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
天色漸沉,屋里已經(jīng)掌上燈了,福晉坐在妝臺前卸妝凈面,小丫頭端上水盆,董嬤嬤遞了一塊巾子過來,福晉接過巾子蘸水敷面,董嬤嬤立在一旁,忿忿道:“主子爺也真是的,今兒可是十五,該是來正院的,怎么卻去了蘇格格院里”
福晉擦完臉,將巾子遞給小丫頭,笑笑說道:“蘇格格如今有孕,主子爺去陪她也是應當?shù)摹!?
董嬤嬤猶自不忿:“不過一個格格有孕,賞些東西也就是了,豈可為一個格格壞了規(guī)矩,那往后其他人還不有樣學樣了”
福晉沒接話,心里好笑,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還不都是主子爺說了算,誰還能做得了主子爺?shù)闹鳌?
福晉心里嘆口氣,董嬤嬤是她的奶嬤嬤,從家里陪嫁跟到府里來的,在她身邊一直是極有臉面的,可如今年級越發(fā)大了,說話也開始不過腦子了。
福晉拆開頭發(fā),又問董嬤嬤:“永璉和慧寧的字寫得如何了如今念書可還用心”
董嬤嬤一聽福晉提起二阿哥和三格格,一下就高興起來,笑著說:“阿哥和格格念書都用心著呢,前幾日先生還說他們字寫得有長進。”
福晉道:“那便好,如今雖只是在府里啟蒙,但也不能懈怠,好好念書,往后大了進宮里讀書的時候才不叫別的兄弟笑話了,慧寧是女兒家,識字就行,等再大幾歲便去宮里請幾個嬤嬤回來,好好修習禮儀規(guī)矩。”
福晉擱下梳子,又囑咐一句:“慧寧也四歲了,再過一兩年便可學些女紅了,琴棋書畫叫她挑著學吧,雖是滿人家的格格,但身為皇族女眷,樣樣都不能耽誤,不能叫人家笑話了。”
董嬤嬤應了一聲,心里躊躇,福晉總是這樣,回回跟她說主子爺?shù)氖露疾簧闲模婚T心思就放在孩子上,董嬤嬤是真的很想說,她不是要唆擺福晉自個降身份去跟那些格格們爭寵,實在是……福晉就二阿哥一個兒子,就這么一個指望,二阿哥又先天不足,身子一直病弱,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是哪天二阿哥沒了,那福晉可就全沒了指望了,若是現(xiàn)在福晉有三四個兒子,把地位坐穩(wěn)固了,那她便是把主子爺踹到門外邊去自個也絕不嘮叨她一句。
董嬤嬤肚里不停嘆氣,面上也不能說什么,只得服侍著福晉脫衣睡覺。
......
福晉躺在床上,眼神發(fā)木,望著青綠的帳頂,又翻個身,邊上空蕩蕩的一片。
福晉闔上眼睛,也不知道什么開始這樣的,大約,大約是從她生完永璉以后吧!
她幼年在家的時候,日日被額娘拘束著學這學那,她是個跳脫愛玩的性子,可漸漸的被磨著性子,也開始學的端莊淑婉起來了,額娘一直告訴她,咱們這樣的門第,你早晚是要選秀的,早晚是要嫁入皇家的,不做個后宮嬪妃也要做個皇子福晉的,你樣樣都要學,樣樣都要精,要叫人家知道,咱們滿人的姑娘,那樣樣都是頂尖的。
后來選秀的時候她果然中選了,她一點也不意外,也沒怎么高興,從小就知道的,這是她的命,她們一起玩的幾個姑娘,鈕鈷祿家的,佟家的,郭絡羅家的,誰不是這樣呢
饒是如此,圣旨到的時候,她還是跪在地上抖的不得了,這一道旨,便是她這輩子的歸宿。</p>
她心里在打鼓,宣旨太監(jiān)的聲音都聽不清了,就恍惚的知道自己仿佛是被賜給四阿哥做福晉了,還好,還好,她心下松了口氣,至少不用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