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易深吸一口氣，從包里摸出指虎揣進(jìn)兜里，他將裝食物的袋子留在了電話亭，輕著腳步進(jìn)了樓道。
他的屋子在三樓右手邊，上到二樓的時候，便已經(jīng)聽到男人沉重的呼吸聲。薛易平復(fù)了下心跳，褲兜里的手捏緊，一步一步地從下面走上來。
那個黑衣男人就坐在通往四樓的樓梯上，頭靠著墻壁，看樣子是在走神。
薛易看清他的眼睛，心里猛地一驚，差點(diǎn)吼出聲音。
“先生！”
男人身形劇烈一顫，對上薛易的一瞬間，幾乎是落荒而逃。可他沒法往下跑，只好轉(zhuǎn)身朝上，抓著扶手拼命地逃。
薛易趕忙追了上去。
公寓一共就五層高，很快就跑到了樓頂，天臺上的門沒鎖，陸?zhàn)┩咱劦赝崎_門，一些清潔工具嘩地一聲倒地，他來不及閃，不管不顧地往里沖，被人從身后一把攬住了腰。
薛易護(hù)住他的頭，從一堆雜物中將他拉進(jìn)了懷里。
“放開，放開我！”
“先生，是我，別怕是我！”薛易將他箍緊，一聲接一聲地安慰。
“我不認(rèn)識你，松開我！”
陸?zhàn)┩さ偷偷睾鹬恢焙鸬胶韲的[起來。薛易沒敢再出聲，心跳如鼓地抱著他，一直到陸?zhàn)┩]了力氣，哽咽地軟下身子，后背靠在他的胸膛上。
“先生，你是來找我的嗎”
陸?zhàn)┩げ徽f話，薛易舔舔嘴唇，將他身體轉(zhuǎn)過來，伸手摘掉了他的口罩。
“你……”
他瘦了好多。
薛易的心一下子痛了起來，原本箍著他的力氣都變的小了許多，仿佛面對的是個易碎的瓷器，稍微使點(diǎn)勁就會把他弄碎。薛易咬咬嘴唇，小心翼翼地將他捧進(jìn)懷里。
陸?zhàn)┩ゎ^搭在他肩膀上，滾燙的熱度透過衣物傳來，薛易察覺到異常，狠狠地皺起了眉，拍他臉頰道：“醒醒，先生，你怎么了”
“有點(diǎn)難受。”
陸?zhàn)┩ぢ暰€疲憊，透著點(diǎn)鼻音的軟糯。他說完，眼圈就開始發(fā)紅，眼淚一下子沒忍住，趴在他肩上哭了。薛易嚇得忙抱起來他，邊下樓邊哄著：“沒事，沒事了，都過去了，咱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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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易從抽屜里翻出退燒藥，混著溫水給陸?zhàn)┩の沽诉M(jìn)去。
“餓嗎，我給你煮點(diǎn)粥。”
“不餓。”
陸?zhàn)┩㈩^偏到了內(nèi)側(cè)，被子底下的身體蜷起來，輕輕發(fā)著抖。薛易想握他的手，卻撞見他手背上青紫色的傷口……
薛易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他將憤怒全都吞進(jìn)肚子里，洗了毛巾，幫他降溫。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擦拭他的身體，動作輕柔，生怕一個不小心傷了他。
擦拭完畢后，薛易起身，想要去廚房煮碗粥。
一只手伸出來，握住了他的手腕。
“別出去。”
陸?zhàn)┩ぷ隽艘粋€往回拉人的動作，薛易就勢坐在了他床邊，雙手?jǐn)n過被子，溫聲道：“你生病了，得吃點(diǎn)東西，我馬上就回來。”
“不行，你不能出去。”
陸?zhàn)┩ふf完，覺得有些不妥，于是補(bǔ)充道：“今晚不行。”
薛易被他逗笑了，手撩開他的碎發(fā)，繼續(xù)問道：“想吃點(diǎn)什么”
“……咖喱飯。”
“在這兒等著我。”
薛易站起來，準(zhǔn)備披個外套去超市買東西，他剛走到門口，鑰匙揣進(jìn)兜里，身后悶悶的腳步聲就響了起來。
不等薛易回頭，陸?zhàn)┩ぞ蜕焓直ё×怂难Ｋ男靥藕翢o保留地貼上薛易的后背，重復(fù)道：“不要出去。”
“先生。”薛易僵在那兒，舌頭有點(diǎn)發(fā)麻。
“我不餓，你晚上不要出去，就和我待在一起。”
三天，今天是第三天，只要過了今晚……
“好，不出去。”
薛易對他言聽計(jì)從，從不問為什么，轉(zhuǎn)身將他抱起來，一起坐在沙發(fā)上。他將他有些長的頭發(fā)撩到耳后，輕聲問道：“先生這些天到哪里去了”
“……”
“是來找我的嗎”
“……”
“你今天一直在跟著我”
陸?zhàn)┩ぬа劭戳怂幌拢瑥?fù)又把頭低了下去，沉默了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跟著你、和你女朋友。”
薛易輕輕啊了一聲，復(fù)就笑了，把他往懷里抱了抱，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那不是我女朋友，是劇團(tuán)的一個同學(xué)。”
“同學(xué)。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陸?zhàn)┩ら]上了眼，卻不推開他，枕著他胸口，面朝上，呼吸噴在他鎖骨處。
陸?zhàn)┩な萘撕芏啵掳途€條明顯，眼睛底下掛了一層病態(tài)的陰影，閉上眼的時候，臉色蒼白沒有血色，活氣一下子被抽走了似的，呼吸也輕淺，看的薛易心驚膽戰(zhàn)。
“先生，先生睡著了嗎”
“嗯。”陸?zhàn)┩ぽp輕蹭了一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那先生這次過來，是來找我的嗎”
藥物開始起作用，陸?zhàn)┩ぐ胨胄验g，也沒太聽清他的話，輕輕點(diǎn)頭，道：“嗯。”
“所以，想清楚了嗎，喜歡我嗎”
陸?zhàn)┩は肓讼耄诺溃骸啊拧！?
“真好。”薛易抱緊了他，親了親他的嘴角。心想，不管他明天怎么狡辯，都不會再讓他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