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鬼怪的動靜并不大,而且因?yàn)槟昙o(jì)小等等原因,它們走的也不快。
但好在阮白聽力非常敏銳,在三樓,隔著一個木桶也能聽到它們的腳步聲,感覺到它們已經(jīng)來到了三樓,并且,似乎正在往自己這邊走。
沙沙滴滴答
聲音越來越明顯,腳步一輕一重,也越來越近。
不對勁,阮白想。
它們雖然慢,但她卻能聽出來,它們的移動沒有絲毫的遲疑。
它們是有目的性的。
它們,會是朝著自己的方向過來的么
可鬼怪又是怎么確定自己的位置的是因?yàn)橛螒蛞?guī)定,還是有人動了手腳
阮白不知道,但她清楚的是,她不能繼續(xù)留在這里了
沒有猶豫,阮白立馬從木桶里爬出來了。
她輕手輕腳地從一群木桶里離開,然后想了想,又把外套和鞋子脫了下來,塞進(jìn)了剛剛藏身的木桶里。
鬼怪集體出行后,整個游輪都變得異常寒冷。
阮白脫了外套,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浸泡在了水里似的,尤其是腳,簡直像走在冰尖上。
她咬了咬牙,一邊觀察著樓梯口的動靜,一邊飛快地往里逃去。
酒館的位置離三樓入口很遠(yuǎn),期間還有許多店鋪擋著,鬼怪的動作又有些慢,因此阮白很輕松就趕在它們過來之前逃走了,也沒怎么被發(fā)現(xiàn)。
為了稍微拖延一下鬼怪們,也為了檢驗(yàn)鬼怪是怎么抓人的,她還花了兩個積分,換了個號稱“純情白蓮花必選禮物,男友收到都哭了”的水晶球,一摁開關(guān)就會叮叮叮唱歌的那種。
她取出水晶球,把它匆匆擱在了酒館外不遠(yuǎn)處的某個明顯角落。
這種球平時就是個除了漂亮以外毫無用處的擺件,但現(xiàn)在,還意外的有點(diǎn)用處。
阮白把水晶球的音樂調(diào)了出來,溫柔又浪漫的曲調(diào)伴隨著一片純情白雪花,從水晶球里傳了出來。
“啦啦啦啦啦啦”
一片寂靜里,水晶球的歌聲顯得突兀而尖銳,平白無故地從空氣中刮過,竟莫名有種滲人之感。
做完這些后,阮白就先藏在了離四樓樓梯口很近的花盆后,悄悄觀察了一下鬼怪。
如她所料,那一行鬼怪,大都是小孩子,身高堪堪到一個成年人的腰那里。
它們很多是死在海水里的,所以整個鬼都濕漉漉的,衣服全被濕透了,走路的時候,地上會流下一串水痕。
阮白悄悄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是4個鬼怪。
游輪很大,玩家又能隨意更改位置,所以阮白對于鬼怪?jǐn)?shù)量多是不意外的。
稍稍讓她驚訝的是,這幾個鬼怪居然站在一起,沒有分頭去搜人。
而就像阮白所料,它們走過來的一路上,路不斜視,對旁邊那些店鋪絲毫沒有興趣,看見唱歌的水晶球也沒當(dāng)回事,直接就往她藏身的酒館里走去。
看見這一幕,阮白的眼睛頓時就瞇了起來。
鬼怪們沒有朝她目前的藏身處走來,說明它們應(yīng)該不能直接確認(rèn)玩家所在的位置。
那它們是怎么知道自己剛剛就躲在酒館里的
阮白悄悄地走回去了幾步,便見那4只鬼搜索都沒搜一下,就互相幫助著爬到了最上面,將那個裝飾大酒桶拿了下來。
發(fā)現(xiàn)桶里沒有人,它們明顯有些驚訝,站在那里呆滯了好一會兒。
一般來說,鬼怪有一部分是死去的玩家,也有一部分,是逃生游戲系統(tǒng)制作出來的另類nc。
除開玩家變成的鬼怪,正常鬼怪的智商都會很遲緩,思維能力相當(dāng)差勁。
它們與其說是鬼,不如說是一種按照游戲程序規(guī)定行事的工具。
可現(xiàn)在,它們卻都聚集在了一處。
這些鬼怪們呆呆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酒桶,半晌后,才把阮白的外套拿了起來。
研究了幾秒后,其中有個鬼怪便將衣服撕碎扔在了地上。
隨著阮白那件外套被扯爛的一瞬間,一張符紙從她衣服上飄了出來,在半空中被燒毀了。
是道具而且很顯然的,是逃生游戲系統(tǒng)出品,只能由玩家積分兌換的道具。
阮白的心微微一寒,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她的手指合攏,指尖不知何時一片冰涼。
之后,這三個小鬼才像擺脫了什么一樣,從酒館里出來了。
它們還盯著阮白放的水晶球看了兩分鐘,看來這些動靜對它們是有影響的。
它們之前只沖著阮白過來,大概是因?yàn)槿畎淄馓咨系姆垼瑢λ鼈兊奈Ω蟆?
等外套被撕破,符紙的作用也沒有了。
鬼怪們搖搖晃晃地分開了,各自向四個不同的方向走去,似乎是準(zhǔn)備開始分頭搜人。
阮白見狀,悄悄往后退了幾步,然后飛快地逃走了。
她想,她失策了。
那個符紙是誰貼上去的,又是怎么貼的,實(shí)在是再明顯不過了。
貉的那名女玩家,一定會是她。
貉對她的惡意,實(shí)在是太明顯了,只是那女玩家表現(xiàn)得太蠢,阮白沒放在心上。
她甚至還覺得,自己身上還有主人的一個承諾,就算是貉,也會因?yàn)槟莻€承諾,不會對她下死手。
現(xiàn)在想來,她之前的迷之自信,真的太過了。
不,或者說,她不應(yīng)該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想貉。
曾經(jīng)還沒分離的貉,雖然為非作歹,但好歹可以看出來,他們其實(shí)是懂得道理的正常人。
他們之所以會害人,是為了活下去,是明知故犯。
雖然里面有一些人已經(jīng)逐漸心理扭曲,開始進(jìn)化到損人不利己的程度,但大體上,還處于可以控制的范圍內(nèi)。
畢竟這種人,往往出了游戲,回到現(xiàn)實(shí)生活里去時,也無法控制自己,經(jīng)常把自己作進(jìn)監(jiān)獄。
畢竟大部分貉成員的目的也是通關(guān),也是為了活下去,他們不會想和一個隨時會坑自己的瘋子組隊(duì)。
而現(xiàn)在,分離出去的那部分玩家,基本上聚集了所有在恐懼里逐漸變態(tài)的玩家。
他們腦子里在想什么,正常人是不知道的,因?yàn)樗麄冇械倪B死都不怕。
所以,他們會有人對阮白下手,倒真的不難理解。
只是她自己,太過松懈了。
阮白想通后,深吸一口氣,往樓上跑了過去。
那些小孩鬼怪動作不快,等它們搜完三樓,自己還有閑余的時間去躲。
要說懊悔,她心里有是有,但也沒那么多。
與其說懊悔,還不如說是有種“終于來了”的感覺。
那個來自貉的女玩家,手段并不高明,無論是偽裝路人接近阮白,還是陷害她,都被阮白輕松發(fā)現(xiàn)了。
這說明她并不聰明,阮白因此也不怕她接下來的手段。
對于阮白來說,她比較認(rèn)可的行為準(zhǔn)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不會主動去傷害或者坑別人,除非那些人的危險性極其高,讓她不得不防。
可一旦別人對她出手了,她就不會有顧忌了。
她已經(jīng)懶得再虛與委蛇下去了。
三輪游戲結(jié)束,她的直覺告訴她,自己能通過女玩家獲取的信息,已經(jīng)到頭了。
既然他們先動了手,接下來就別怪她反擊了。
阮白想到這里,嘴角微微一勾。
她之前和女玩家聊天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女玩家對一二三樓的各種角落,表現(xiàn)得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反而在四樓或五樓時,才會有意地觀察周圍,搜尋各種藏身之處。
她猜測,女玩家會選擇的藏身地,就在四樓或者五樓。
五樓的建筑物不多,因?yàn)橹魅说姆块g就在五樓。
再加上主人又有些危險,一般的玩家都會下意識地去遠(yuǎn)離他。
所以,阮白猜測,那位女玩家一定在四樓躲著
一邊猜測,阮白的腳步,也漸漸快了。
而就在這時,一聲驚叫憑空出現(xiàn),徹底撕裂了寂靜的空氣
“啊啊啊別抓我別抓我啊啊”
這聲音異常尖銳,好似承受了非常大的痛苦一樣,慘烈得讓人忍不住頭皮發(fā)麻。
是個男人的聲音。
他叫到一半,高昂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什么東西粗暴地斬斷了。
阮白仔細(xì)聽了一下,聲源處大概在2樓。
剛剛那四個小孩子鬼里面,應(yīng)該是有鬼怪去樓下開始搜了。
所以,大概是有玩家被發(fā)現(xiàn)了。
可是只是被抓到而已,會發(fā)出這么慘痛的聲音嗎
阮白眉頭一皺,忽然想到了之前宣布規(guī)則時,管事所說的話。
“你們中間要是有人被鬼抓到,那從下一輪游戲開始,你們就會變成鬼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