不用多猜, 那個匣子里一定放著銀票。
六千萬不是個小數(shù)目,在座的諸位世家家主中很多人沒有姜準如此豪富,亦或是賬面流動資金不夠, 做不到像姜準這樣六千萬兩銀子說拿就拿,一時間面露難色。
席間的人眼看著姜準主動投誠, 心底暗恨姜準行動之快, 在葉振面前討了巧, 眼下也著急起來。
柳州手上暫時沒有這么多錢, 他暗自合計了下,估計得變賣不少錢莊和地產才能湊夠六千萬, 但眼下誰不想做先表態(tài)的。傻子都明白, 表態(tài)越早, 態(tài)度越誠懇肯定能在葉振的心里占上更多的分量,將來有難時得到的幫助就越多。
葉振眼見著剩下的人都一臉焦灼,含笑安撫著說:“諸位不必如此驚慌, 茲事體大, 不急在一時,昨晚如果今日拿不定主意, 還可來日再敘。”
在座的人聽完葉振的話, 非但沒有感覺到安慰, 反而更煩躁了。
誰知道葉振是不是在說面子話, 也許錯過這個機會之后,根本還有沒有所謂的“來日再敘”。葉振之前就放了他們這么久鴿子,心眼忒得壞。
柳州急得嘴角快冒泡, 思前想后一番便急忙開口對葉振說:“這六千萬兩銀子我一時間實在湊不出來,葉兄可否讓我寫下欠條,我保證一月之內定能準備好錢財,送到葉府上。”
葉振垂眸想了想,打欠條并非不可,人都在江左,不怕他跑了。而且錢不到賬,他就不會給柳州行方便,該急的是柳州,虧不到葉振身上。
他于是笑瞇瞇的點點頭:“當然可以。”
葉振這個口一開,底下的人終于松了一口氣,各自叫來了管事,準備好筆墨,然后在欠條上簽字畫押交給了葉振。
除去已經交過錢的姜準,剩下的十個人竟然無一例外全都簽了欠條。
場面一度像極了賭場上,賭棍向莊家借錢買籌碼下注,而葉振就是那個肚子里泛著黑水的莊家,全場最惡擔當。
眼下,白栩交給他的任務算是圓滿成功了。
來之前白栩就和他說過這批錢是要用在鋪路上面的,眼見著一筆筆錢進賬,葉振就好像看到了百工坊的水泥鋪在更多的路上的場景。
葉振又叫來管家把自己帶到賞花宴上的花搬過來,逐一送給交過錢或者打過欠條的人。每個人都領到了一盆花。
他含笑說道:“這花頗為奇特,既然你們幫了我這么大忙,我便將這心頭寶送給你們當做回禮了。”
賞花宴上贈花是一件正常且極為風雅的事情,葉振這個回禮送的并沒有差錯。
但是一想到六千萬兩紋銀換來了這么一盆東西,他們不禁感嘆這真是買過最貴的花呀。
等人都散了之后,姜準拉住葉振悄悄說道:“我不知道葉兄有什么打算,又有多少成算。我不敢挾著這些銀子要求葉兄為我做些什么,只求葉兄能在關鍵時候保我一家老小一命就足夠了。如果葉兄能出手相助,姜準來生一定結草銜環(huán)報答葉兄的恩情。”
姜準要求的不多,只希望葉振能保住他們一家人的性命。
葉振看著最近面露老相的姜準,這么多年來,他和姜準關系友好和睦,如果可以的話,他絕對不會放任別人傷害姜家,這當然不用姜準多說。
但是葉振對前路也迷茫得緊,不知道如何回應姜準的期盼,只能在答應姜準之后安慰姜準讓他放寬心,然后寄希望于現(xiàn)在主持大局的白栩了。
葉振和白栩等人離開姜家的時候,大概是見了一群熟人現(xiàn)在如同鍋里烹油的緊張相,即使收來了大批進賬,臉色也不如來之前好。
葉振想起剛才兢兢業(yè)業(yè),完全看不出往日閑庭卻步的一群熟人,心里暗想今日果然不同往日,個個都在為生計發(fā)愁。他觀察著別人的臉色,又想到自己,幾月前的自己和他們并無區(qū)別,甚至要更加焦慮一些。而這其中唯一的變數(shù)就是自己的女兒,白栩不斷通知給他的文件,正在籌備的工程已經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一想到這里,他不禁心有戚戚然,暗嘆還好自己有個好女兒,否則現(xiàn)在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求神拜佛,尷尬無比的人就是他了。
這群肥羊,不,叔叔伯伯回到家后趕忙召集了全家老小,收錢的收錢,變賣家產的變賣,清點賬務之后湊足了銀兩交到了葉府。
宋家起兵之后,城破的消息接連傳到京師,老皇帝直接被這個消息嚇到病發(fā)身亡,臨死前下詔書讓魏錦坐上了皇位。但在眾人眼里,這個時候換皇帝沒有什么不同,最多是亡國之君該叫誰的區(qū)別罷了。
這些天,宮殿里的氣氛愈加凝重,魏錦的脾氣越發(fā)暴躁,已經下令處死了好幾個太監(jiān)侍女,在旁服侍的下人們都低著頭梗著脖子希望魏錦的怒火不要發(fā)泄在他們身上。
在這種時候,只有絮兒才能勉強讓魏錦平靜下來。
絮兒端過來御膳房準備好的甜湯,在魏錦旁邊安靜又沉默的坐下。
魏錦皺著眉頭,正在翻閱著宋氏將他的三萬裝備精良的軍隊全數(shù)俘虜?shù)淖嗾邸K恍行械亻喿x完,終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將奏折一把摔在桌上。這可是他手下裝備最為精銳,殺傷力最強的軍隊,沒想到就這么輕易地被宋氏俘虜了。
旁邊的絮兒試探著開口對魏錦說道:“可是西邊的戰(zhàn)事又告急了”</p>
<strong></strong> 魏錦不發(fā)一言,但沉默的樣子讓絮兒已經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