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按捺不住了。三哥你看,我就說要盯著吧……”
黑暗處,有東西動了動。
房梁上趴著兩個男人,左邊那個一臉憤慨,身體緊繃如弦上的箭,下一秒就要沖出去。
和他比起來,右邊的人一點都不擔心,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旁,示意他放松。
他的安撫沒用,男人低聲道:“三哥,你就不怕她下狠手茂茂可是……”
“是什么”被叫三哥的男人淡淡地斜了他一眼。
男人閉嘴沒在繼續(xù)說下去,不過仍然眼珠不錯的盯著房中的動靜。
旁邊的人失笑:“放心,這點看人的眼力我還是有的,她要下手就不會等到現(xiàn)在。你看,先前她睡著時仍不忘用手圍著茂茂,怕他掉下去,這說明潛意識里她已經把照顧茂茂當成了本能,又怎會害他。”
像是要印證他的話一樣,那雙直奔脖子的手中途改道,落到小人兒腰間,輕輕抱了起來。
“求您別哭了成么,你到底是想怎么樣啊吃也吃了,洗也洗了,讓我睡會兒成嗎你是我哥好嗎,不,你就是我祖宗……”
祖宗沒有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哭得更大聲了。
怨念十足的姑娘只得抱著他從床上下來,拍著他的背來回踱步。
緊繃的男人松了口氣,目光落在那張憔悴無比的臉上,擔憂變成了同情:“茂茂怎么老哭啊,你說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厚道,我都有點同情人姑娘了。”
“同情”
男人輕笑一聲:“我又沒攔著,你現(xiàn)在就可以去換她嘛。”
至于他,好不容易才把燙手山芋甩出去。
是的,這三哥不是別人,正是青峰寨大當家杜老三,先前說話那位則是青峰寨的二當家薛飛。
半個月前,青峰寨的大當家下了趟山,回來時手里多了個小奶娃,取名叫杜茂茂。
薛飛揣摩這杜茂茂肯定是大當家的相好給他生的,不然也不會帶上山來,更別說還冠他的姓。
不止薛飛,寨里其他人都這樣想:
大當家有后了!
眾人的興奮沒維持多久,就開始被奶娃兒的哭聲弄得頭痛不已。
大當家想把兒子帶在身邊親自教養(yǎng)原就天經地義,本無可厚非,問題就在于寨子里大都是糙老爺們兒,就算有幾個女的,那比老爺們兒還糙,能帶娃兒
眾人私下找到薛飛,讓他去向大當家提議,是不是給娃兒找個奶媽回來。
作為二當家,協(xié)助大當家維護寨子和平義不容辭。
眼看大家都要暴走了,薛飛只得硬著頭皮去了。
大當家聽完沒什么表示,不過幾天后就下山了。
嗯,找奶媽去了。
大家心知肚明喜極而泣,不等他開口,主動把寨子邊上最好的小院收拾出來,拾掇拾掇的打理妥當,好給大當家一家的住。
幾日后大當家的回來了,馬背上多了個姑娘。
懂的,懂的,奶媽就位。
眾人這口氣剛松下去,很就又提到了嗓子眼:
大當家竟然把兒子丟給奶媽就不管了,做起了甩手掌柜!
青峰寨作為十里八鄉(xiāng)遠近聞名無人不知的土匪窩,誰會愿意到這里來
不用想也知道這姑娘是被大當家強行擄上山的,他就不怕人姑娘心懷怨念,有仇報仇,對他兒子痛下殺手
要真是那樣,大當家一定會暴走,然后……
眾人心驚膽戰(zhàn),不敢去想這個然后,又去找二當家。
操碎了心的二當家喲,只好再次去找大當家。
奈何這一次大當家不聽他的,二當家沒辦法,不得不主動承擔了保護小土匪的重任。
奶媽不睡,他不能睡;
奶媽睡了,他還不能睡。
是以幾天下來,二當家眼下的烏青甚至比林晚照還重。
看大當家沒事兒人一樣,薛飛憤憤不平地把肩一縮,算了算了,死道友不死貧道。
自己的崽自己都不操心,他操心個毛啊!
薛飛決定回他的窩先睡他個三天三夜再說,為此還特意放出話去,讓大家別打擾他睡覺,這幾天都不用喊他吃飯。
然而,還沒睡到三個時辰,他的房門就被人拍得震天響。
“他娘的是誰啊,非要吵醒老子睡覺,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看爺不把你剁碎了丟去后山喂狼。”
薛飛罵罵咧咧的打開門,看見來人皺了下眉頭。
是杜林,杜老三的長隨。
杜林從小就侍奉在杜老三身邊,及至杜老三落草,也依然跟隨左右。因此雖然是個長隨,在寨子里地位不低。
薛飛臉上的戾氣被鄭重取代:“三哥有事找我”
杜林搖頭:“公子讓我告訴你,他要出趟遠門,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在他回來之前寨中諸人無事不得下山,下山需向你請示。其他的,由你權宜作主。”
這是要按兵不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