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孔老先生也是一愣,徐家子居然承認了,他這不是
崔重都笑了,“大家聽聽,這就是整個大唐傳得沸沸揚揚的徐家子,什么仙宮之主,狗屁。”
“是啊,徐家子,就算你和崔家有再大的私怨,也不能將我們?nèi)紘饋聿蛔岆x開啊。”
一群賓客一想,也是氣,這都是些什么芝麻綠豆的小事情啊。
有些氣憤的人直接就向外面走,他們還不信,徐家子真跟瘋狗一樣,因為這點小時就敢攔他們這些無關之人。
但,才走出一兩步,“嗖”的一聲,守衛(wèi)手上的箭矢就射了過去,驚得人連連后退。
孔老先生臉色也不好了,徐家子實在是太胡鬧了。
徐長生的聲音傳來,“的確是因為崔家搶了溫老太醫(yī)那幾個瓶子,陛下命我前來處理此事,長生句句屬實。”
什么眾人一愣,徐家子說什么
崔重都笑了,陛下一直重視和山東士族的關系,會因為這點小事下達這樣的命令
孔老先生也說了一句,“胡鬧。”
徐長生卻認真的看向崔重,“你在搶那幾個玻璃瓶的時候,溫老太醫(yī)有沒有告訴過你,那里面裝的是什么”
眾人還在憤怒,唯獨崔重愣了一下,但一想,那怎么可能不過是溫老頭胡說八道的借口而已。
崔重正要說什么,突然,徐長生大呵道,“崔重,我問你,溫老太醫(yī)有沒有告訴你,那里面裝的是什么”
所有人都被徐長生的聲音嚇了一跳。
崔重一皺眉,“徐家子,你莫要胡攪蠻纏,危言聳聽。”
危言聳聽
徐長生深呼吸了一口氣,“崔重,我再問你,那幾個瓶子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你是否已經(jīng)打開”
周圍的人有些懵,怎么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難道那幾個玻璃瓶里面真裝了什么貴重的東西
崔重也有些氣急敗壞,“徐長生,你不要借題發(fā)揮,我崔家立世上百年,還怕了你一個毛頭小子不成想用如此陰謀毀了我崔家,哪有那么容易。”
徐長生冷笑,“崔重,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會讓守衛(wèi)屠你滿門。”
嘩。
徐家子在說什么
徐長生的聲音硬是讓所有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崔重呼吸都急促了,見過囂張的,沒有見過這么囂張的,動不動就要屠他滿門還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說出來
崔重喝道,“小畜生,我倒要看你敢不敢在這么多人面前屠我崔家滿門”
徐長生接口就道,“弓箭手準備,對準崔家的人。”
齊刷刷舉弓的動作。
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連孔老先生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徐長生繼續(xù)道,“崔重,那幾個玻璃瓶現(xiàn)在在哪里你們是否已經(jīng)打開了這是你崔家最后的機會。”
崔重氣得呼吸都不流暢了,“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這么大的膽子。”
他崔家立于山東,什么時候受過這么大的委屈了。
徐長生嘴角一冷,手都舉了起來。
這是要讓放箭了啊
這時候,孔老先生趕緊站了出來,再這么下去,事情就無法收拾了,孔老先生道,“何必因為這點小事鬧到如此地步”
崔重氣得大吼,“就是這么點小事,他徐家子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我崔家”
徐長生也是怒道,“崔重,你們崔家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就這么點小事整個河南道百姓的性命在你眼中就這么點小事如果不是不知道那幾個瓶子的下落,我早就讓人滅了你崔家了。”
什么眾人突然一愣,整個河南道百姓的性命不就是在說幾個什么玻璃瓶子嗎
徐長生繼續(xù)道,“崔重,你不肯告訴大家,溫老太醫(yī)那幾個玻璃瓶里面裝的是什么,那么讓溫老太醫(yī)親自來告訴大家。”
所有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溫老太醫(yī)。
溫老太醫(yī)身體都是哆嗦的,眼睛也紅了,咬牙切齒,然后咆哮道,“崔家搶走的瓶子里面,裝的是天花啊,一旦打開,整個河南道就完了,崔家這是要禍及天下啊。”
什么一片茫然,震驚得鴉雀無聲,只剩下溫老太醫(yī)痛哭流涕的聲音。
“我屢次上門讓崔家歸還,說清其中利害關系,崔家的人就是不聽,那可是天花啊,崔家怎么能,怎么能老夫有罪,老夫就算死千次萬次也難辭其咎。”
溫老太醫(yī)或許是太激動,這么久的壓抑終于在今天釋放了出來,直接跪倒在地上,痛哭失聲。
那可是天花,一旦放出來,他就是千古罪人,他明明是想著立功,名留青史來的。
撕心裂肺的聲音。
但崔重也大聲道,“你們聽聽,他說的是什么話,什么天花,一定是想陷害我崔家,不就是幾個玻璃瓶子,徐長生,你用什么計謀不好,偏偏用這個誰也不會相信的事情來陷害我崔家。”
徐長生一嘆,“崔家主,你也承認,溫太醫(yī)再三警告你,那里面裝的是天花,可你就是不愿意交還的事實了”
崔重有些激動,“他說是就是了你們欺我崔家,我明天就聯(lián)合山東士族,告訴大家,你是如何欺我崔家的,讓你們知道,我們山東士族豈是任人欺負的。”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鬧得如此復雜,但到底誰說的是事實
徐長生看了一眼崔重,“崔家死不足惜。”
說完也不理人,而是看向孔老先生,“為了河南道百姓,得勞煩孔老先生也繼續(xù)呆在這里了,恕學生無禮。”
孔老先生都哆嗦了一下,要是徐家子說的是真的,他知道為什么不讓所有人離開的理由了。
整個場面再次平靜,只剩下溫老太醫(yī)哽咽的聲音。
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徐長生不再理人,他在等他的學生休息好,在等天亮,然后進行下一步。
那些崔家賓客有些騷動,但他們再怎么問話,徐長生都不再回答,所以他們只得看向孔老先生,因為以剛才徐家子的態(tài)度,只有孔老先生的話,徐家子才會聽上一聽。
孔老先生也有些心慌,因為孔祭酒寄回來的信中,提到的徐家子,可不是一個喜歡空口無憑說謊話的人。
孔老先生眉頭一皺,問了一句,“徐家子,老夫代大家問一個問題,然后老夫會安撫好他們,安靜等待。”
徐長生站了起來,“老先生請問。”
孔老先生認真的看著徐長生,一字一句的道,“陛下給你下達的到底是什么命令”
關于陛下的命令,徐家子肯定不敢撒謊,他這么問,其實就是為大家最終確定。
徐長生答道,“陛下接到溫老太醫(yī)傳回的千里加急文書后,就讓長生來河南道解決崔家搶奪天花之事,如果天花已經(jīng)擴散,長生就負責控制局面,將傷害降到最低。”
嘩。
所有人都震驚了,大庭廣眾之下,徐家子肯定不敢妄自串改圣意的。
也就是說,連陛下都承認,那什么玻璃瓶子里面,裝的就是天花,不然何須讓徐家子專門來解決此事。
一片混亂。
“這怎么可能,天花怎么可能人為制作出來”
“放我們出去,我們要離開這里。”
場面混亂了起來,有些人驚恐的想要離開。
外面的守衛(wèi),手上的弓都拉開了,他們不能手軟,因為一旦有人成功闖出去,就會有第二個,他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徐長生皺眉,正要說什么,這時一聲鏗鏘的聲音傳來,“肅靜。”
正是孔老先生,“看看你們,像什么樣子,還有沒有一點讀書人的仁義道德,你們現(xiàn)在出去干什么回家禍害家人還是逃到哪里”
所以人一震,是啊,要是徐家子說得是真的,他們現(xiàn)在回家豈不是
孔老先生看了一眼徐長生,嘆了一起,“希望天花始于此,也終于此吧。”
然后帶頭,安靜的盤坐在地面,說道,“徐家子,說吧,我們應該如何配合”
徐長生不由得肅然起敬,安慰道,“各位也不用太過悲觀,玻璃瓶中的確是天花無疑,但只要沒有被打開傳播開,大家是不會被傳染的,等長生的學生確認后,就可以放你們離開。”
也就是說,得確認那幾個玻璃瓶被打開沒有,難怪剛才徐家子一直詢問崔重這個問題。
所有目光都看向崔重。
崔重有些無法置信,他不過就是搶了幾個玻璃瓶子而已,為何會變成這樣,一定不是真的。
賓客中也有不少驚恐得不知所措的,還好有孔老先生安慰著,這才安靜下來。
孔老先生道,“崔重,事已至此,還是配合徐家子吧。”
“不,這不可能,天花乃是上天的懲罰,怎么可能裝在幾個玻璃瓶子里面,我不相信,我沒有拿過什么玻璃瓶子。”
一旦落實,他們崔家就是闖下捅破天的禍事了啊,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
徐長生怒道,“崔重,你這是拿整個江南道百姓的性命開玩笑嗎”
賓客也道,“崔家主,你就趕緊告訴徐家子,那幾個瓶子到底怎么樣了,也好讓徐家子想辦法啊。”
他們真的是冤枉死了,不就是來赴宴嗎結果碰到這事兒,他們找誰說理去,結果崔家主到現(xiàn)在還在企圖隱瞞。
徐長生說道,“崔重,你還在心存僥幸嗎難道你想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崔家死于天花。”
崔家的人也慌了。
突然,一個乳母模樣的婦人臉色刷白的跌坐在地上。
崔重怒道,“吳媽,你這是在干什么”
婦人臉色刷白,“老老爺,今天小少爺跑去你的書房,好像打碎了其中一個玻璃瓶,就在剛才小少爺突然發(fā)了高燒,一睡不起。”
“什么”崔重的臉終于變了。
崔重為什么剛才一直守口如瓶因為他以前雖然不相信溫老太醫(yī)說的瓶子里面裝的是天花,但多少還是有些害怕,所以玻璃瓶一直放在他的書房的隱蔽的地方,束之高閣。
賓客們也是臉色蒼白,崔家小少爺就是今天宴會上那個在宴會上跑來跑去,十分惹人疼愛的小公子吧,他們還在驚訝,怎么宴會進行到一半,那活蹦亂跳的小孩子突然不見了,原來是發(fā)了高燒一睡不起。
賓客們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很多人晚上還抱過那個小孩子。
崔重臉色也不好了,猛地看向徐長生,“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已經(jīng)感染了天花,還還有救嗎你那個什么接種牛痘不是可以嗎”
徐長生一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搖了搖頭,“接種牛痘,只能預防天花,讓人一輩子都不會感染天花,但河南道據(jù)我所知,還沒有一人接種過牛痘。”
有因必有果。
徐長生的聲音一落,不知道多少人露出悲戚的表情,他們之中無不有對接種天花哼之以鼻者,甚至還做出過小動作阻攔溫老太醫(yī)推行接種牛痘的事情。
如果如果他們當初聽話的接種牛痘,哪怕今天遇到這種事情,也不會被傳染的啊。
不知道多少人眼睛都濕潤了。
崔重直接懵了,站都站不穩(wěn)的倒退了好幾步,治治不好了嗎
徐長生一嘆,崔家雖然闖下了禍事,但生命何辜,說道,“崔家主,還請配合我,能能救下幾個是幾個,你也不希望看到崔家全部都死在天花之中吧。”
崔重嘴巴干澀無比,為什么事情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
孔老先生也道,“崔家主,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遲疑的時候了。”
一滴眼淚從崔重眼角滑下,然后看向徐長生,“務務必請為我崔家保下一絲香火。”
他也清楚,一旦出現(xiàn)一起天花,后果會是什么樣。
徐長生也松了一口氣,鬧了這么久,崔家終于肯配合了。
徐長生點點頭,“我盡力,現(xiàn)在將剩下的玻璃瓶讓我們保管,然后讓我們確認你們家小少爺是否被感染了。”
徐長生帶著人向崔府進去。
孔老先生眉頭一皺,“你們還是不要進來的好,我們?nèi)|西取出來就行。”
徐長生知道孔老先生在擔心什么,說道,“老先生請放心,進來的人都是接種過牛痘的,不會被感染。”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本來他們也可以這么肆無忌憚的進入天花爆發(fā)之地的。
徐長生和溫老太醫(yī)去了書房,去拿培養(yǎng)皿。
溫老太醫(yī)看向徐長生,“少了一個。”
應該就是那個吳媽說的打碎了的那個,徐長生一嘆,希望能控制住。
唯一慶幸的是,剩下的幾個還密封得十分好。
然后又向內(nèi)室而去,那里一個小床上,正躺在一個臉色不正常紅色的小孩子。
徐長生看著跟來的人道,“所有人不許進來。”
然后對溫老太醫(yī)道,“有勞溫老太醫(yī)先行診斷,我先去安排他們。”
現(xiàn)在他能做的也就是盡量將人隔離開來,然后必要的消毒措施做起來。
整個崔府燈火通明,但再無宴會的熱鬧,都是悲戚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