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渚瞳孔一縮!
他想閃躲,手臂卻已經(jīng)被鞭子纏住了,如同攀附樹干的菟絲子,柔柔弱弱的樣子,卻扎根入骨,吸食他的生命和血肉。
芙蓉女抬起手,按上了溫渚的胸口。
她會打穿他的心脈,但是又會留下一點氣讓他能夠茍延殘喘的活下去,孤鴻山的雪是不會被塵世的風(fēng)沙污染的,但是這走下雪山的小公子身上卻沒有半分孤鴻山的冷氣,芙蓉女的臉上露出了委屈的不滿:她只不過是想見見那個人而已,怎么就這么不順利呢?
“我剝了你的皮放在山腳,她大抵也能來見我。”
溫渚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他像是沒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人握在手里似的,仍然是那種冷冰冰的表情,青年的眼睛是那種很干凈的冷,像是她,又不想是她,這個人還是干凈的,因為還沒來得及污染。
于是他面前的這朵嬌媚染血的芙蓉花滿意了,也笑了,這才是那個人的孩子嘛。
她的愛情源于皮肉,源于美色,是世人眼中最膚淺的那一種,但是她就是樂意,高興,喜滋滋的滿足著自己的故事,哪怕這故事是用血寫的也沒關(guān)系。
反正芙蓉女就是靠血和骨肉開出來的芙蓉花,又怎么會在乎養(yǎng)分多一點,少一點?
“你要利用我威脅我娘?”溫渚說著,反而將自己的頸子送到了對方的掌心:“那你殺了我快一點。”
“你乖。”芙蓉花鼓起嘴唇,像是情人撒嬌的呢喃軟語,“若要殺你,我自然不會放過,殺你的法子我這里有的是,不差這一時片刻的。”
血染的芙蓉花伸手去觸碰他的后腦,故事中的芙蓉女是個血腥殘忍又極為漂亮的女人,喜歡將人制成傀儡,其中有一個很經(jīng)典的動作就是去摸人的腦袋——
劇本中只寫了芙蓉女將溫渚重傷,如何重傷的過程卻沒有詳細(xì)描寫。這兩人在這場戲里沒有被安排武打戲全靠演員自由發(fā)揮,此刻容安抬手撫摸的這一個小動作和秦慕之緊跟著在瞬間轉(zhuǎn)換的幾個眼神,將兩人的立場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容安伸出手,手腕卻被人握住了。
一縷雪白長發(fā)垂在她和溫渚之間,割裂了她的視線。
“呀。”這一聲屬于芙蓉女。
“……呀。”
這一聲屬于容安本人。
先前還氣場十足的女人此刻維持著一個扭曲的動作,骨肉僵滯,眼神怯怯。
“姑媱道長……”
芙蓉女仰著臉看著她,看著她雪白的頭發(fā),修長的頸線,那雙映著世間一切,卻又留不住一切的眼睛。
她的愛源于溫暖的肉,此刻卻歸順在了這一片冷雪之中。
芙蓉花向前深情款款的偎依,那片雪色卻退后了半分,聲音清朗干凈。
“姑娘想殺我兒子?”
芙蓉女幽幽嘆息,仍然仰著自己的臉:“什么殺不殺的……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姑媱平靜地看著她的眼睛,看得芙蓉女心口怦怦直跳,一張臉早已飛上艷麗紅霞,美艷不可方物。
半晌,姑媱溫文一笑。
“……是嗎?”
——雪山周遭散去濃霧,光映在上面,比太陽更耀眼。
容安下意識捂住了胸口,心臟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