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好多血。
劍光幾乎要割瞎清心的眼, 她的腿被壓埋在厚雪之中,鞋子早已濕透, 寒冷如萬千毒蟲在咬食著她的腳。
逃, 她要往哪里逃
巨大的恐懼讓她掙扎。
“退后。”
回過神, 那人將她攔在身后。
“你……”
清心怔怔望著耀光。
這人為何要這么做
她們不過是萍水相逢,難不成, 這人真為了那句玩笑話要護她這一瞬, 她覺得自己太自以為是了。
她捏住耀光的手臂, 風霜冷冷打在臉上。
她語速飛快道:“你修為高于我, 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 我雖不濟但多少能撐一陣, 光符已經放出,若他們敢動手,曇丹谷不會放過他們的!”
當然,這話前半句是騙耀光的, 她所剩的底牌不多了。
“走吧!”
耀光并未理會,但清心卻拉住了她。
她覺得自己像極了書中矯揉造作的配角。
大敵當前不懂得取舍也就罷了,最要命的是還一個勁叫嚷,甚至還要留下來送死。
可是, 當她真面對這種場面時, 她才發(fā)現(xiàn)所謂的冷靜與取舍到底有多難。
“走,一起走!”
清心扔出最后的靈符拉著耀光跑,自始至終她都不敢回頭。
“你和伊琳前輩都笨!”淚水模糊了她的眼, “干嘛要強撐著!”
伊琳已經失蹤了,她不能連最后一個也帶不回去。陰謀如何追殺又如何她清楚,但卻無法袖手旁觀。
清心認為自己從來不是隱士。
因為,仇恨自一開始就伴著她。
“你不能死。”
她嘴里重復道。
耀光不解,但還是拉緊她的手。
原先的戰(zhàn)斗已耗盡了所有力氣,再加方才的對戰(zhàn),二人身上的傷可以說重上加重
這是最后的強撐,身后的寒冷與殺意如影隨形,她們互相扶持著,手因為握緊的力道太大而近乎發(fā)白。
要逃,要活著。
清心滿腦子是這樣的想法。
當年的她年幼無力,沒能救下任何人,比起滅族之仇,這更是她心里過不去的坎。今非昔比,這一次她總歸是能做些事的。
忽然,二人腳步頓住了。
前方,一幫遮面的修士正向她們走來,而身后追兵也已趕到。
完了。
清心呼吸都是冰涼的,她心跳的厲害,望著靠攏聚來的眾人,她不禁望向耀光。
耀光發(fā)現(xiàn)她滿臉淚痕,手也顫抖的厲害,呼吸急促像是快要窒息,這顯得她本就柔弱的面容更加楚楚可憐。
見此,耀光心有不忍,同時也更加自責,倘若從前,她絕不會落得這樣。
“可是曇丹谷弟子”
二人絕望之際,御劍之聲從頭頂劃過。
“是。”
清心抹了抹眼淚,驚喜抬頭。
話音剛落,數(shù)道光點化作劍氣從天而降,來人修為極高,身后又攜一眾白袍弟子。
雙方對戰(zhàn),萬峰宗占上風。
死里逃生的感覺讓清心激動不已,放心的同時,她竟抱住耀光,喜極而泣。
耀光先是一愣,后又淺淺一笑,擰緊的柳眉也漸漸舒展。
她微微抬手,似是有些猶豫,但最終也抱住了清心。
這種感覺,她并不討厭……
清心再次醒來時是在曇丹谷。
望著云悠,她感到萬分自責,“伊琳她……”
云悠只是道:“為師知道,你能回來已是萬幸。”
“都怪我。”
清心先是愣住,然后一下子痛哭起來。
她怎會不懂師父話中之意既然已經說出這話,那就代表伊琳的符已經碎了。若不是因為她的事,局面也不會變成這樣。
“不怪你。”
云悠長嘆一聲,輕輕搖頭。
清心卻沉默了許久。
她緩了緩才問:“那云碧呢”
云悠神色略顯古怪,“她并非云碧,而是安國虞氏。此人性子古怪,心狠手辣,你還是少與她有牽扯為好。”
古怪狠辣
清心懵了,這讓她不禁想起極北那夜……
當初她不過隨口提了句,但耀光卻真將少城主的頭給擰了下來,雖說當時耀光還未恢復,但就算再天真也不能視人命如此……
“可……”清心遲疑道:“她救了我。”
云悠蹙眉,心底更加擔憂這個小徒弟了。
那虞夕妗自小便被寵著養(yǎng)大,年輕時目中無人,作風殘忍囂張,她雖未與其人接觸,但那鎖仙釘出自曇丹谷,只怕免不了記上一仇。
想著,她對清心道:“你已昏睡幾日,她有人接應自是回了大安國京。放心吧。”
聞言,清心這才放心。
她動了動手臂,覺得這幾日休養(yǎng)的差不多了。
“不好了!”
也不知是哪個弟子高嚷著。
云悠:“何事”
弟子道:“那姓虞的派人來拿清心師姐了!”
“拿她倒是敢!”
云悠面色一冷。</p>
清心一臉詫異,望著二人的背影,她穿上鞋襪與外衫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