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劃過清淡的云彩隱約照進清秋殿的窗戶,薄薄透透的涼白,窗下兩人伏在案上,明燭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晚娘剪過燈芯,又悄悄退了下去。
兩床繡花錦被,一人抱著一床,沈穗穗的大氅晾在屏風(fēng)上方,隨著殿內(nèi)怡人的熏香,她的小臉愈發(fā)紅潤迷人。
趙胤的額頭,兩邊都是紅的,微微透著光的腫脹,他面色不虞,眉眼冷漠,嘴角甚至微微下垂,只差一聲暴喝來彰顯自己的不滿與郁悶。
沈穗穗的手覆在墨色帕子上,抬頭側(cè)臉,小嘴微微勾起,一抹長發(fā)自兩頰滑下,輕輕蕩在鎖骨處,看得人心尖癢癢。
“趙胤,你猜,錦帕下面覆著的,應(yīng)為何物”
夜色低垂,萬物俱寂,她的聲音宛若清風(fēng)襲來,脆鈴雅致,偏偏還帶了笑意,讓人發(fā)作不得。
已經(jīng)一個時辰了,從頭至尾,趙胤就沒贏過,他甚至懷疑是沈穗穗作弊。可那帕子就擺在面前,每回猜,都看不透里面的形狀。
他托著腮,眉目低垂,又緩緩抬起眼皮,正巧撞上沈穗穗那張清透嬌嫩的小臉,她的眸子在燭火的映照下,仿佛有兩團明亮在灼灼跳躍,看得人口干舌燥,心馳蕩漾。
他點了點手,在案上劃了幾下,忽然說道。
“玉蘭。”
沈穗穗一滯,皓齒輕咬下唇,似有不甘,“給你一個機會,再猜猜。”
“小傻子,趕緊打開。”
趙胤臉上了開了花,整晚的抑郁忽然間煙消云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樂什么,只是看她憂愁滿臉的樣子,便覺得心里痛快。
墨色錦帕下方,罩著的果然是玉蘭,趙胤捏起拇指和中指,放在嘴邊吹了口氣,沈穗穗微蹙著眉頭,身子不自覺往后退了退。
“趙胤,你要彈我”
“自然。你都彈我一個時辰了,瞧瞧我額頭,明日如何見人。”
說著,又比劃了兩下,躍躍欲試。
“那你輕一點,好不好”沈穗穗吸了口氣,鎖骨宛若兩片白玉雕刻,青絲纏繞,她半邊身子往前趴去,將光潔的額頭送到趙胤跟前,復(fù)又抬頭,央求。
“你求我,我便手下留情。”
鬼使神差,趙胤的胸口砰砰跳動,捏起的兩根指頭,竟然微微顫抖,美人在旁,與自己只有巴掌大的距離,只要自己略微動一下,那張唇,那眉眼,那脖頸,便能輕而易舉親到。
他吞咽了口水,正襟危坐。
“我求你呀,趙胤,行行好,輕一點。”
毫無節(jié)操,毫無骨氣,沈穗穗的眼睛笑成了月牙,討好一般,明知她是故意,卻又讓人不忍拒絕。
趙胤湊過去臉,熱氣呵在她的面龐,沈穗穗剛要躲,趙胤的左手已經(jīng)捏住她玲瓏的下巴,微微往前探身。錦被絲滑,竟在他行動間慢慢掉落,眼看就要落到案上的燭火之上,那人卻像手上長了眼,一把拽起來扔到身后。
隨即打翻了燭臺,跪在案上,俯身向下,他額間青筋凸顯,愈發(fā)顯得白皙如玉,身姿緊俏。
指頭運足了力道,狠狠的朝著沈穗穗額頭壓了過去,卻在落下的時候,輕飄飄的好似一根羽毛,停在上面。
趙胤的呼吸愈發(fā)急促,他的臉漲得通紅,眼睛里如同住了猛獸,沈穗穗撇開臉,剛要起身,衣服竟被他的身子壓住,半邊胳膊露了出來。
半明半昧的光影里,那片雪白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烏黑的長發(fā)繚繞在側(cè),她抹了頭油,香的讓趙胤忍不住深吸了口氣。
“趙胤,今日沈良娣被罰,你莫要遷怒于我,我若是著了涼,清秋殿的人都得跟著忙活,你讓一讓,我把衣服穿好。”
香肩微露,沈穗穗目光純凈,好似真的只是怕冷。就在此時,不知從哪來的一陣風(fēng),吹得她沒受住,生生打了個噴嚏。
趙胤一動不動,仿佛沒有聽到她說的話,反而更放肆了些,兩人臉對臉,鼻子險些撞在一起,沈穗穗雙手撐在身后,右手捏了一碗冷茶,準(zhǔn)備為趙胤消消火。
誰知,就在她即將出手的時候,趙胤忽然冷眸一轉(zhuǎn),寒星如潭,極其從容的起身,仿佛那個被輕薄的人,是他,而并非沈穗穗。
他彈了彈衣角,瞟了一眼跟前的人,扯了扯嘴角,“玉佩,你莫要再同沈良娣索要。”
這一次,他說的是沈良娣,并非憐憐。
“我知道了。”
沈穗穗披著錦被赤腳爬上床,“我睡了,你趕緊回承恩殿吧。”
說著,便乖順的把自己裹在錦被里,拉高被沿,只露出兩個大大的眼睛,惶恐的看著趙胤。
那人提了靴子,徑直朝床邊走去,寬敞的紫檀大床,散發(fā)著悠悠香氣。殿內(nèi)的香爐,從傍晚便一直焚燒,不知晚娘用了什么,聞久了,神思便有些混沌,趙胤那人,越看越順眼。
“往里躺。”他用力推了一把沈穗穗,雖然隔著被子,還是能感覺到手的力道。</p>
“你要在這睡不行,我睡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