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室只有五個人,但它的地位又舉足輕重,打個比方,就類似清朝的軍機處,連通“朝廷”內外各個衙門。
所以每周的例會,一般都與其它部門一起開,聽取匯報,交接工作,整理綱要,上達天聽。
像薄禾這樣的新人,別說自由發(fā)言,入職剛滿一周的她甚至沒有什么可匯報的,只管埋頭記錄就是。
秦川也在。
下屬眼里的秦老板,大多時候是不茍言笑的,偶爾展露燦爛笑容,那大概是在簽訂大筆金額的合同時。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顏值足以掩蓋這些缺點,尤其是這位老總有輕微近視,開會看文件戴上細邊眼鏡時,凜冽冷然被無形中削弱柔化幾分。
這年頭,固然不乏心思活絡蠢蠢欲動的女孩子,但更多人不過是將秦老板當作賞心悅目的風景,聊解開會枯燥。
薄禾連欣賞美人的心思都沒有。
雙手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飛快輕點,除了記錄會議要點之外,她還得一邊飛快理解這些內容的含義。
全神貫注,別無旁顧。
薄禾很清楚,如果不肯在細節(jié)上用心,那么她永遠也只能當一個會議記錄的機器了,而這份活兒根本不需要什么技術含量,一個高中畢業(yè)的人都能勝任。
冷不防,她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薄禾微微一怔,抬起頭。
坐在她對面的一位同事正在說話。
那是人力資源部的一個年輕女孩子,眉毛正隨著她說話一顫一顫,生動得有些凌厲。
雖然在這里待了半年,薄禾也不可能把所有部門的所有面孔都認全,只隱約記得對方姓丁。
“上周我收到總裁室那邊轉發(fā)的郵件了,但上面的內容很寬泛,前兩周我們討論確定下來的內容根本沒有寫進去。”
丁姓女同事的目光掃過總裁室一干人,最后落在薄禾身上。
“發(fā)件人是薄禾。”
所有人都看向薄禾,包括秦川。
薄禾道:“那份郵件是不是關于與集團旗下其它公司聯(lián)誼,并交換體驗崗位的?我收到唐蜜的要求之后,立馬就筆錄了,郵件是根據(jù)筆錄內容撰寫的,該有的內容應該都有了。”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筆錄要點,翻開來,遞給那位女同事。
“您看漏了哪些?”
對方一看就道:“交換崗位的具體內容沒有寫,這些我們都確定好了。”
唐蜜眨眨美目:“當時我都給你說過的呀!”
薄禾自問記憶力還沒有衰退到幾天前的事情就忘得一干二凈。
而且兩周之前,她還未任新職,兩個部門之間開會溝通的結果,她根本就不在場。
問題就出在,當時唐蜜說初始記錄一時找不到,口頭表述轉達即可,她沒多想就信了。
但這種情況下,繼續(xù)跟唐蜜爭辯肯定不是一個好選項。
別人根本不關心薄禾是不是被冤枉,只關心事情能不能得到解決。
再糾纏下去,薄禾只會讓自己的印象分在上司同事那里跌到谷底。
半秒之后,她選擇直接認錯,起身給大家鞠了個躬。
“非常抱歉,肯定是我疏忽了,回去我立馬補充上,給大家添麻煩了。”
她認錯態(tài)度誠懇,對方也不好再糾纏下去。
話題就此打住,會議還在繼續(xù)。
眾人的焦點也很快轉移,誰也不會一直盯著薄禾不放。
薄禾依舊對著電腦屏幕飛快敲打,旁人很難從她一如既往的平靜上窺出半分委屈。
秦川的眼神甚至沒往她這邊瞥上一眼。
今日似乎不是薄禾的幸運日。
會議結束之后,大家四散離開,各找各媽。
薄禾剛回到座位,還沒來得及把郵件的錯誤彌補好,就見李璽行色匆匆疾步走來。
“你昨天中午回來拿卡,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薄禾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覺得李璽說的是老板跟遲筠在停車場里鬧分手的事。
但她面上不露聲色,盡量平靜道:“沒有啊,李璽姐,怎么了?”
李璽恨恨道:“你還瞞著我,自己看看今天的娛樂頭條吧,等會兒別后悔!”
在她走后,薄禾打開網(wǎng)頁,“新晉小花密會富家公子,戀情疑曝光”的新聞很快映入眼簾。
看見新聞照片的瞬間,薄禾就知道壞了。
停車場是公共場所,雖說當時附近在場只有秦川、遲筠和薄禾三人,但新聞曝光,未必就是薄禾干的,也有可能是遲筠為了熱度自己讓人炒的。
然而巧就巧在,兩人密會的那張照片,看上去像是用手機偷拍的,而且拍攝角度還正好就是薄禾站著的方向。
連照片里的那根半遮住視角的柱子,都無比眼熟。
薄禾對老板的私生活根本沒有半點興趣。
非但沒興趣,周末兩天她都忙著玩游戲,早將這件事給忘了。
但秦川看見這張照片,肯定會以為是薄禾偷拍之后把照片賣給狗仔賺外塊。
這還不能怪秦老板如此誤會。
要不是沒有失憶,連薄禾自己都會以為照片是自己偷拍的。
薄禾嘆了口氣,深覺自己距離失業(yè)只有半步之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