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誰”
繆柏言點頭:“怪我自己。”繆柏言伸手抹眼睛,“你不會知道我看到他睡在浴缸里時的感受。”
嚴言冷冷道:“我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哭,我也從來不會讓童童為我哭,我只會讓他感動而又高興。”
“是,你是厲害。你只不過是比我幸運罷了,你沒有被二叔早早不懷好意地接回家。我長大后才知道,我媽本來就是二叔使計送到我爸床上的,二叔他早就密謀搶家里的家產(chǎn)。等我知道的時候也已經(jīng)晚了,我只能跟二叔走,我知道我哥厭惡我,我也知道我爸壓根不在意我。”
繆柏言伸手用袖子擦眼淚:“我也知道,我不是個東西。可是從來沒有人教我怎么和人相處,沒人告訴我什么叫真心。家里從來沒有人管我,只有爺爺對我好,也過世了。他們也不讓我見我媽,我不想上學(xué),他們也都隨便我。我小時候覺得這種日子可真好啊,有花不盡的錢,有一大堆人跟在我身后聽我指派,我想玩就玩,想打誰就打誰,連老師都怕我。”
“等我長大了,我隱隱有察覺,可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就像你說的,我已經(jīng)廢了。我對不起安歌……”繆柏言用手掌捂住眼睛與眼淚,“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他的,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他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我真的喜歡他,越來越喜歡他,越喜歡他,我就越怕他,我好像離不開他了。這令我很害怕,我從小在繆家長大,太知道這種依賴的壞處。我不是個東西,但你信嗎,我沒碰過那些人,他們長太丑了,我看不下去。”
嚴言氣笑:“只是因為丑,你才不碰”
“不是!!”繆柏言著急,“總之我很厭惡我自己,三十歲生日那天,我去問我哥要錢,是的,不怪你們都瞧不起我,我不是個東西。我哥給我錢了,卻也難得跟我說了幾句話,他說我這樣的廢物,都三十了還是只能問他要錢。三十了想給安歌花錢,還是只能靠家里,他說安歌不可能真正喜歡我,他說我配不上安歌。”
“我的確是個廢物,除了花錢和打架,還有哄安歌,我什么也不會。我那天就跟失心瘋了一樣,我是相信我哥話的,安歌常常教育我,也常對我恨鐵不成鋼,我想到我都三十了,還是這樣一個廢物,安歌已經(jīng)和我分過一次手。他和我分手后,自己的事業(yè)依然蒸蒸日上,沒有我,安歌照樣好好的。可我呢分手那陣子我跟個智障似的。”
“你知道那種感受嗎,我很怕,我特別怕,我怕安歌再離開我,甚至我怕那天也不遠了,我就弄出那些破事來。再后來……你也都知道了,安歌被我氣死了。”
繆柏舟哭出聲,嚴言生氣道:“廢物。”
“我是廢物!只要安歌愿意聽我解釋清楚,我立即自動消失,我不打擾安歌!也不打擾你們!”
“你不告訴安歌你是怎么來的”
“我不告訴,他會以為我是裝可憐,更討厭我。”繆柏言又用袖子狠狠將眼淚一擦,頭一抬,“我會走的,我也會安靜的,上輩子三十年,也實在沒有什么好惦念的。我羨慕你,羨慕你的人生,羨慕你在那么年輕的時候就遇上安歌,羨慕你被安歌那樣對待。安歌原諒我后,你徹底把我按下去吧,你就當上輩子從不存在,你還是安歌的那個嚴言。”
主動來接洽安歌的工作越來越多,李歡心終于察覺到不對,回頭去查了查,再與寧休一確認,她大驚。原還想問安歌是否知道了,一想安歌最近的狀態(tài),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誰能想到嚴言竟然是繆家流落在外的小兒子呢。
李歡心個人覺得這是件好事,安歌往后的路將會走得更為暢快。
李歡心更覺得這件事不算什么,有心幫嚴言說說好話,便把近期的新接的一些工作告訴安歌,笑道:“真沒想到嚴言是這樣的背景,你也別氣,他肯定是希望你發(fā)展得越來越好的,這也是好事。”
當著李歡心的面,安歌也不好多說什么。
李歡心一走,安歌立刻倒在沙發(fā)上。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不需要繆柏言給他任何東西。從前嚴言給他,那些都是嚴言自己賺的,現(xiàn)在繆柏言給的,全是繆家拿來的東西,他不需要。
繼續(xù)接受繆柏言的東西,和上輩子有什么兩樣
這樣一想,他又氣,為什么嚴言也要跟著胡鬧!
安歌對這些工作越來越?jīng)]有興趣,他反而對金澍的男朋友很有興趣。金澍有個飯圈聞名的粉絲叫金小雨,自從知道這個金小雨就是金澍的男朋友,他沒事就看金小雨的微博。金小雨那真的是絕對的死粉,喜歡金澍八年了,十幾萬條的微博,他看得嘖嘖稱奇,特別佩服。
有次媽媽過來看他,還把也不知道是嚴言還是繆柏言的人給帶來了。不過他鉆進廚房時做飯時,安歌確定這是嚴言了。
但現(xiàn)在無論是誰,安歌通通不給好臉色。
吃了飯,安歌借口看劇本,立即鉆到臥室里去。他當然沒有看劇本,而是趴在床上繼續(xù)研究金小雨的微博,嚴言推門進來,小聲叫他:“老婆……”
安歌抓起身邊的抱枕往他飛去:“滾!分手了!”
“我沒答應(yīng)呢……”
“任何事,我做主!”
嚴言走到床邊,將抱枕放到床上,彎腰看他:“我還是我啊。”
“你不是!你徹底把那個神經(jīng)病給融掉才算完事!你也不許被他影響半點!”
“可是——”
“滾!”安歌用腳踹他,嚴言捉他的腳,安歌立即往一邊滾,手機滾到床上。嚴言低頭一看,手機上全是金澍,他看了半晌,有些沉悶地說:“你真的很喜歡他嗎。”
安歌抬頭看他:“你果然被他影響了!”
“……”嚴言想說,他一直是這樣的。看到與安歌過于親密的男同事,他也會醋,只是一直悄悄醋著而已。或許安歌說得對,因為上輩子的事忽然涌進腦中,他這個人或多或少有了些許影響。
當然,缺點,他是不會碰的。
可是原先有些他不敢表達的想法,現(xiàn)在敢表達了,最明顯的便是這些對于安歌身邊他人的排斥。
嚴言被安歌一腳踹出房門,自我反省,不敢再進來。
安歌再給明雁打電話,問明雁該怎么辦。
明雁思考片刻,說:“就好像你重生后,你是原來的你,卻也不是原來的你,但總歸還是你嘛!”
“我被你給說繞了。”
明雁笑:“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你看看你自己,你就知道了。如果繆柏言和你同時重生的話,現(xiàn)在可能又不一樣。那么問題來了,繆柏言為啥也重生了,還比你晚三年”
“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問。”
“你喜歡繆柏言嗎”明雁問。
安歌沉默很久,才道:“我會為一個不喜歡的人死”
“那你為什么不接受嚴言的建議呢,聽聽繆柏言的話,那樣,說不定他們倆就自己協(xié)商好,人格之間也不會打架,合二為一,不正是你最喜歡的嚴言了嗎”
“我不可能原諒繆柏言的。”
“那就沒辦法了。”明雁同情道。
自繆柏言那個神經(jīng)病也過來,直接和嚴言狼狽為奸之后,不知不覺間,新年來到,又是一年過去。安歌前三年都上了春晚,今年照例也被邀請上春晚。
今年他不是特別忙,彩排都去參加了。
這天,他彩排完剛要走,忽然聽到有人大聲道:“我天哪!!金澍有兒子和男朋友!”
安歌一愣,趕緊打開手機看,網(wǎng)上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討論,但還好,沒有曝光出照片。據(jù)說狗仔們目前都蹲在機場等,他們竟然知道金澍一家元旦出去玩了
他們這一行,都特別注重保護隱私。就拿他自己來說,他若是出去玩,只有家人與十分信任的助理知道行程。
金澍一家元旦時候出去玩,他是知道的,那天在寧休家,聽金澍的男朋友所說。
安歌喜歡金澍的男朋友和兒子,遇到這件事不免想得有些多,不知是誰將消息透露出去的好在這次沒有曝光出那一大一小的照片,甚至事情很快便被金澍壓了下去。
但他很快又聽說金澍在調(diào)查到底是誰把他們一家三口的消息給暴露了出去,安歌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媽媽和嚴言都在。他雖然成天和嚴言或者繆柏言說分手,但他們倆的關(guān)系,哪里是真能徹底不見面的。
媽媽以為他們還在吵架,三天兩頭地帶嚴言過來。嚴言如今也很聰明了,這個時候,絕不讓繆柏言出來。小陳過來給他說工作的事,順便吃了頓飯,吃飯時提到金澍這件事。
媽媽驚嘆道:“男朋友啊”
安歌的手一頓,小陳笑著問:“是啊,阿姨,時代在進步嘛!”
媽媽立即又笑道:“我沒有偏見,只是有點驚訝,因為金澍的女粉絲特別多嘛。人家喜歡誰,是自己的選擇,挺好的。”
安歌心中松了口氣,小陳繼續(xù)說金澍的事,安歌聽他說,抬頭時卻發(fā)現(xiàn)嚴言抓著筷子的手有些僵。
安歌忽然想到那兩個貨都問過的“你是真的喜歡金澍嗎”的話,一股心頭火立即噴了上來。
安歌按下心中怒火,平淡無波地吃了飯。直等到小陳回去,媽媽洗好碗回自己的臥室,他叫嚴言跟他回臥室。近來,他很少和嚴言靠近,叫人進來,嚴言應(yīng)當很高興才是。嚴言卻有些惴惴的,安歌心里更肯定了。
他伸手將人一拉,用力拉到臥室,仰頭就問:“你說!金澍的事,是不是你給說出去的!”
嚴言眨眼,低頭不說話。
安歌再吸一口氣:“不對,你沒法認識那么多人!是繆柏言!是繆柏言找人曝光的,但是你又沒有阻止,是不是!你眼睜睜地看著他胡作非為!”
“我,我……”
“你太令我失望了!”安歌都快哭了,“你怎么能真的和繆柏言同流合污!人家金澍哪里得罪你了!”
“你,你喜歡他……”
“誰說我喜歡他我看看他的照片,多和他聊幾句,我就喜歡他了!”安歌大聲質(zhì)問,“就算,我真的喜歡他,又關(guān)你什么事我說了,我們分手了!我以為,你和繆柏言是不一樣的,盡管你們有那么多相似的愛好,甚至你們的確就是一個人!我以為是不一樣的!結(jié)果呢!”
安歌用力推他:“你怎么可以這樣!他既然重生了,你既然有了上輩子的記憶,好,你們的確是一個人。為什么不將缺點好好改正!”
“童童,我,我錯了……”嚴言說不出話,是的,事情是繆柏言干的,但他也是幫兇。
直到上輩子的記憶復(fù)蘇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為何偶爾會生起一股戾氣,嶄新記憶的存在,令他越發(fā)看清自己。他最開始的確很怕,因為太過陌生,這段時間以來,他慢慢發(fā)現(xiàn),果然兩人結(jié)合起來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繆柏言那個人格去干那些事時,他的確沒有阻止,他心里甚至有絲痛快。
他也希望安歌眼中只有自己。
此時看到安歌這樣,他忽然后悔了。
可是安歌已經(jīng)不愿再聽他多說話,問清楚他們是怎么干的,便拉開門用力將他往外推。
安媽媽急急忙忙跑來,著急問道:“怎么了怎么了”
安歌當著媽媽的面,紅著眼睛道:“媽,我要和他絕交,老死不相往來!”
“怎,怎么回事”安媽媽嚇得說不出話。
安歌甩上門,順著門滑坐到地上,抱著自己,渾身冰涼。最初最害怕的境況,到底還是發(fā)生了。
那他回到這輩子,這三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任憑媽媽怎么敲門,安歌都不開門。
他對不起金澍一家的信任,這樣的事,在這個圈子里是大忌。繆柏言胡作非為慣了,可是他已不是上輩子的自己。
安歌起身找到手機,給金澍打電話,沒說嚴言的名字,只說是自己身邊人干的,和金澍道歉。
金澍很詫異,但金澍這個人向來冷冷清清,表示接受他的抱歉,甚至還勸了他幾句。
安歌再道:“我會為這件事負責的。對不起。”
他掛了電話,翻開行程表查看自己已定的工作。
半個月后,安歌誰也沒事先打招呼,發(fā)了條微博:即日起退出娛樂圈,歸期未定。
發(fā)完微博,安歌沒看任何評論,而是給李歡心打電話。
安歌一發(fā)微博,李歡心那里便立刻看到了,她也剛好要給安歌打電話,接到安歌的電話,沉著道:“在家等我。”
“好。”
安歌在家等李歡心過來,李歡心到得很快,換了鞋,便仔細觀察他,與他兩人對坐沙發(fā),直接問道:“發(fā)生了什么”
安歌伸手抹了把臉,看向她:“歡心姐姐,我突然覺得很累,很累。”
李歡心皺眉,示意他繼續(xù)說。
安歌平淡道:“我記得我當初決定和寧休老師簽合同時,是請他幫忙。他說,如果再有下一次,希望是我自己解決。我立即點頭,我覺得我可以,這三年來,我也是以此為目標,每多一份工作,多一份肯定,甚至是多一份喜愛,我都由衷覺得幸福。”
“可是我現(xiàn)在看不到目標了,我不知道我繼續(xù)待下去的意義是什么。”
李歡心點頭,輕聲問他:“最近你的情緒很不對,是前所未有的不對,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安歌不能告訴她重生的事,他想了想,說:“你知道嚴言被認回繆家的事。”
“是,這不是好事嗎”
安歌搖頭:“我不需要他回到繆家后所帶來的一切,我如果喜歡錢,早年就不會和他在一起。”
李歡心思慮了幾分鐘,說:“這樣,給你放幾個月的假,你覺得如何”安歌要拒絕,李歡心又道,“別急著拒絕,你們年輕人總是沖動,實際上過幾天再看,這些事又算什么你要真退出娛樂圈,大不了賠償違約金,你這三年賺的錢也夠了,至于我,甚至是小林他們照樣有工作。只是你退出這個圈子,未免太可惜了。”
不容安歌拒絕,李歡心繼續(xù)說:“正好過完年的工作還沒有具體安排,給你放三個月的假,你看如何至于對外怎么處理,由我們來。”
如果嚴言一直這樣,安歌再不想回到這個圈子,甚至想離得遠遠的。
“帶上阿姨,一塊兒出去散散心。”
安歌只好點頭。
網(wǎng)友也好,同行也罷,都覺得他瘋了,發(fā)展得這樣好,突然要“退出娛樂圈”。
安歌沒再看網(wǎng)上的評論,他跟同行往來也少,幫媽媽辦了簽證,準備去國外待一陣子。臨走前,他去見了夏蕓。助理知道他網(wǎng)上的事,還以為是被夏蕓拖累的,跟他連聲說“抱歉”。安歌自顧已不暇,也不能幫夏蕓太多,他給助理留了一百萬,交代她好好照顧夏蕓。
幾個月后再回來,他再來看夏蕓。
助理這幾個月嘗盡人間冷暖,被安歌感動得又哭了。安歌現(xiàn)在看不得別人哭,再者,上輩子他是自殺的,眼下有個和自己幾乎是一樣境況的,在這樣的時候,他越發(fā)有些煩躁。
他交代了夏蕓的助理幾句,讓他有特別著急的事便去找小陳,等等。
交代清楚后,他帶上媽媽走了。
這些天,不知道嚴言在干什么,媽媽也已經(jīng)知道嚴言的身世,更知道他們倆這次吵得很厲害,難得沒有多問,和安歌一同出國。
他們?nèi)チ艘粋€小國家的海邊小城,建筑全部是白色的,安歌在海邊短租了一棟小別墅。
面朝大海,還真能春暖花開,安歌看看書,吃媽媽做的菜,日子慢悠悠地過。
半個月過去,他的思緒終于平靜下來時,媽媽拿了杯水在他身邊坐下,安歌坐起身:“媽媽”
媽媽將水遞給他,緩緩道:“童童,你這次是不是真的和嚴言吵架啦”
安歌接過杯子,低頭不說話。
媽媽伸手攬住他的肩膀,聲音如輕風(fēng)細雨:“媽媽想了想,好像就是嚴言的身世分明前后那段時間,你們倆開始吵架的。你是很不愿意嚴言回他自己的家嗎”
“我有什么好不喜歡的。”
媽媽嘆氣:“童童,這三年來,嚴言如何待我們的,尤其如何待你,媽媽看得一清二楚。他即便變成那樣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又如何他對你,對我們是不會變的啊,你在氣什么呢”
安歌索性將錯就錯:“他既然變成繆家人,和我們就不一樣了。”
“你可不是這樣的人。你也長大了,媽媽不會輕易干涉你的決定,但是這件事,你要看開點。”
“他是找你幫他說話了吧”
媽媽笑著搖頭,安歌往后躺倒:“暫時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你拍的電影,大家都喜歡看,你代言的東西也都賣得很好。你還記得,當年你想去拍電視劇,我不答應(yīng),你是怎么和媽媽說的嗎”
安歌看她,他記得,他曾以為來到這輩子,沒有任何事情能再打消他演戲的熱情。可那時候,他不知道,三年后,繆柏言也能跟著來。
“既然是你真心喜歡的事情,那就不要輕言放棄,好不好”媽媽緩聲問他。
安歌猶豫,媽媽想了想又道:“人也是。”
安歌眉心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她,媽媽是知道什么了嗎
可媽媽沒再多說,對他笑笑,起身走了。
躺了幾天,小陳興致沖沖給他打電話,問他:“你還記得louis的那個助理嗎”
“他怎么了”
“他之前不是跟我們互留了聯(lián)系方式嗎他最近聯(lián)系我,想邀請你參與louis主演的一部電影。”
“可是,我要退出娛樂圈。”
小陳語塞:“祖宗你別逗我,休息幾個月差不多就行了。這是多難得的機會,人家只是邀請,還不一定能試上呢!多少人搶都搶不到!”
“可是——”
“別可是了!我?guī)湍阋呀?jīng)應(yīng)下來了!明天我去你那里找你。”
安歌還沒來得及拒絕,小陳已經(jīng)把電話掛了,安歌吐出一口氣,他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一團亂,他極度不喜歡。
小陳很快就神采飛揚地來了,給他帶來很多國內(nèi)的新消息。安歌最近過得很封閉,兩耳不聞窗外事,壓根不知國內(nèi)發(fā)生了些什么。
小陳說的第一樁便是夏蕓和楊謹?shù)哪鞘拢£愌劬\亮:“好家伙,楊謹和那個小師妹直接裸|體被拍!更有小師妹公司的人出來澄清當時夏蕓的事,楊謹又被人揍了一通,他們家的臉都被楊謹給丟盡了,他大哥氣得要把他送出國不讓回來了。”
“張婧怡這陣子也不好過,現(xiàn)在所有人開始反過來憐愛夏蕓了。夏蕓也順利和原公司解約,據(jù)聞已經(jīng)有新公司在接洽她。”
這是個好消息,安歌有些高興:“那真是太好了。”
“她那個助理總算不哭了,成天要跟我道謝,其實根本和我沒關(guān)系。”安歌心生不妙,小陳已經(jīng)道,“都是嚴言做的,你走后,夏蕓又發(fā)瘋,又去找楊謹。助理沒辦法,求到我這里。我只能去看看,可我能做什么楊謹哪里是我能得罪得起的。然后就……呃,正好嚴言給我打電話,問你的事。”
小陳瞧見安歌瞪他,立即說:“我沒告訴他你在這里!”再道,“我就把夏蕓的事告訴他了,他知道夏蕓自殺的事,知道你一直在幫夏蕓。二話不說,主動提出要幫忙,我以為頂多幫著安置夏蕓罷了,沒想到把楊謹和那個小師妹整這么慘。”
“對了,你走后,國內(nèi)想要撲你黑水的人也不少,也都是嚴言——”
“嚴言嚴言嚴言!你們?nèi)急凰o洗腦了!”安歌生氣,“是!他現(xiàn)在特別了不起,創(chuàng)業(yè)界天才,還是落難小王子!”
“……”小陳尷尬地笑笑,不敢再提嚴言,轉(zhuǎn)而跟他說工作的事。
隔天,louis的助理又一次打來電話,原來louis也在這座城市工作,知道安歌也在,提出想見一面安歌。人家電影界大佬主動提出見面,安歌哪里敢不見,況且他很喜歡louis,便應(yīng)下來。
收拾停當,他便和小陳一起出發(fā),去探班。
louis在拍一部動作片,吊著威亞飛來飛去,還有跳傘,他都是自己親身上陣,連替身都沒用。安歌看得,與小陳連連嘆息、佩服。等他們拍完告一小段落,louis解開身上的威亞,笑著過來和安歌說話。
louis當然不可能知道安歌在國內(nèi)說出的“退出娛樂圈”之類的話,帶安歌去他的休息室,問問安歌一些小問題,還談了他想邀約安歌參與拍攝的那部戲。直到新一輪拍攝要開始,他才停止和安歌的說話。
他出去繼續(xù)拍戲,安歌和小陳繼續(xù)旁觀。
小陳興奮道:“沒想到,你竟然得了他的眼緣。”
安歌難得心情好,笑瞇瞇:“我自己也沒想到,他人真不錯!”
“是啊,早先聽說他耍大牌,真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人。”
安歌笑:“也有一大堆人成天說我耍大牌呢,我耍了嗎”
小陳“哈哈”笑。
小陳的笑聲還未盡,場內(nèi)忽然響起一陣巨響,他們倆嚇得立即回身看去,這才看到louis從空中掉下來了!
他們倆驚愣對視一眼,立即往前跑了幾步。
因為是拍動作戲,場內(nèi)本就有所準備,louis一掉下來,醫(yī)務(wù)人員立即訓(xùn)練有素地上前,louis傷得還不輕,被抬上擔架往醫(yī)院送。
安歌和小陳想了想,也自己開車跟去了醫(yī)院。
louis從半空掉下來,骨折了,并且他的小腿被尖銳物體刺進去,流了好多的血。血庫的血不夠,louis是o型血,跟過來的人里面,沒有可以輸血的。安歌想到自己也是o型血,立即上前主動要求輸血。
louis的助理感激地帶著安歌去驗血、抽血,血抽走后,他和小陳還在原地等。
只是等了一刻鐘后,助理是出來了,臉色卻不太好看。
安歌很擔心:“血不夠嗎要不再抽點”
助理勉強笑著搖頭:“夠了,謝謝你。”
安歌與小陳面面相覷,感覺助理的語氣不如從前熱絡(luò)。他們也不是非要拿熱臉貼人冷屁股,也沒有繼續(xù)等下去,說了些“早日康復(fù)”的話,面子上過得去,他們倆便先回去。
路上,小陳很納悶,卻也佩服道:“他都快50歲了吧,還這么敬業(yè)。”
安歌深以為然。
小陳混在八卦最多的娛樂圈,不由又想到件事,說笑道:“對了,你知道louis和他老婆的事不”
“不知道,怎么了”
“l(fā)ouis他老婆是一個著名的財團千金,當年一眼看中他,非要嫁給他。”
“那也不錯啊。”
“什么啊!”小陳再講,“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louis這個人吧,剛出道時就很拼,好像家里條件很不好,完全是靠自己的演技單打獨斗出來的。二十年前,他演了他的成名作,徹底大火,那年他還去我們南安做過宣傳呢。就是那一次,他回去后,那個千金非要嫁給他。
他不愿意,那個千金綁架了他的父母!”
安歌大驚:“還可以這樣!”
“是啊!當時鬧得全城皆知,你那會兒還沒出生呢,當然不知道。”
“那你也才出生沒幾年啊。”安歌吐槽。
小陳“哈哈”笑:“自從和他有了合作,我當然要深挖這些八卦了。這些老明星的八卦真有意思,比現(xiàn)在明星們的有趣多了,活脫脫一部瑪麗蘇大戲啊。”
“那被綁架了之后呢”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娶啊!”小陳還道,“要是哪家千金看上我,我立即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自動送上門。”
“噗!”安歌不客氣地嘲笑,“所以才沒有千金大小姐看上你!人家就喜歡強扭甜瓜!”
小陳并不氣,和安歌一同大笑。
八卦說過便罷,安歌高高興興地到了住的地方,推門一看,嚴言站了起來!
小陳一縮脖子,趕緊溜了。
安歌往他飛眼刀子,媽媽從樓上下來,拉住嚴言的手臂,走到安歌面前,笑道:“童童,是我讓嚴言過來的。”
安歌總不能連著媽媽一塊氣,再者,媽媽那天說的話,總給他一種錯覺,好似媽媽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關(guān)系。
可安歌就是不想看到他,臉一冷,越過他們上樓。
安媽媽趕緊拽了拽嚴言的手臂,朝他擠眼睛,嚴言當然立即跟上去。
“童童!”嚴言伸手拽住安歌要關(guān)門的手,“我真的知道錯了!”
“晚了!”安歌用力甩開他的手,并毫不客氣地說,“從一開始,我就沒喜歡過你!我就是為了報復(fù)你的!現(xiàn)在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正好當面告訴你,我報復(fù)得很爽,往后你可以有多遠就滾多遠了嗎!”
“老婆。”嚴言可憐巴巴看他。
安歌伸手指他:“別對我裝可憐,叫‘老公’也沒用!我不僅不會原諒上輩子的你,這輩子的你也不會原諒!你們徹底同流合污去吧!也別以為讓我媽當說客就有用!”
“我不會再讓他出來了。”
“你沒安好心,說什么都晚了!”
“那我能在這里陪你嗎……”
“呵,反正你一張嘴,把我媽哄得什么都愿意聽你的。隨你的便,我是不可能再理你的!”
“童——”
安歌“嘭”地一聲甩上門,他心中憤恨,嚴言口中還是“我”啊“他”的,可見嚴言壓根就是把他和繆柏言分得很清楚。嚴言就是不想把繆柏言徹底壓下去,他不平的正是這個,他不需要繆柏言!他就希望嚴言徹底把繆柏言干掉。
嚴言就這樣住了下來,反正安歌是不跟他講話的。
他自己倒蠻乖的,每天和媽媽一起做飯,聊天,裝得再像,也是和繆柏言同流合污過的人。過了幾天,安歌又去醫(yī)院看了趟louis,louis已經(jīng)不在醫(yī)院了,據(jù)聞是轉(zhuǎn)到另一家更好的私人醫(yī)院去了。
小陳給那位助理發(fā)了些“祝早日康復(fù)”的話,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哪料月底的時候,louis竟然找上了門。他還坐在輪椅上,是他的助理推他過來的。小陳沒有回國,在這里繼續(xù)陪安歌。媽媽和嚴言在做飯,小陳見到來客,將人迎進來,并叫安歌。
安歌放下書起身,走到客廳,看到他們倆,很吃驚,但還是立即笑著問好。
louis緊盯他,看得安歌有些不自在,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小陳。小陳站在他們倆身后,不明所以地聳肩。
安歌被看得甚至有些尷尬了,只好笑著說“您好”,并問:“您身體如何了”
louis卻還只是看著他,安歌“呃”了聲,身后響起腳步聲,媽媽問:“誰來了”安歌讓開半個身子,回頭看她:“媽媽,是louis先生——”
卻見媽媽頓在原地,手中的花椰菜直接掉到地上,在地上滾了幾滾。
安歌再看louis,louis也在看媽媽。
安歌眨了眨眼睛,看助理一眼,再看小陳一眼。
助理滿臉沉痛,小陳則和他一樣,滿臉的莫名其妙。
“童童。”嚴言也跑了出來,瞧見客廳里這詭異的場景,小心挪到安媽媽身后,半扶著她。
安歌松口氣,不得不說,嚴言這個無意中的舉動又令他十分感動。
他笑著走上前,撿起地上的花椰菜,問道:“媽,你怎么了”
媽媽回過神,連安歌也不敢多看一眼,回身就走,卻又撞上嚴言。
“阿姨”嚴言擔憂看她,媽媽直接跑了,匆忙而又慌亂地往樓上跑。
安歌“呵呵”笑了聲,只是這笑再沒了真正的笑意。安歌不是笨人,也是有過重生這種經(jīng)歷的人。他兩輩子加起來,經(jīng)歷過的事情太多了。
安歌笑著回身看louis,想到前些天在醫(yī)院的事,安歌面帶笑容,問那位助理:“可以稍微講解一下嗎”
louis的身子前傾,若不是坐在輪椅上,怕是早也起身跟著媽媽跑了。聽到安歌這句話,他才看向安歌,安歌第一次這樣仔細打量這位先生,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和自己的好像。
晚上睡覺時,安歌關(guān)了臥室的燈,躺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他又想到《星子》那部電影,他沒想到自己重生回這輩子,演的第一部電影,不僅將嚴言的身份背景給概括了進去,就連他自己的身世也影射到了。
實在是有些好笑。
所以多出的這輩子,就是為了讓他盡可能地發(fā)掘一切他上輩子不知道的真相
可有些事,他真寧愿從來不知道,他真的寧愿一輩子也不知道他媽媽曾經(jīng)被她最為崇拜的偶像給騙了身的事。
嚴言在外面敲他的門,安歌抓起身邊的書往門砸去,怒道:“滾!”
“阿姨歇下了……”
“滾!別在這里給我裝可憐!”
嚴言沒再敢發(fā)生,過了會兒,小陳給他發(fā)微信:我剛剛出來倒水,嚴言一直坐在你門口。
安歌回:讓他蹲著去!
小陳:你打算怎么辦……
安歌:不打算怎么辦。
小陳:需要有人陪你聊天時,盡管找我。
安歌扔了手機,他是不打算怎么辦。
難怪當時他要進圈拍戲,媽媽嚇成那樣,后來是見他真心喜歡,又稍微有了些成績,媽媽這些年才支持他。可是到底沒能逃過去,他有些恨自己了,為什么非要帶媽媽過來,為什么又非要和louis打交道
安歌原先以為自己一定能將這輩子過得很好,很精彩,很漂亮,能讓媽媽快樂,并為他驕傲。可這三年來,他到底走上了一條什么樣的路
安歌甚至再度茫然起來。
安歌枯坐一夜,早晨醒來便打算帶媽媽回國。媽媽本就是個溫和,甚至溫和到有些怯懦的人。這一兩年好不容易變得開朗些,這件事的打擊,令她一朝回到三年前。
沒等他們出發(fā),louis與他的助理早就在門口候著了。
安歌不想與他們交流,嚴言的作用體現(xiàn)出來了,上輩子的繆柏言廢物歸廢物,好歹是繆家二少爺,在國外念了好多年的書,法國、英國都待過,英語、法語都會說。這輩子的嚴言勤奮好學(xué),也一直在學(xué)習(xí),如今擁有兩輩子記憶的他,和人交流不成問題。
嚴言出面和那位助理對話,他們的意思是,louis想再見媽媽一面,當面解釋清楚,當面道歉。
嚴言當然不同意,并表示事情已過去近二十年,就當從未發(fā)生過,原先如何,將來亦如何。
對方不同意,非要見安歌和他媽媽。
嚴言怎會讓他們進
結(jié)果一方不肯走,一方不肯見,連著拖了好些天,安歌他們還未離境。
僵持了十天,louis和助理終于沒再上門。安歌剛松口氣,行李早已收拾好,就等走人,卻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托小陳八卦的福,安歌一眼便認出那人是louis的夫人。
安歌凝眸,叫嚴言立刻關(guān)門,那位女士不慌不忙道:“我想見見你母親。”
安歌冷笑:“不需要。”
她依然不急不緩:“關(guān)于二十年前的事,louis有必要給你母親一個交代,我也是。”
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媽媽從未正面和安歌說過這件事,但安歌看得出來,這件事,就如同繆柏言的上輩子,也是媽媽心中一根難拔的刺。他被刺得連的勇氣都沒有,媽媽呢
他知道,徹底將刺才是最好。
他總不能替媽媽做決定
他想了想,回身進去問媽媽。
結(jié)果一向軟弱的媽媽竟點頭答應(yīng),要和她見面。
安歌詫異:“媽,你完全可以不用見她的。”
媽媽搖頭:“當年我很喜歡他,非常喜歡他。我給他寫過信,寄到他在中國的代理公司,我們粉絲都知道,他是不可能看到的。可我還是一封又一封地寫,后來他終于來中國,我跑到他下榻的酒店去見他。
我沒有任何想法,我想親眼見他,把自己寫的信親手遞給他。我沒有想到,他接過了我的信,那時,所有人都羨慕我,我是唯一一個被他親手接過信的粉絲,后來,后來就——
其實他回國后,和我聯(lián)系過,甚至和我約定時間回來接我。但是到了約定的時間,他沒來,幾天后,我看到報紙上,他和他夫人結(jié)婚的消息。當天,還有人去你外公家,說我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在我們那樣的小地方,我被人罵盡。
你外公外婆不肯再認我,家里還有弟弟和妹妹,我一個女兒又不算什么。后來,我再也沒有回過家。我一直以為,我的確當了第三者,畢竟他和他夫人那么快就結(jié)婚了。媽媽我這輩子就做了這么一件虧心事,我總覺得抬不起頭。
她既然這樣說,我想知道,到底有沒有做錯。我也想知道,當時抹黑我的人,到底是誰。”
媽媽將難堪往事說出口,安歌聽得心痛極了。但既然媽媽答應(yīng)了,他便隨媽媽。
嚴言上樓,他和媽媽,以及那位女士坐在小廳里。
那位女士漂亮而又優(yōu)雅,可說實在的,安媽媽也是真正的大美人,否則當年也不至于在一群粉絲中被louis一眼看到。這三年來,她沒有生活壓力,安歌全給她買好的。前頭二十年的辛苦,漸漸又散了,她再度變得明亮端方,且又溫柔。
那位女士看向她,復(fù)雜的眼神中甚至還摻雜著幾絲嫉妒。
安歌緊緊靠在媽媽身邊,敵視地看她。
她笑了笑,說:“二十年前,我便聽說過你。”
安歌皺著眉頭幫媽媽做翻譯,媽媽輕聲道:“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第三者。”
安歌問她,她粲然而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你的兒子很優(yōu)秀,很漂亮,也很像他。”
安歌再皺眉,先道:“我和他并不像。”接著才把這句話告訴媽媽。
媽媽也不高興,再道:“請她不要再說廢話。”
安歌再轉(zhuǎn)述,她卻自說自話:“我卻沒有一個孩子,這一生又是為了什么世上真的有愛嗎,有啊,我為了愛情過這樣的日子,可如果有愛,他為什么從來沒有多看我一眼,我——”
安歌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請你說正事。”
她再一笑,看向安歌:“你媽媽當然不是第三者,是我干的,可是又怎么樣”
安歌氣得胸膛起伏,還是媽媽拍拍他的手,他才轉(zhuǎn)達給媽媽。
媽媽聽到這話一怔,眼圈立即跟著紅起來,她朝安歌搖頭:“媽媽沒有任何再想知道的了,夠了。我正名了。”
媽媽說罷,起身就要走。
“等等。”對方再說話,媽媽雖聽不懂,也知道是叫她,回頭看去。
對方站起身,拿起手提包,和緩道:“我還有一句話想和女士你說。”
安歌幫媽媽問:“還有什么話”
她將手伸進包中,笑了笑,安歌覺得她笑得詭異,下意識地擋在媽媽跟前,正色:“有話請快些說!”
“我得和你媽媽說。”
“你先告訴我!”
那人走到安歌對面,越過安歌,看向安媽媽半露的雙眼,哀聲道:“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安歌瞪大雙眼,就這片刻的功夫,那位女士驀地從包中拿出一把槍,伸手就朝媽媽指去。安歌腦中混亂,想也沒想,立即把媽媽往后一推。他上前,反手去扣她的手臂,她卻已經(jīng)按動扳手,“嘭”地一聲響炸在安歌的耳邊,子彈飛向墻壁。
她掙扎著要抽出手臂,還想再打,安歌到底是男人,個子比她高,用力一打,將她手中的槍打落。她松開安歌的桎梏,彎腰去撿地上的槍,安歌也彎腰去搶那把槍。
那人卻沖他一笑,轉(zhuǎn)身撲向長桌,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直直朝著媽媽去了。
安歌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卻還是晚了一步,他撲到媽媽跟前,將那人用力一撞,他伸手抱住媽媽,背對她。身后一陣風(fēng)吹來,她被推出去后,再度折回,揮刀向他。
“童童!!!”媽媽失聲尖叫。
血腥味驀地飄滿屋,安歌卻眨了眨眼,他怎么不疼
他頓了片刻,才發(fā)覺,他的肩膀上也搭了一雙緊緊抱住他的手。
安歌的腿腳發(fā)軟。
“嚴言……嚴言……”媽媽的聲音也軟了。
小陳順勢跟著沖進來,與louis的助理合力捉住那位女士。媽媽從安歌懷中出來,立即反身去抱嚴言,可媽媽哪里抱得動。安歌僵住身子,聽到“滴答”聲,他低頭一看,看到正往地面落的血滴。
安歌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子,恰好看到嚴言往后倒在媽媽的懷里。
嚴言的眼睛半瞇,在看到他臉的瞬間,對他笑了笑,說:“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流血了……”
嚴言的雙眼閉上的瞬間,安歌的嘴巴張張合合,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