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游的一句老公叫出口, 墻角的兩個人臉色更加難看, 尤其是王晴的爸爸, 差點(diǎn)昏厥過去。
朗域表情微妙一瞬, 眼神發(fā)暗道:“過來。”
夏游忙往上走,王晴爸爸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樣, 面無人色的看向朗域:“郎先生, 這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
“不必了, 王先生有時間的話, 還是多回去教教女兒的好。”朗域陰沉的看他一眼, 抓住夏游的手腕轉(zhuǎn)身離開。
王晴父親匆忙想跟上,卻被朗臣攔住了去路:“對不起了王先生, 恐怕我家少主現(xiàn)在不想見你, 你還是帶著令千金回去吧。”
朗臣說完往上走, 走到樓梯口時側(cè)目:“啊, 對了, 我家少夫人喜歡低調(diào), 二位記得幫她把身份保密, 至于王小姐……B市有個不錯的學(xué)校, 恰好和朗家有合作,如果有需要的話, 我可以幫忙。”
“你們憑什么讓我轉(zhuǎn)學(xué)……”王晴臉色發(fā)白道,隨后被她父親猛地拉了一把,這才立刻閉上嘴。
朗臣輕笑一聲:“不轉(zhuǎn)學(xué), 退學(xué)也不是不可以。”
王晴父親忙道:“轉(zhuǎn)學(xué),我們這就去轉(zhuǎn),以后絕對不會打擾朗少夫人……”
這邊朗臣把王晴父女解決了,夏游跟著朗域上樓,看著朗域一直硬邦邦的表情,心里有些犯嘀咕,于是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耽誤太久了?”家長會什么的,他應(yīng)該很重視吧。
“沒有。”朗域頓了一下,緩緩道。
夏游松了口氣,走到門口正要進(jìn)去時,她突然拉住朗域的手,朗域整個人都僵硬起來,一時間反應(yīng)也有些遲鈍。
夏游沒去看他的表情,只是緊張的盯著房門念叨:“寶寶現(xiàn)在幾歲了啊,叫什么名字,我待會兒該用什么身份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會生氣嗎?”
她問了一串問題,稍微回神的朗域眉頭微皺:“什么意思?”
夏游頓了一下,嘆了聲氣苦惱道:“那什么,我自己歲數(shù)都不大,所以可能不太會照顧孩子,你待會兒能不能幫幫我?”
“……哪來的孩子?”朗域不解。
夏游無辜的看向他:“你的孩子呀,不是說要開家長會嗎?”
朗域這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抓住她的手將門推開,走進(jìn)去時低聲道:“對啊,家長會。”
夏游不明所以的跟著他進(jìn)了門,看到一屋子熟人的時候瞬間愣住,接著才明白家長會是什么意思,臉?biāo)⒌囊幌录t了。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合著自己就是自己口中的孩子,而今天叫來的其他人,則是在學(xué)校跟她過不去的那些人。
她不去看周圍人刷白的臉色,偷偷的瞄著朗域,看到他這么費(fèi)心的護(hù)著自己,突然感受到一點(diǎn)心悸。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對這種感覺很是陌生。
一頓飯除了朗域,估計(jì)沒人吃得好了,從酒店走出來后,因?yàn)闇囟纫巳耍l也沒開口說回去,就沿著路慢慢朝前走。散了會兒步,夏游揉了揉肚子發(fā)現(xiàn)還餓著,欲言又止的看了朗域很多遍。朗域秒懂:“還餓?”
“嗯。”夏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朗域四顧,最后目光落在了前方的烤紅薯小店上。
夏游捧著一塊蜜薯吃時,還有些不可置信,憋了半天忍不住道:“我以為你不會讓我吃這些……”以前某次吃路邊攤被他撞見,直接把東西都給她沒收了,一口都沒給她留下。
“不讓你吃的是無營業(yè)許可的。”朗域知道她想說什么,輕輕巧巧的掃她一眼。
夏游被他看得訕訕一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朗域察覺到她對自己的閃躲,抿了抿唇最終沒說什么。
氣氛明顯沒有剛才那么好了,夏游小心的瞟他一眼,半晌忍不住開口道:“域哥,其實(shí)……”話到嘴邊,又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嗯?”朗域極有耐心的看著她。
因?yàn)樗哪抗猓挠纹桨咨鰩追钟職猓骸啊莻€,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好像有些怕你。”
不管她平時表現(xiàn)得是否明顯,這個秘密是她一直守著的,可今天不知道為什么,發(fā)覺他情緒上的低落后,她很想把這件事告訴他。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奇怪,忙解釋:“不是你不好,真的,就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次見到你就特別怕。”
直到現(xiàn)在她都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朗域聽了似乎不太意外,沉默一瞬后伸手撫上她的額頭,眼神難得帶了幾分溫和:“我懂。”
“你懂?”夏游疑惑的看著他,自己都不懂,他懂什么?
朗域勾了勾唇角:“與其記起那些不好的,不如就這么怕著,沒關(guān)系的。”
他說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眸光微微動了動,接著轉(zhuǎn)身朝前走去。夏游覺得他的話有些奇怪,但是見他沒有想法多說,就沒有再敢問,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最終緩緩嘆了聲氣。
等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diǎn)多,夏游一時興起走了太多路,此刻又乏又累,匆匆回房后直接睡了。
她又做了夢,只是這一次,她夢到的場景不再是那個可怖的森林,而是她住了十幾年的房子。
夏家。
她從站在家里的草坪上,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夢,只是她看到草坪上夏遠(yuǎn)的背影后,眼眶還是紅了紅,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爸爸!”
夏游一愣,接著就看到一個小女孩從自己身邊跑了過去,猛地?fù)涞搅讼倪h(yuǎn)的背上,夏遠(yuǎn)爽朗的笑了起來,轉(zhuǎn)過身把人抱了起來,一只毛色還有些稚嫩的狗子高貴冷艷的叼著球走過來,冷淡的看著父女倆玩耍。
夏游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清楚的知道這是自己小的時候,被年輕了很多的夏遠(yuǎn)抱著的就是自己,而旁邊的狗子,則是她之前養(yǎng)過、最后又逃走的狗子。
她十八歲的生日剛過不久,說起來還是個孩子,然而此時此刻的她看到這一幕時,總算明白自己現(xiàn)在其實(shí)徹底一無所有了。
一滴眼淚滑落,狗子似乎有所察覺,突然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夏游震驚的瞪大雙眼,沒想到自己會被發(fā)現(xiàn)。養(yǎng)狗的時候她還太小,又不愛拍照,早就忘記了狗子長什么模樣,此刻一看清它的臉,突然驚覺和朗域家的哈哈很像,只是眉骨間少了一條傷疤。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突然天地都開始旋轉(zhuǎn)起來,夏游驚叫一聲,再睜開眼就回到了讓她恐懼不已的森林中。還是那么黑暗,周圍還是很多發(fā)綠的眼睛,她驚恐的喘息,朝著逃跑了無數(shù)次的路線沖去。
然而像之前一樣,她還是被撕咬得摔在石頭上,一頭龐大的野狼擋在了她身前。周圍還是那么恐怖,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可這次不知是不是上一個夢足夠安撫人心,她此刻沒有一點(diǎn)醒來的想法。
……不要醒,堅(jiān)持看下去,看這個夢到底會發(fā)展成什么樣。夏游死死咬住嘴唇,指甲無知覺一般掐著手心,盯著前方出現(xiàn)得越來越多的野狼。
突然,剛才咬過她胳膊的狼開口了:“看來,你是真的很在意這個人類。”
夏游猛然瞪大眼睛,覺得這一切突然玄幻了,或許是太過荒唐,她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這一聲輕笑雖然很低,但卻躲不過野狼的耳朵,于是所有狼都朝她看了過來,夏游這下笑不出來了。
“她知道了狼族的密林位置,必須死。”那頭狼冷淡道。
夏游緊張的舔了一下嘴唇,把自己縮得更小了些。而擋在她身前的狼,沉默一會兒后突然開口:“管家,記住你的身份。”
“這應(yīng)該是我要跟少主說的話才是。”那頭狼眼底閃過一道綠光。
聽到少主兩個字,夏游愣了一下,隨后發(fā)覺自己身前這頭狼的聲音很耳熟,她隔著層層煙霧,努力想看清護(hù)著自己的狼,然而現(xiàn)場形勢突變,對面的狼猛地朝這邊撲了過來。
夏游嚇得抖了一下,忙咬著牙往石頭后躲去,只她躲走的功夫,對面的狼就被護(hù)著自己的那頭踩在了腳下,只聽那頭狼吐著血水恨恨道:“你放她離開,就不怕會給狼族招來禍患?少主,只要你殺了她,我就當(dāng)這件事算了。”
護(hù)著自己那頭狼冷淡道:“手下敗將,有什么資格說這些。”說完一爪子上去,對方立刻哀嚎起來。
夏游看著他毫不留情的殺了自己的同類,心臟立刻縮了一下,先前的恐懼跟此刻的比起來,似乎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對方頭狼一死,剩下的那些都慢慢前爪下曲,似乎在表示臣服。自己這方的狼扭頭看向她,夏游這次看清楚了它的臉,更看到了它眉骨處血淋淋的傷口,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喘息著坐了起來,發(fā)了會兒呆后終于確定自己做了個無比荒唐的夢。這算什么,朗域的聲音哈哈的身體?夏游一想到夢里的一切,就覺得哭笑不得,然而等她進(jìn)了浴室,看到鏡子里那張難得嚴(yán)肅的臉,瞬間說不出什么了。
這一覺睡得比打仗還累,她精神懨懨的洗漱出門,到餐廳時卻發(fā)現(xiàn)朗域不在,只有朗臣站在那里,看到她后熱情的招呼了一聲:“早上好,少主有事提前去公司了,今天我送你去上學(xué)。”
“……嗯。”夏游興致不高的應(yīng)了一聲,坐下后看到盤子里的番茄醬,突然有些沒胃口。
朗臣疑惑的看著她:“你怎么了?”
“沒事……對了,”夏游抬起頭,“哈哈呢?”她很想再仔細(xì)看看哈哈的樣子,看是不是和夢里那頭狼一樣。
朗臣僵了一下,訕笑:“那什么,送去公司了。”
“公司?”夏游奇怪。
朗臣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本正經(jīng)道:“對啊,去公司了,少主一天都不能離開他。”
“哦……”夏游沒有多想,吃了會兒飯后又覺得好奇,“一直沒問你,朗家就你一個管家嗎?”
“對啊。”朗臣點(diǎn)頭。
夏游皺眉:“可是朗家那么多事,你一個人……”還是這么不著調(diào)的性子,處理事的時候能好了么。
“我一個人怎么了,我厲害著呢!”朗臣聽出了對自己的質(zhì)疑,憤恨道,“朗家上下就屬我最忠心,少主最重視的人就是我。”
“那你之前呢,就沒什么管家之類的了?”夏游不解。
朗臣聽到她的問題,嗤了一聲道:“以前是有的,只是他仗著自己是朗家比較出色的孩子,老是想些亂七八糟的,被少主給……給鎮(zhèn)壓了,你問這事做什么?”
他差點(diǎn)把不該說的給說出來,這才想起要警惕。夏游嘴角抽了抽:“你就當(dāng)我發(fā)神經(jīng)吧,給我說說那個管家唄,我想知道他是怎么輸給你的。”
可不就是發(fā)神經(jīng)么,怎么會把夢里那么荒唐的事跟朗家聯(lián)系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朗臣懷疑的看她一眼,隱約覺得這件事告訴她似乎有些不妥,但是一聽她的恭維,就什么都給忘了,最后開口時倒是沒忘換個正常人的版本:“也沒什么,就是他老想發(fā)動和人……和其他公司的戰(zhàn)爭,少主不同意,他以為殺了對少主有恩的人,他就能逼少主動手,結(jié)果被少主知道了,直接咔……”
他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夏游聽得驚嘆連連,眼看著就要遲到,急忙吃完飯跟朗臣一起往學(xué)校趕,一到學(xué)校就聽說了涂圖辭職、王晴請假的事。
夏游就沒過得這么舒坦過,一整天都是心情頗好,連帶著把夢里的事忘了個干干凈凈。
放學(xué)時她收好東西,跟朗域申請了在外面吃飯的機(jī)會,就拉著宗離要去學(xué)校門口找吃的。宗離看著她高興的樣子失笑:“本來以為你在朗家過得不快樂,現(xiàn)在看看倒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