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富貴樓的背后勢力是清風(fēng)閣。
清風(fēng)閣給了富貴樓樓主一份名單, 要求富貴樓困住這些武林人士半個月,半月之內(nèi)若放走一人,便要了林馨月的命。
清風(fēng)閣的人如今就埋伏在附近的一座無名小島上,按照約定明天一早登陸儲夏島。
今天晚上, 石紅葉準備帶林馨月去跟清風(fēng)閣的人會和,清風(fēng)閣會給他們解藥,雖然信不過清風(fēng)閣, 但是也別無他法。
卻不曾想, 遇到了九幽教這些人。
玄門少主決定出手,石紅葉自然不會傻到去跟清風(fēng)閣與虎謀皮。
花尋酒有些納悶鹿照初為何會趟這一灘渾水,鹿公子雖然外冷內(nèi)熱,但那都是對朋友, 對待陌生人, 可是宛如寒風(fēng)般的冷酷無情。
鹿公子說“島上有三百余人, 若全部遇害, 必是江湖浩劫。我若阻止浩劫,便是功德一件。”
花尋酒疑惑“功德有什么用”
“功德可以化解兇禍。我每卜一卦,便多一重兇禍, 這些兇禍積攢到一定程度,便會遭到天道反噬, 也就是天譴, 功德可以化解天譴。”
“啊,原來是這樣。”花尋酒眼睛發(fā)亮,驚喜說道“那以后你是不是只要多做好事, 身體就會變好”
“沒有那么容易。”
只有浩劫才會有這樣的機緣,不是輕易能夠碰到的。
一眾人轉(zhuǎn)頭又回了富貴樓。
富貴樓樓主顯然被嚇到,畢竟他們有預(yù)料到石紅葉會自動回來。
不過,這件事也很好解釋,富貴樓樓主是聰明人,一聽,便也立刻明白其中利弊。
鹿照初和花尋酒兩人想要阻止浩劫,賺取功德。
沈三石等人雖然得知名單已經(jīng)被小玉郎盜走,卻依舊不死心,想從富貴樓樓主的口中摳出來些有用的關(guān)鍵信息,所以也沒急著離開。
富貴樓樓主、石紅葉這倆人想借九幽之力保住林馨月。
所以,雖然有一艘大船可以帶著眾人離開,但最終,誰都沒有走。
慘的是那些被綁的江湖人,他們中了十香軟筋散的毒,這種毒沒有解藥,一天一夜之后,自動解毒,問題是明天一早清風(fēng)閣的人就要來。
鹿公子說“清風(fēng)閣的人,未必是想殺這些人。”
“為什么”花尋酒問。
“若是想殺他們,直接讓樓主動手便可,為何只讓樓主用十香軟骨散留下他們”
花尋酒佩服的不行,總覺得鹿照初什么都懂的樣子。
沈三石卻還有一事不明“樓主為何要在漢白玉底下埋炸藥”
樓主沉聲說“若是他們肯給小女解藥,我收到信號,便死而無憾,若是他們不給小女解藥,明日,我便引爆炸藥跟他們同歸于盡。”
拳拳愛女之心。
然而,這些倒霉的江湖人無論如何都會陪葬。
眾人思索片刻,因為只剩下一艘船,無法運走三百多人,便直接把這些人綁到了樓中的大廳中,麻痹敵人,靜觀其變。
這一夜,富貴樓內(nèi)燈火通明,眾人做了充足的準備,靜等清風(fēng)閣的人過來。
第二天一早,清風(fēng)閣的人來了。
來了五十幾人。
為首的是個蒙著面紗的女子,一身紫衣,看年紀應(yīng)該有二十歲左右的樣子,她身邊跟著一刀疤男和一個白發(fā)老翁,后面一水兒的少男少女。
花尋酒覺得那紫衣女子眼熟。
清風(fēng)閣一行人并沒有急著進樓,而是派人先進樓查看那些被綁的江湖人。
確定是真的中毒,紫衣女子輕笑出聲“樓主做的很好。”
富貴樓樓主趕忙趁機給女兒求解藥,那紫衣女子也不含糊“毒翁,給樓主解藥。”
原來女子身后的白發(fā)老翁便是塞北毒翁。
躲在樓上偷看的花尋酒默默的往鹿照初身邊湊了湊,昨日她聽沈狐貍說,那塞北毒翁殘忍好色,最愛對她這種唇紅齒白的小可愛下手。
鹿照初察覺對方不安,下意識側(cè)身給她讓出一方天地。
小姑娘小小的一只,蜷縮在他身前,又嬌又軟,讓人心旌搖曳。
鹿照初渾身一僵,喉嚨滾了滾。
吃過解藥的林馨月悠悠醒過來,富貴樓樓主松了口氣,邀請清風(fēng)閣一行人進樓,但是,紫衣女子卻并未進來,顯然是忌憚樓中機關(guān)。
警惕性很高。
花尋酒有些著急“他們不進來怎么辦啊”
“無礙,只要他們進了島,一切就都由不得他們。”
“可是,如果在室外的話,就很難下毒,他們?nèi)硕鄤荼姡蹅兇虿贿^他們啊。”
花尋酒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過身,然而,因為兩人靠得很近,這個動作,讓她身后的人渾身不自在,卻又有苦難言。
“等等援兵就到。”他啞聲說。
“誒還有援兵的嗎怎么可能有援兵暴風(fēng)雨才剛停下來,根本就沒辦法送出信去。”
“我說有,肯定有。”
花尋酒好奇“是你提前安排的嗎”
鹿照初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嗡聲說“你別亂動。”
花尋酒不好意思的吐舌“哦,我話太多啦。”
鹿照初深吸一口氣,沒吱聲。
樓下有已經(jīng)開始交涉,紫衣女子提出條件,她不僅想要富貴樓的萬貫家財,而且還打那份名單的主意,胃口十分大。
富貴樓樓主只給錢,卻死死咬住說名單已經(jīng)被搶走,自己記不得那份名單上的內(nèi)容。
花尋酒小聲問“樓主為什么不說出名單內(nèi)容啊”
“那份名單上的人,都是他的舊識,而且,大多都已經(jīng)成了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物,或一派之長,或一方大俠,他若是說出,就是殺身之禍。”
“那他還留著名單”
“本來應(yīng)該是想自保吧。”哪里會想到竟成了催命符。
花尋酒納悶的問“狐貍要那份名單干嘛我教一個小教派,拿到也沒什么用。”
鹿照初一默“你不知沈三石身份”
花尋酒傻兮兮問“他不是白堂堂主嗎”
“是。”鹿照初并未多說。
少女身上似有似無的甜香縈繞四周,不免讓人心中柔軟。
鹿照初低頭看著懷中少女,輕聲道“離開這里,你跟我回一趟玄門如何”
“不要,我要去江南。”
回答的干脆利落,沒有一絲絲遲疑。
鹿照初心下一揪,抿唇說“我陪你一起去江南,然后再去玄門。”
花尋酒有些別扭,猛然發(fā)覺兩人似乎靠的太近,趕忙錯開身子離他遠一些。
“不用你陪,我想跟狐貍一起去玩。”
“為什么不用我”聲音微澀。
其實沒有為什么,花尋酒覺得鹿照初其實是不明白他自己心意的,雖然一直在向自己示好。
他是不是只是不舒服她跟別人親近,才會一反常態(tài)畢竟以前都是她主動,只追著他跑,他是習(xí)慣這種被別人追的感覺,還是喜歡她這個人
她不確定,也不敢去猜,就怕自己猜錯了,猜到最后徒增傷心而已。與其如此,還不如無憂無慮地跟沈三石這個好兄弟逛一逛。
“咱倆玩不到一塊。”她干巴巴的說。
這話無疑像是根針,戳破了眼前美好的假象,她一直都在遷就他的喜好,可總有不遷就的一天。
鹿照初哽了哽“我可以嘗試多了解你,跟你一起玩。”
花尋酒搖了搖頭“玩兒就要開心的玩,不能勉強,你太勉強會不開心的。”
無波無瀾,沒有生氣,也不是意有所指,只是單純敘述。
然而,卻誅心。
鹿照初有些胸悶氣短,沉聲說“沒有勉強,我很喜歡跟你在一起,只要能夠陪在你身邊,無論是做什么都是開心的。”
“你喜歡我”花尋酒直白問。
鹿照初被問住,嗓子像是塞了一把棉花,半天。
墨色深眸堅定,說“喜歡。”
花尋酒并沒有他預(yù)料的那般歡喜,反而皺起了秀氣的眉頭,似乎很糾結(jié)。他回答的太干脆,她懷疑他只是因為忽然失去被追的資格而不甘心。
她搖頭,拋開亂七八糟的想法,嘿嘿一笑。
“你眼光真好,好多人喜歡我的。”
“”
完全沒有預(yù)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很多時候,遲到的正確答案也變成了錯誤的。
花尋酒無數(shù)次追問他是不是喜歡她,他要么是無視,要么是回答不喜歡,等到真的想要說喜歡的時候,對方似乎已經(jīng)不需要。
“你”
“啊”
樓下忽的傳來一聲尖叫。
兩人探身往下看,只見石紅葉的紅綢四處紛飛,已經(jīng)跟清風(fēng)閣的人交上了手。
與此同時,沈三石他們也趕了回來。
花尋酒說“我下去幫幫他們。”
“別去。”鹿照初拉住她的手,說“別去,會有危險,等等看。”
“好吧。”
兩方交手,最終,九幽教一行人和石紅葉都退進富貴樓,富貴樓大門關(guān)閉,把清風(fēng)閣的一行人阻擋在了門外。
緊接著,便有人想向紫衣女子報告,說他們的船被燒了。
清風(fēng)閣五十幾號人被困在了儲夏島。
他們趕忙去砸門,然而,剛一靠近,就被樓中的機關(guān)射成了篩子,墨鳶連夜加設(shè)的機關(guān)可不是鬧著玩的。
花尋酒沒心沒肺的咯咯樂“傻眼了吧。”
鹿照初神色復(fù)雜。
她怎么就那么容易高興
沒一會兒,沈三石他們就上了樓。
“花兒,哥哥那一把火燒的高明吧你是不知道,剛剛那女人,一聽說船被燒了,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高明的緊。”花尋酒笑道“我怎么瞅著領(lǐng)頭那紫衣女子有些眼熟呢。”
“老熟人,清和郡主。”沈三石悠哉悠哉道。
“你怎么看出來的”
“她身上的味道,是迷迭香的味道,那是一種海外才有的香料,我只在她身上聞到過。”
花尋酒訝然“那錦鳳的事情”
沈三石搖了搖頭“不知道,天曉得是怎么回事,出去再查吧。”
鹿照初在一旁垂手聽了半天,也沒插話,這位清和郡主的信息他了解的不多,當時花尋酒做任務(wù)他有順手查過,沒發(fā)現(xiàn)異常,沒想到竟然是跟清風(fēng)閣有關(guān)系。
躲進富貴樓的眾人心里踏實不少。
熬過今天白天,到了晚上,一樓的那些江湖人士就會蘇醒。
到時候,清風(fēng)閣的五十多人便也不足為懼。
清風(fēng)閣的人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開始瘋狂的進攻,肆意破壞機關(guān),開始還顧忌樓里的寶物和人,后來甚至企圖用火攻毀樓,打算玉石俱焚。
所幸,富貴樓的機關(guān)本來就有防火的功能,更何況還有墨家少主動手改良。
樓中清醒的人不多,除去九幽教這幾個,只剩下富貴樓的人。
富貴樓樓主父女和石紅葉之間的氣氛很微妙。
樓主也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石紅葉的真實身份,藏寶圖、富貴樓來歷等等一系列消息都是石紅葉一手放出去的,目的就是摧毀富貴樓。
然而,林馨月中意石紅葉,樓主又深知自己氣數(shù)已盡,所以,樓主瞞了下來。
只不過,終究是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林馨月左右為難,一方是她的父親,另外一方,是青梅竹馬的戀人,都是她愛的人,卻互為敵人。
九幽教這幾個人就比較閑。
花尋酒又跟沈三石湊在一起,倆人蹲在角落里烤紅薯吃,甭提多逍遙自在,倒是把鹿照初冷在一旁。
沈三石問“出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嗯”
沈三石往鹿照初那邊抬了抬下巴“你還跟鹿照初糾纏不休啊”
花尋酒努努嘴“先把丹罌找到再說。”
沈三石嘖嘖兩聲,最近鹿公子態(tài)度轉(zhuǎn)變極大,花尋酒怕是要被感動。想著花尋酒記吃不記打,她這性子也不知道隨誰,又天真善良,又傻。
不過,似乎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品質(zhì)才會吸引人。
若是真的錙銖必較,她怕是也不那么招人喜歡,大約寬和的人都更容易吸引人。
沈三石暗自搖頭。
花尋酒剛說要找丹罌,下午便有人送來了丹罌。
下午時候,清風(fēng)閣的援軍先到了。
之前,清風(fēng)閣的人在隔壁無名島上駐扎,那里有一百多人,上午來的只有其中不到一半,等在無名島上的人見他們遲遲未歸,下午便尋了來。
因為猜到出事,這些人帶的武器裝備更加齊全,、火油,甚至還有炸藥。
他們要炸了富貴樓。
一聽說要炸樓,大家都慌的不行。
墨鳶鎮(zhèn)定安慰大家說“富貴樓有防火層,即便他們炸了底下的三層,上面的四層也炸不到,大家暫時是安全的。”
“問題是那三百多武林同道還在一樓啊。”
“呃,大家自身難保,他們,咱們怕是無暇顧及。”
一陣沉默。
鹿照初緊蹙秀眉,說“樓中不是有霹靂雷,咱們可以先下手為強。”
經(jīng)過鹿公子這么一提醒,大家才想起來樓中還有霹靂雷,他們只需從樓上向外扔霹靂雷,那些人一時間還不能靠近。
沈三石卻說“霹靂雷存貨不多,撐不到晚上。”
鹿照初“用不到晚上,就會來人。”
沈三石問“你來之前安排了人接應(yīng)”
“我的人會來,別人也會跟過來。”鹿照初不等他問,繼續(xù)說“清風(fēng)閣這么大動靜,魏音塵不可能不關(guān)注。”
沈三石恍然大悟。
魏音塵視清風(fēng)閣如同眼中釘、肉中刺,不可能放任清風(fēng)閣搞出這么大的事兒來。
眾人趕忙把霹靂雷搬到窗口。
果不其然,還未等樓上的霹靂雷扔完,便先來了一隊人馬,有二三十個,是鹿照初的手下。不一會兒,魏音塵也帶人來了。
小玉郎還是一副錦衣玉帶的裝扮,秀麗精致,再加上陰柔模樣,端的一朵人間富貴花。
呼啦啦帶著二百多人,直接圍了清風(fēng)閣的人。
好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屋內(nèi)的眾人齊刷刷出去會和,戰(zhàn)斗力十足。
小玉郎這次可不像上次那般魯莽,帶的可是一支裝備精良的隊伍,各個都是好手,對上已經(jīng)被霹靂雷猛襲一波的清風(fēng)閣等人,優(yōu)勢盡顯。
不到兩刻鐘,魏音塵便大獲全勝,并生擒了穿著紫衣的清和郡主和她的兩名副手。
沈三石上前調(diào)侃魏音塵“我就猜到你得趕過來救你哥哥我。”
換來小玉郎一記白眼。
殷鵬扯著大嗓門喊“他要救也是來救小花花,誰稀罕你這臭狐貍”
魏音塵果不其然在看花尋酒,他美眸微瞪,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花尋酒,見她完好無損才松了口氣。
鹿照初臉都是綠的。
魏音塵走到花尋酒跟前,說“聽人說,你最近武功大有精進”
說完,小玉郎恨恨的掃了一眼鹿照初。
這事兒還得從二十多天前說起。
魏音塵從富貴樓打劫之后,便被林馨月扣上了一個登徒子的虛名,他也沒辦法在江湖里混,便先回了一趟九幽教,順便把丹罌丸給花尋酒。
等回去之后,卻發(fā)現(xiàn)花尋酒來了富貴樓。
他滿耳都是花尋酒手凍西瓜、冰鎮(zhèn)大白梨的趣事。
小玉郎家學(xué)淵源,瞬間就覺得不對勁,因為人體講究陰陽平衡,她忽然陰氣這么重,肯定是功法出岔子。
于是魏音塵趕忙去找了空青。
空青當然不會據(jù)實以報,支支吾吾的搪塞。
越是搪塞越是說明問題。小玉郎是什么人,他想知道的事情就肯定會不擇手段的知道,一番折騰,他終于得知花尋酒竟然修習(xí)了清心訣。
這可把小玉郎給氣壞了。
正巧,他也要收拾清風(fēng)閣,便迅速的追來了富貴樓。
花尋酒聽到魏音塵說她武功精進,難免想到清心訣的事兒,也是有點心虛。之前魏音塵就提醒過她,說武功進步太快,別是歪門邪道。
她弱弱說“也沒有精進太多把,就精進了一點點。”
魏音塵一個白眼丟過來,轉(zhuǎn)而挑釁鹿公子“鹿公子當真家學(xué)淵源,連清心訣這種邪門功夫都清楚,更難得的是,還敢給人練,真是不俗。”
鹿照初看了眼花尋酒,似乎是被刺痛到。
花尋酒趕忙打了個圓場“那個,為首的那個女子好像是清和郡主,你快去審問一下吧。”
魏音塵鼻翼翕動,卻沒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