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葉繁茂的森林里靜悄悄地, 唯有陽光穿透過葉間的縫隙,落到青綠色的草地里。
有一位披著暗紫紅色斗篷,挎著籃子的農(nóng)婦踩著陽光走過。她已經(jīng)走了很遠的路,走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嘴里嘰里咕嚕地抱怨著, “可惡的白雪”
樹上覓食的松鼠被她的聲音驚擾, 陡然立直了身體。
她抬頭狠狠瞪了它一眼,目光兇惡。
松鼠“呲溜”一下逃走了。
另一邊,一只戴小紅花的白兔子接收到了信息, 蹦跳著去和前方的人來報信“來了來了。”
男人修長的手喂了它一根胡蘿卜,和它道了謝。
實際上, 這個場景他們已經(jīng)演練了無數(shù)回, 逐漸掌握了時間與技巧,這是最后一次, 也是決定成敗與否的唯一一次機會。
艾貝的時鐘概念在回合之初就得到了驗證。他們在小紅帽和美人魚的界線中細數(shù)界線的消失與出現(xiàn)。美人魚的故事被他們分為五個階段,在它走完第一個階段時, 界線恰好出現(xiàn)了144次,和秒針與時針的重合次數(shù)一致。由此得以證明。
對三個童話之間的時間有了直觀的感受, 能夠精確計算之后,他們對于通關(guān)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森林里還漂浮著一些透明的氣泡,在輕風的影響下時快時慢地飄著,連那座林間的小木屋周圍也不能幸免。但這些氣泡對于農(nóng)婦來說并沒有影響,她甚至看不見它們的存在。
扮演小紅帽奶奶的選手又躲過了一個氣泡,不勝其煩地道“怎么還沒結(jié)束。”
“噓。”小紅帽對他搖了搖頭,“要到了,別出聲。”
“咚、咚、咚。”
農(nóng)婦敲響了小木屋的門。
時間回到上個回合的夜晚。
艾貝拋出了時鐘理論的那天,奧特和她單獨來到屋外的森林里, 詢問她“你說了一個詞叫做正式回合,是不是意味著,你們還有一個預備回合”
他的聲音在沙沙的樹葉聲中穿梭,有一種安靜而詭異的氣氛蔓延開來。
艾貝在問大家是否聽到過走針聲音時,提到了“正式回合”這個詞,用以區(qū)分那個只有結(jié)尾的回合,這個詞迅速被奧特抓住了。
“正式回合”這個詞的說法,已經(jīng)給出了它的信息。
因為,在他的概念里只有“第一個回合”。
“從其他人的表現(xiàn)來看,大家都有這個回合,如果排除節(jié)目組的失誤這種可能”
艾貝望向他。
“那么有問題的,就是我的角色。”
奧特的眉毛下壓,眼里掠過一絲興奮的笑意。
門敲到第六下。
“誰啊”
王后挨著窗戶說,“我是一位路過的賣蘋果的婦人,請問你要買我的蘋果嗎這是我剛從樹上摘下來的,又大又甜。”
屋里沒有回音,卻有一道影子出現(xiàn)在了窗戶前。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急忙又道“你是怕蘋果有毒嗎我可以吃給你看。”說著,她咬了一口青皮那面的蘋果,卻把大紅色的皮轉(zhuǎn)向窗戶里的人。
“蘋果啊”窗戶里的人慢慢走近,推開了窗扇。然而就在這過程中,王后看見了窗子里映出的狼的尖牙,“那我就吃吃看吧。”
狼外婆的尖牙徹底暴露在王后眼前。
“你不是白雪”
王后尖叫一聲轉(zhuǎn)頭就跑
狼外婆猛地推開窗扇,從窗戶里一躍而出,撲向了王后
王后扯下了自己的披風,不顧形象地奔跑,卻就在她跑進森林的前一刻,被狼外婆猛然撲倒,咬住了脖子。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在地上瘋狂打滾,想將后背上的狼甩下來。
狼外婆被她打中鼻子“哎呦”了一聲,沒能及時將她咬死,但它的尖牙已經(jīng)咬破了她的脖子,鮮血從里面流出來淌了一地。
王后扭打的力氣越來越小
就在這時,一顆鮮紅的蘋果滾到了她的手邊。
原本被派來撿蘋果的小紅帽沒在窗戶下看見毒蘋果,在抬頭時,正好看見王后用最后的力氣,將那顆毒蘋果塞進了狼外婆張開的血盆大口中。
狼外婆的嘴巴下意識地合攏,牙齒刺入了那鮮紅的表皮中,咬下了一小塊,猝不及防間被舌頭卷進了肚子里。
在王后咽氣后,它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軀,倒在了王后身上。
小紅帽倒吸了一口冷氣
毒蘋果沒了,能通關(guān)的重要道具沒了
狼和王后都已經(jīng)死去,但巫婆還沒有,巫婆自己制作出的匕首,是絕對殺不死她的。
小紅帽的奶奶當即爆了句粗口,“你在干嗎”
“不是我”小紅帽感覺莫名其妙,“我到的時候蘋果已經(jīng)不見了”
這時,獵人cas走了出來,“確實不是她。是我做的。”
是他將蘋果踢到了王后手邊。
小紅帽和奶奶都目露震驚“cas為什么”
樹林間漂浮的腐蝕氣泡比之前更多了,盛大而熱烈,就像在熱情地歡迎他們通關(guān)失敗。
“因為”
上一個回合進行到結(jié)尾,艾貝和奧特都不準備再回到美人魚的世界,而是準備待在小紅帽之森等待重置刷新。
就在換掉魚尾的美人魚進入森林深處,即將迎來變成泡沫的死亡之時,cas出現(xiàn)了。
他踩碎的樹葉驚動了艾貝,讓她的目光轉(zhuǎn)到了他身上。
月光落下來,將他的臉龐映照分明,他忽然問“腿疼嗎”
“嗯”艾貝歪了歪頭。
“她獲得一雙只有少女才有的、最漂亮的小小白腿,可她覺得每一步都好像是在利刃上行走”他抱臂挨靠著大樹,低聲念著童話故事里的句子。此刻,月輝灑在他發(fā)間,化解了他平日冰尖般的冷漠,“你現(xiàn)在就是美人魚,走路的時候不會腿不會疼嗎”
艾貝靜靜地和他對視片刻,“會哦。”她誠實地說。
會疼,但可以忍。
她已經(jīng)非常習慣了,如果不是他說,甚至想不起來身上還有一份對痛的感知。
也因為她沒有任何表現(xiàn),無論是觀眾還是一直與她結(jié)伴而行的奧特都沒有發(fā)覺,但對奧特來說,大約這份痛他也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眼底似有什么情緒在涌動,半晌,他的眼皮輕垂,“那下個回合,你可以考慮不變成人類。陸地上的事情都可以交給我們來解決,你可以一直待在海里,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