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誠看向唐勁風,問他意思。
唐勁風態(tài)度恭謹:“伯父伯母,你們是高月的家人,我理解你們做父母的心情。但目前階段要見面,只有律師能探視,你們即使去了,也只能在外面等,或者從外圍了解情況。高月知道你們的社會關(guān)系有很大能量,但現(xiàn)在是網(wǎng)絡(luò)時代,事情一旦發(fā)酵起來,你們這樣的家庭,介入得越多,輿論反而對她越不利。她也不想你們太擔心把身體熬垮了,希望你們能理解。”
高忠民拍桌子:“你這話什么意思我們還能連累她嗎我參加工作三十多年了,這些程序和政治覺悟難道還沒有你們這些小年輕高嗎”
“有話好好說,你嚷嚷什么”穆錦云及時打住他,“小唐以前是做檢察官的,這回是專門為了月兒的事來的,怎么做對她最好,他會不知道嗎”
說完又轉(zhuǎn)頭看唐勁風:“這件事既然全權(quán)委托給你,我們就是信任你的。你們該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們會盡量配合。”
“不行。”高忠民肅了肅神色,“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有什么情況,我會跟人打招呼。”
唐勁風沒吭聲,穆錦云發(fā)火了:“現(xiàn)在不是你發(fā)官威的時候月月只是有嫌疑,不是最后的兇手,你這時候大張旗鼓地跑去,萬一被有心人揪著不放,她可能不是兇手也洗不清白了”
高忠民還犟著不肯下這個臺階,穆錦云氣喘吁吁地撫著胸口滑坐在了沙發(fā)上。
“錦云”
“伯母”
幾個人連忙過來攙扶,家里的阿姨拿了藥過來,她連連吞了下去。
“要不要去醫(yī)院”舒誠問。
穆錦云點頭,抬手指了指老高:“你,陪我去醫(yī)院,讓小唐和舒律師他們?nèi)ヒ娫聝骸!?
高忠民沒辦法,一輩子夫妻,別看他在外頭威風,家里大事小事都習慣了聽她的。去年她住院那一次把全家人都嚇壞了,至今心有余悸,他可不敢冒險。
他抬頭看了一眼唐勁風,似乎還是帶了些懷疑:“你們自己去真的沒問題嗎”
“您放心。”唐勁風知道他們這輩人更相信人情和權(quán)力,“我也做了四年檢察官,跟各個環(huán)節(jié)的人打交道都積累了不少經(jīng)驗,不會有人為難我們的。我跟舒誠會把該帶的信息帶到,案情方面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們再多了解一些情況,有什么問題,我們及時聯(lián)系。”
高忠民點頭,目前也只有這樣了。
唐勁風協(xié)助高家的司機帶二老上車去了醫(yī)院,才跟舒誠開一輛車,離開高家前往看守所。
舒誠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看他:“你還好嗎頂不頂?shù)米。晃艺覀€人替你好的刑事律師我也還是認識幾個的。”
“不用。”唐勁風撥弄著手腕上的皮筋,“別的委托人也許有人能替代我,但那個人是高月,我就一定要自己去見她。”
這是一場硬仗,很可能是她人生之中最大的挫折,他要陪在她身邊。
森森高墻,讓他想起當初探視爸爸時的情形。那時陪在他身邊的人,給了他繼續(xù)堅持走下去的勇氣和信心。
現(xiàn)在到了那個人需要他的時候。
冥冥之中,或許這就是他當初選擇學法律、選擇做檢察官、做律師的真正意義所在。
他現(xiàn)在還不能以律師的身份單獨辦案,必須由舒誠跟他一起進去,當然下次再來會面的時候也就不會那么嚴格了。
看守所跟監(jiān)獄還有些不同,律師會見委托人要在專門的會見室進行,警察訊問又有另外的審訊室。
唐勁風在看守所做過一段時間的駐所檢察官,對這里的情況比較熟悉,知道會見室只有兩間輪不過來,于是懇請將空置的審訊室騰出來做機動使用。
他人緣很好,要求也合理,別的律師早就想提了但沒人會聽,他提出來工作人員立刻就去安排了。
只是這借用的審訊室在會見雙方之間隔的是鐵柵欄而不是玻璃,也沒有電話似的對講機,面對面坐在各自的椅子上,說什么,都能聽得見。
高月看起來精神還可以,看到唐勁風他們的第一句話是:“他們說我得剪頭發(fā)”
“規(guī)定是這樣的,而且現(xiàn)在天冷了,頭發(fā)太長在里面梳洗也不方便。”他特別平靜,也很自然,“再說你本來就短發(fā)更好看。”
“你又知道我就沒剪過短發(fā)”
“我過照片。”他把手機打開給她看屏幕,“雖然只是無聊的時候著玩兒的,但你自己看,是不是短發(fā)更清爽”
高月傾身,看到屏幕上果然是她的臉被上了短發(fā),也不算太短,到脖子這里,燙了一點漂亮的卷度,看起來很洋氣很減齡。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偷拍的照片,更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也玩這種無聊的a,不過想想他大學時代還在游戲里領(lǐng)著整個陰陽寮的會員們沖鋒陷陣,也就不覺得意外了。
“如果你實在不想剪,我也會跟看守所的領(lǐng)導(dǎo)爭取,畢竟你現(xiàn)在還沒到要批捕的階段。”
高月怔了一下:“你可以”
“嗯,所以別太擔心。”
她心情終于稍微平復(fù)了一些,沒有那么抵觸了,才問:“我媽媽他們,同意委托你們來做我的代理律師”
“這可就是小唐的本事了。”一旁的舒誠開口道,“我想拜訪穆錦云女士拿下麗嘉酒店集團這個客戶想很久了,這回他憑誠意就做到了。”
雖然還沒拿下集團業(yè)務(wù),不過眼看丈母娘路線都這么順溜,今后就是自己人了,客戶什么的還會遠嗎
高月撇了撇嘴:“這里有好多潛在客戶,你們愿意的話,我給你們介紹。”
她記著唐勁風說的,這是一場硬仗,所以即使在這樣陌生又不堪的環(huán)境里,她也盡力保持樂觀和一種體驗生活的心態(tài),跟看守所里其他的女性還聊起來了。
舒誠笑了笑,這里面大部分人可請不起sas律所的律師。
“還是說說你的情況吧。”唐勁風攤開筆記本,對高月道,“詢問的時候都問了什么樣的問題,以及,你都是怎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