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四爺從塞上避暑回來,整個人都曬黑了一圈兒。
福晉在正院擺了宴席迎接,靜儀因為年紀(jì)小,貪睡,沒有在合適的時間醒來,錯過了福晉備下的歡迎儀式。
四爺出門這么久,回來肯定是要忙一陣兒的。況且大家都許久沒見四爺了,福晉是嫡妻,年氏又正當(dāng)寵,鈕祜祿氏和耿氏都有兒子,相比額娘而言也頗得四爺喜歡,四爺要歇也是先去她們屋子里。
靜儀原以為她要再過個十天半個月才能見到阿瑪,誰知,四爺在正院見過人用過膳后,竟然隨著額娘回來了,后面還跟了腦袋快要耷拉到胸口的三哥弘時。
事出反常必有妖,靜儀戳戳自己的手指頭,她突然有了一種不大好的預(yù)感。
四爺是憋著一肚子氣過來的,曬黑的臉更是黑了一層,黑上加黑。
四爺看不慣八爺,是因為這人過于鉆營,熱衷權(quán)利,籠絡(luò)人心。
四爺看不慣三爺,是因為這人太喜歡在康熙面前邀寵,刷存在感,求關(guān)注度。
這次去塞上,四爺和三爺兩個和碩親王都隨圣駕北上,幾個弟弟也唯他二人馬首是瞻。
三爺素日里喜歡舞文弄墨,出門避暑也不消停。四爺在熱河行宮多次宴請康熙,三爺也各種葫蘆畫瓢,還憑著幾句破詩、幾幅破畫時時請安問好,截胡四爺計劃多次,倒顯得他這個弟弟不如哥哥懂事兒,不積極、不孝順。
加之四爺去上書房接弘時出宮,得知弘時平日里在書房自由散漫,缺乏紀(jì)律,比起同齡的三爺府上四阿哥弘景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心中更是有氣,一進(jìn)屋都顧不得跟靜儀打招呼,對著弘時就噼里啪啦教訓(xùn)起來。
李氏坐在一旁,緊張地看看丈夫,再無奈地看看兒子,幾次想張口說話,最終沒有出聲,看起來并不認(rèn)同四爺?shù)慕逃绞剑皇堑K于身份,為了維護(hù)四爺在子女面前的威儀沒有插嘴而已。
靜儀覺得四爺和李氏都不能算錯。
李氏的行為可以理解,在這個嬰兒夭折率居高不下的古代,一個孩子能養(yǎng)到成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若是一個女人已經(jīng)失了幾個孩子,她對孩子的要求就不會是為官做宰、出將入相,更多的將孩子好好養(yǎng)大,平安健康。
就近來說,宮里的榮妃就是例子。
榮妃當(dāng)寵時候也生養(yǎng)過不少兒女,最后只余下三阿哥和榮憲公主一兒一女。據(jù)說榮妃從來不對三阿哥有過多要求,不管三阿哥求什么她都順著兒子,偏袒兒子。但人家三爺自己上進(jìn)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四爺?shù)男睦砘顒屿o儀也可以理解,畢竟他是個那么要強(qiáng)的人,做什么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的。四爺這種人對自己要求高,對孩子要求自然也不低。弘時是他唯一長到十歲的兒子,他對這個兒子寄予了厚望,而今也是當(dāng)做世子培養(yǎng)的,怎么能忍受弘時比對家的兒子差那么多。
弘時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低頭挨訓(xùn)。
四爺兩年前打過弘時二十板子,弘時挨打時候,李氏在屋里“吧嗒吧嗒”掉眼淚,弘時養(yǎng)傷時候,李氏一直長吁短嘆,那幾日心疼得吃不下飯。
后來弘時臥床高燒,李氏命都嚇掉了半條,當(dāng)年弘昐、弘昀就是那么沒的,就連福晉的兒子也是長到八九歲沒了的呢。
那時候二格格還沒出嫁,在屋里陪著額娘守著弟弟,擔(dān)心到不行,成日以淚洗面。
四爺?shù)男挠植皇鞘^做的,老婆孩子在那邊凄凄慘慘戚戚,他心里也難受得緊,只是礙于情面不好表現(xiàn)而已。
想到這里,四爺看了一眼靜儀,這小丫頭倒是挺淡定的,沒有哭沒有鬧沒有驚慌失措,就是一臉沉思狀,不知道在想啥。
四爺很想再傳板子把這熊孩子揍一頓,但考慮到接下來需要解決的一系列麻煩,最終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傳板子。
蘇培盛蘇大公公打斷了這段訓(xùn)話:“爺,外頭年主子身邊的江嬤嬤來了,說是有要事過來見爺。”
四爺不悅問道:“什么事”
他是打?qū)m里頭出來的,宮里面主子爭寵什么手段沒見過府里女人這么點心計,還真不夠他看的。
四爺心中也著實稀奇,年氏看著是個有規(guī)矩的,什么事能大晚上的來李側(cè)福晉的院子里請人
江嬤嬤上來給四爺行禮:“我們主子身上不舒坦,想求爺請個大夫過來看看。”
四爺對著江嬤嬤沒什么好臉色:“她是今兒不舒服還是一直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