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間一晃而過, 轉(zhuǎn)眼便到了深秋。
彼時(shí),江非倚正坐在案前, 剛縫制好一頂虎頭帽, 來來回回地將那頂帽子在手里頭搗拾了番, 又叫奶娘把清歌抱了來, 一下又一下地逗弄著那孩子玩兒。
這孩子的眉眼也逐漸長開,滿月宴上,魏瑯賜小皇子“清歌”二字為名,這姐弟倆名字連一起, 大有海河清晏,盛世清歌平之意。
海河清晏, 盛世清歌。
正想著, 她不覺笑了笑,把那虎頭帽戴到了小清歌的腦袋上, 那孩子虎頭虎腦的,戴上帽子后便一直朝她樂樂呵呵地咧嘴笑。
清歌是要比清晏乖巧上許多。
江非倚懷清晏時(shí), 出了許多亂子,導(dǎo)致生下的小清晏的身體一直不太好, 于是她與魏瑯便變著法子地寵她慣她, 倒把她慣得也愈發(fā)無法無天起來。
“皇后娘娘,不好啦——”
剛把小清歌哄睡著了,只見輕舞便從院內(nèi)慌慌張張地跑來,連連喘著氣。
“慌什么,”門前正澆著花的黛舞聞聲放下了手里的小壺, 上前,拍凈了輕舞衣擺上的黏土,嗔怒道,“娘娘還正在哄著小皇子睡覺呢,別再毛毛躁躁的。”
“黛舞姐姐,不好了,”輕舞聞言,便立馬停下步子,撫著胸口,一下又一下地輕輕喘著粗氣,“黛舞姐姐,不好了!小公主、小公主她——”
對方話音未落,黛舞已猜到她接下來將要說什么,又拿起了水壺,邊澆花邊說:“是不是小公主又闖禍了”
誠然,輕舞喘著氣點(diǎn)點(diǎn)頭。
黛舞已經(jīng)習(xí)慣了輕舞這般一驚一乍,更是習(xí)慣小公主的天天闖禍,便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一手翻了翻花瓣兒,悠然開口:“娘娘說了,由著小公主去,等小公主玩累了,自然就會回來了。”
末了,她又添上一句:“不必?cái)_著娘娘和小皇子。”
見狀,輕舞也只得嘆了口氣。
“若是闖了小禍,完全不必告訴娘娘,若是小公主闖了大禍,就去找云淄大人,小公主最怕他。”黛舞澆完了花,扭過頭,又看著輕舞說道。
下一秒,她們二人便看見云淄冰冷著一張臉,牽著一臉不情愿的小清晏,緩緩走了進(jìn)來。
見著黛舞時(shí),云淄面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些,低下頭把小公主交到她的手里:“卑職剛把小公主從樹上抱下來,特意來鳳鳴宮交與皇后娘娘。”
“勞煩云淄大人了。”黛舞牽了小清晏,朝著云淄輕輕欠了身,“大人可用了午膳”
“還未。”他說話,當(dāng)真是言簡意賅。
黛舞也是習(xí)慣了云淄的性子,把小公主交與輕舞,叫她把清晏牽回去。
“那奴婢去給大人準(zhǔn)備些飯菜,以報(bào)大人教導(dǎo)小公主之情。”
“不……”他那句“不必”還未開口,卻見黛舞已不由分說地轉(zhuǎn)身進(jìn)了小廚房,沒過一會兒便端了個(gè)小盤子款款走了出來。
“奴婢親手做的桂花糕,大人先嘗嘗。先填了腹,奴婢再去小廚房做幾道飯菜來。”
剛把盤中的糕點(diǎn)奉上,黛舞就一下子紅了臉。
云淄的眼神頓了頓,抿著唇,剛準(zhǔn)備拒絕,卻看見眼前姑娘的一雙明媚的眼。
和眼里隱隱的期待。
于是他竟情不自禁地伸了手,捻了一塊那桂花糕,放入嘴中,入嘴即化。
“如何”她歡歡喜喜地抬頭,問道,眼中似是有熠熠星子。
他淡淡地吐出一個(gè)字,舌尖卻不由得顫了顫:“甜。”
真是甜極了。
云淄直直地站在那里,吃完一整塊桂花糕后,面前的姑娘又丟來一塊帕子,嘻嘻一笑。
“大人擦嘴。”
他一怔:“好。”
匆忙垂下頭,慌亂藏住眼里的情緒,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只聽殿內(nèi)又響起了孩童清澈的哭聲。
小清晏扯著嗓子,一下子哭得驚天動(dòng)地,把剛睡著的小清歌也嚇醒了,于是兩個(gè)人便一前一后的哇哇哭了起來。
江非倚被他們倆吵著頭疼,先把小清歌抱起來,一邊搖著他一邊朝著小清晏道:“莫再哭,把你弟弟都吵醒了。”
一聽這話,小清晏哭得更大聲了:“娘親眼里只有清歌,不喜歡阿晏了——”
聽見小清晏這么說,她更無奈了,把小姑娘往身前拽了拽:“怎么會呢,阿晏一直都是娘親的小寶貝啊。”
這孩子,怎得還吃上醋了。
簡直和她爹是一模一樣的性子。
曾經(jīng),只因她與云淄多說了兩句話,魏瑯就恨不得直接把云淄發(fā)配到邊疆。
“阿晏不信!”誰知,小姑娘一下子躲開江非倚的手,抹著眼淚跑遠(yuǎn)了,邊哭邊道,“娘親就是不喜歡阿晏了,阿晏也不要喜歡娘親了——”
她抱著小清歌,看著那孩子的背影,連忙把黛舞喚過來:“快,快去跟著小公主。”
莫再生什么亂子了。
黛舞匆匆跑進(jìn)了殿,又匆匆跑了出去,云淄看著她,略一皺眉:“怎么了”
“小公主又鬧脾氣了,唉。”
連忙跟上小清晏的步子,卻發(fā)覺她往玄坤殿的方向跑去,黛舞知道,若是把小公主強(qiáng)行抱回鳳鳴宮的話,她肯定又要鬧騰,只得在她后面悄悄跟著,瞧著她究竟要做什么。
見小公主溜進(jìn)了玄坤殿,黛舞才稍稍放下心來。
小公主不知受了什么委屈,又要去找陛下撒嬌了。</p>
另一邊兒,魏瑯剛一下朝,便見著慌慌張張守在殿門口的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