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秦川來說,游戲只是消遣,是工作之余的一種放松。
他從未想過在游戲里發(fā)展出一段羅曼史。
“八根胡須”他們在屏幕背后操作的人是男是女,自然也就無關(guān)緊要。
但,他也從未設(shè)想過,“薄荷茶”是個女人的情形。
或者說,在秦川、“八根胡須”、“木色傾城”,乃至本服所有玩家的印象里,“薄荷茶”根本沒有除了男性之外的第二選項。
秦川看著那句話,下意識有種讓對方發(fā)語音證明的想法。
反倒是那頭見他遲遲沒有反應(yīng),還多發(fā)了幾句過來解釋。
薄荷茶:抱歉,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們,只是覺得這樣方便些。
秦川不置可否。
許多人對女性玩家的偏見,輕微或嚴重,就像隨處可見的野草那樣普遍。
秦川不認為自己是這樣的人。
他先看到“薄荷茶”的實力和為人,再得知這個消息,那些先入為主的觀念,自然也就不復存在。
秦川:那你怎么會突然想要告訴我?
薄荷茶:我怕你誤入歧途。
秦川盯著“誤入歧途”四個字看了好幾秒,才悟出對方的意思。
敢情“薄荷茶”怕自己喜歡上她?
他抽了抽嘴角,回復道:我沒喜歡你,你別多想。
薄荷茶:那就好,我很少跟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打過交道,總怕無意間傷了你的心。
秦川再度沉默了。
他是澄清自己不是女孩子好呢,還是澄清自己不是“這個年紀”好?
任由這個誤會繼續(xù)下去,也許兩人交流起來還更方便一些。
神使鬼差地,他把已經(jīng)打了開頭的話又一字字刪除。
話說回來,既然“薄荷茶”是女的,那“木色傾城”的溫柔攻勢,顯然不會再起作用。
他之前的提醒,就顯得多余且滑稽。
對方似乎察知他的想法,又發(fā)了一句話過來::你很少發(fā)表對一件事或一個人的看法,卻難得對我收徒說了那么多,我知道你在關(guān)心我,徒兒面冷心熱,為師老懷大慰。
說罷還發(fā)了個笑臉表情。
秦川微哂一聲。
“薄荷茶”這是真把他當小女孩來哄了。
本服玩家上千,茫茫人海,偏偏是他們師徒倆性別倒置,想起來也是夠有意思的。
秦川:我只是有點好奇。
薄荷茶:嗯?
秦川:你白天還要上班,這些游戲手法是從哪兒學的?
薄荷茶:閑暇時看看游戲視頻,平時沒事去打打擂臺,手感就上來了。
秦川無言以對。
游戲視頻他也看,擂臺他也打,甚至他的pk技巧,都是“薄荷茶”之前手把手教出來的。
現(xiàn)在他的技術(shù)手法已經(jīng)有了很大進步,比起之前簡直稱得上一日千里。
但,依舊略遜“薄荷茶”一籌。
秦川很清楚,“薄荷茶”沒有藏私,但師傅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玩游戲也得講究手感和天賦,而“薄荷茶”在這方面,的確具有職業(yè)玩家的潛質(zhì)。
游戲操作出色的女玩家不少,但也不多,“薄荷茶”去當游戲主播,興許更有機會闖出一條路,她卻偏偏選擇了循規(guī)蹈矩朝九晚五的工作。
頭一回,秦川對一個女人產(chǎn)生純粹的好奇。
秦川:你只玩九霄嗎?
薄荷茶:偶爾也玩玩刺激戰(zhàn)場,那游戲不需要升級打怪,更輕松一些。
秦川心頭一動,想到魏飛舟在宴會上對刺激戰(zhàn)場的癡迷。
他打字道:我知道,那游戲我也玩過,來一局?
薄荷茶:我這臺電腦只下載了九霄,平時刺激戰(zhàn)場都是玩手游版的,微信登錄。
秦川:我也是,你把微信號給我,我加你。
這句話隨意出口,他絕對沒有想到,三秒之后,自己會接收到今晚的第二枚重磅炸|彈。
當“薄荷茶”將自己的微信號發(fā)送到秦川這里,他用添加功能將對方微信號完整打出來時,臉上表情之精彩,內(nèi)心情緒之奔騰,可能比他當年小學一年級考試滿分還要激烈?guī)妆赌酥翈资丁?
秦川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依舊有種滑稽的魔幻感。
他甚至有種上論壇發(fā)帖子的沖動,連標題都想好了——
游戲里的師父,是我現(xiàn)實的下屬,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或者確切地說——
游戲里令人如沐春風的師父,卻是現(xiàn)實里討人厭的下屬,你們有過這種經(jīng)歷嗎?
秦川忽然想到一句話。
人生的驚喜在于,它往往會以意想不到的形式蹦到你面前。
但秦川覺得自己現(xiàn)在只有驚,沒有喜。
他深吸了口氣,抱著一絲僥幸,給“薄荷茶”發(fā)去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