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也不是真的缺錢,為什么非要給薛易找個工作呢。
秦家現(xiàn)在老頭病危,倆兒子一水一火互不交融,明面上的生意做得坦蕩蕩,暗地里的勾當卻也風生水起。
秦家發(fā)家的時候手段就不干凈,漁村里頭長大的秦家老爺子沒少做走私越貨的買賣,只是這些年來,秦家一直在致力于各種通過渠道洗白,妄想功成身退。
可是臟就是臟,指縫里的泥巴能洗掉,滲進皮膚里頭的怎么洗秦一封是個‘大孝子’,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把老爺子哄的一愣一愣的,手卻繼續(xù)在法律的底線來回試探。
秦朗成績差的吃屎,但看的史書多,改朝換代都是要殺皇子祭天的,秦一封敢想敢干,又這么有恃無恐,恐怕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把臟水往他身上潑。
古言道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他絕不能是被動的那個,所以早就開始籌劃了。出了這么大的事,老爺子連個電話都沒往回打,估計不是昏迷就是已經(jīng)不行了,秦家大的變動,恐怕就在這一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秦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薛易這一點城府都沒有還喜歡瞎管閑事的獨生子兒趕走!
能趕多遠趕多遠,好好享他自己的福去。
琴聲代替噴泉四周的水渠,緩緩地流動著,彼時的餐廳已經(jīng)不剩下幾個人了。秦朗回過神,見男人陷入了沉默,于是又指了指,引導他道:“您覺得他彈的怎么樣,當您家小孩兒的老師的話是不是沒有問題。”
“那不是位演奏家嗎”
陸?zhàn)┩げ⒉粡椙伲荒苷f是不通樂理,他從進來開始就注意到這琴聲了,絕對不是業(yè)余水平的彈奏。況且,打著高奢旗號的餐廳,肯定也不會找業(yè)余的琴手來充數(shù)。
秦朗見這位先生不信,雙手抓著托盤,擺出了一副可憐狀:“先生,不瞞您說,上頭那位,他是我的表哥。”
說瞎話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也騙進去了,秦朗回憶著這一周貧苦的生活,微微抽泣了一下,才繼續(xù)道:“我們哥倆是從鄉(xiāng)下來的,家里雖然窮,但是特別看重我倆的想法,供我倆上學,還賣田賣地送我哥學了鋼琴,就想著有一天能光宗耀祖。”
“那為什么……”
秦朗抹了兩把并不存在的眼淚,顫抖道:“可是突然,我爸他病倒了,病危通知書下了好幾次,我們小哥倆只能出來闖。還好,他會彈琴,我會做飯,這家餐廳的老板真是個好人,嗚嗚嗚嗚。”
陸?zhàn)┩と羰侵酪稽c內(nèi)情的話,也能罵這滿嘴跑火車的假廚子一句不要臉,可惜他不知道,于是微微皺起了眉,目光轉(zhuǎn)向遠處的圓臺。
剪裁合體的黑色手工禮服下,是少年青澀且勁力十足的肩膀,他還沒意識到身后的目光,奏完一曲,輕輕甩動手指,復又將指腹緩緩壓在琴鍵上。
“舅舅,他彈的是柴可夫斯基協(xié)奏曲。”陸子宸舔著勺子里的冰激凌,想要跟舅舅解釋:“不是原版呢,好像有改編。”
“乖,好好吃飯。”陸?zhàn)┩づ牧伺乃哪X瓜,目光又朝遠處望去。
他的動作幅度平緩,沒有年輕演奏家夸張的動作,甚至在彈到最需要技巧的時候也只是輕輕顫動筆直的后背,但骨子里的激情卻不減,與音樂渾然天成。禮服墜地,黑白相襯,浪漫被演繹的淋漓盡致。
“我能過去看看嗎”陸?zhàn)┩柷乩省?
“當然可以。”秦朗點頭。
陸?zhàn)┩ふ酒饋恚奶挠行┛臁?
因著陸子宸爸爸的原因,他聽過不少國內(nèi)外的鋼琴演奏,可像這樣浪漫又純粹的,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很期待,能把琴聲彈出如此味道的,會是一個怎樣的孩子。
“先生這邊請。”秦朗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兩個人朝圓臺輕輕地走過來,沒有影響到琴前的少年,直到陸?zhàn)┩ひ呀?jīng)繞到琴側(cè),薛易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今天把柴可夫斯基協(xié)奏曲彈了不下三遍,也正如陸子宸所說的,不是原版,是霍洛維茲的版本,更自由、更浪漫、更隨性。
他喜歡霍洛維茲不單單是喜歡他的琴法,更源于他曾說的那句:“世界上只有三類鋼琴家,一類是猶太人,一類是同性戀,還有糟糕的鋼琴家。”
“怎么樣,不錯吧,您瞧瞧這指法,這身段……”
秦朗賣蘿卜似的吹捧驚擾到了上面的人,薛易偏頭看去,正對上陸?zhàn)┩さ难劬Α?
“先生”淺色的眸子閃過一瞬間的驚訝。</p>
見薛易的反應,秦朗心里咯噔一聲,突然就沒底兒了。臥槽,原來他們認識啊,那他剛剛還扯了那么多有的沒的,這不瞬間打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