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澡自然洗了很長時間, 洗到最后方茴才有了這樣的認(rèn)知——不要跟郁總講道理, 否則你會被做的很慘。
這一天夠折騰的,方茴躺在床上便睡了過去, 自然不知道她睡著后郁文騫從床上爬了起來。
昏暗的書房內(nèi),郁文騫翻著資料, 眉頭緊蹙。
“方建成那邊你得盯著,我不想看到他出現(xiàn)在方茴的面前。”
電話那頭的人答應(yīng)著什么, 郁文騫又冷著臉道:“等他進了監(jiān)獄,找?guī)讉€人再塞點其他罪名給他, 讓他在監(jiān)獄待一輩子。”
想來想去,監(jiān)獄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人看管,很難出來,即便出來,他這邊也會提前收到消息,而他郁文騫自然不可能把一個黑心的人放到他妻兒面前, 當(dāng)初是他設(shè)局誘的方建成來綁架, 可方建成若是沒有這樣的心思, 又怎么可能真動了這念頭,說到底方建成依舊認(rèn)為,方茴應(yīng)該替他付了這筆欠款, 這點錢對于郁文騫來說實在不算什么, 可他不可能給方建成一分錢, 按照他收到的資料來看, 方建成以前對方茴很不好,每每想到方建成從前的所作所為,他便恨不得把這人千刀萬剮,他老婆是他放在手心里都疼不過來的,方建成竟然敢那樣輕待。
忍無可忍。
“其他人繼續(xù)下套,提前出手,只要有一點端倪,就及時處理掉。”
也是奇葩,次日,郁文騫又收到了關(guān)于方建成的消息,他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告訴了方茴。
方茴正在給孩子喂奶,孩子最近總是流口水,經(jīng)常要吃磨牙餅干磨牙齒,她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是說他叫我把這些年來的欠款都還給他?”
郁文騫沉聲應(yīng)著。
“所以,是什么欠款?”方茴想來想去,她都不欠方建成的錢,所以,到底從哪冒出了欠款?
郁文騫給她兩張A4紙,方茴疑惑著接過,卻見A4紙上整齊地列著一項項開支,從方茴一出生開始,方建成便詳細(xì)地把花費列出來了,奶粉、尿布、衣服、學(xué)費……從小到大,每一項開支都列在了紙上,十分詳細(xì),以至于方茴都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花了這么多錢,畢竟當(dāng)年她穿的很多衣服都是方月心穿舊的,方建成真的沒有管過她,她的學(xué)校也很普通,跟方月心的學(xué)校沒法比,方月心學(xué)藝術(shù)一路考入電影學(xué)院,而她呢,一直靠的是文化分?jǐn)?shù)升學(xué),大學(xué)后她的生活費一直不多,一個月只有幾百塊,她嫁入郁家后,方建成就沒給過她一分錢,現(xiàn)在倒好,竟然跟她算起養(yǎng)育費來了,也是奇葩。
方茴倒是沒多大反應(yīng),雖然方建成又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觀,可她現(xiàn)在有錢,倒不介意把這筆賬給算清,反正她跟那個男人也是一點感情也沒有,談別的傷錢,還不如談錢實在,只要是錢能買下來的東西都不貴,否則她要賺錢干什么?
想到這,方茴瞇著眼笑了:“有生之年只要活得夠長久,真是什么都能看到。”
郁文騫覷了她片刻,似乎是怕她難受,見她情緒還算平緩,便把她拉到懷里來,親了親她的頭頂。
“你怎么想?”
“給唄,不就是170萬嗎?算起來也不多,這錢給了我跟他就再也沒有關(guān)系了。”
郁文騫沒她那么樂觀,這錢就是給了,以方建成的為人,想讓她不好過還是有很多手段,比如去媒體前鬧,比如抹黑方茴的名聲,比如說再找別的理由來鬧騰,郁文騫闔了眼,心思變幻,等再睜開時眼里已經(jīng)透著狠意。
看來他的懲罰手段還是輕了點。
“建議你打電話跟岳母商量一下。”郁文騫聲音清冽。
“我媽?我不想她生氣。”
“岳母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雖然會生氣,可她考慮問題比你周全,再說方建成說要多少錢你就給多少錢,只怕他會覺得你怕他。”
方茴想了想,給溫玉君打了電話,她把圖片發(fā)到溫玉君的微信上,那邊溫玉君氣了很久才道:“他到底要不要臉?替別人養(yǎng)了這么多年孩子,不找別人要錢,倒是算計到自己兒女身上,我看了一下,他根本沒有為你花這么多錢,你小時候的奶粉都是我從娘家拿錢買的,他那時候一分錢都不給我,你的衣服很多都是別人穿舊的,玩具他可沒買過一樣,我把這些不實消費都花掉,你再看看……”
方茴笑起來,很快溫玉君給她一個單子,上面把多余的錢都花錢,加加減減,最后還剩一百萬左右,這一百萬還包括當(dāng)初出嫁時的嫁妝。其實也沒有多少,不過是一百萬而已,一百萬就能買一個父親,就能讓他再也別來打擾,方茴覺得挺值得的。
到了這會,方茴開始反思他們的父女關(guān)系,她說不清這些事是對是錯,但她看著泡泡和格格的笑臉時,就一直在想,她一定要和孩子們處好關(guān)系,孩子流著自己的血,如果活到最后連母子關(guān)系都變得疏淡,那來這世界走一遭,真的沒什么意思。
聽說方建成看到溫玉君改的單據(jù)后,眼神瑟縮閃躲,很久沒說話,最后也認(rèn)了這筆錢,方茴特地去看了方建成,方建成隔著玻璃說:
“你也別怪爸,爸也得給自己留條后路,否則還不知道我這牢要坐到什么時候,方茴,我可是你爸啊,你讓郁文騫找人弄我出去行不?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想問你要錢,爸只是想告訴你,在你成長過程中,爸爸花費了多少心力,你別總抱怨爸對你不好,如果真的不好你又怎么可能長大成人?我或許不是個盡責(zé)的父親,但我可以努力對你好,綁架的事,爸中了郁文騫的道,我真的不想綁架你和孩子的,怎么樣,你不要起訴,找人放我出去行嗎?”
“我要是說不呢?”方茴挑眉,聲音也冷冷淡淡的,就好似她面前坐著的不是她的父親,而是一個毫無關(guān)心的陌生人。
方建成見她油鹽不進,眼里閃過一絲狠意,“不?那就別怪爸不客氣了,聽說你們有錢人都要臉面,那我就去找媒體說你不贍養(yǎng)我,說你把自己的父親送進監(jiān)獄,說你狼子野心,說你……”
方茴掏了掏耳朵,懶得再跟他說一句話,看來來看他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方建成見她不聽,急了,“你不怕嗎?我要是跟媒體這么說,那些豪門闊太都會嘲笑你,那些粉絲都會看你笑話,別人會怎么想你?你難道不怕?”
方茴嘴角噙著譏誚,十分好笑地彈了彈手指,語氣是一貫的冷淡: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
方建成一滯,方茴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連衣裙,外面罩著一件淺色的針織外套,雖然款式都很簡單,可穿到身上卻能明顯看出設(shè)計感來,她臉上表情淡淡的,自始至終都沒有太大的起伏,就好像任何困難都難不倒她一樣,可她大學(xué)還沒畢業(yè),這樣的氣勢生生把他這個當(dāng)爸爸的壓了下去,方建成心里不是滋味,既自豪又有種酸楚。他又想到了另一個女兒,杜美霞和方月心至今沒來看過他,到了最后,他把親生女兒得罪了,而養(yǎng)女,卻連邊都不沾。
“你……”
方茴嗤笑一聲,眼里有明顯的厭惡,“我這人絕不會受別人威脅,人一旦有弱點就會變得軟弱,唯一應(yīng)對方法就是把弱點變得人盡皆知,如此,弱點就不再是弱點。”
“你瘋了?”方建成似乎不敢相信,方茴竟然不怕把這些事情都公開?是,雖然他占不到好處,可他也想試一試,郁家又不是尋常人家,都是要臉面的,怎么可能讓他這樣鬧呢?可他萬萬沒想到,方茴根本不怕,“你這樣做,郁家會怎么看你?那些人會看輕你會嘲笑你,你不怕?”
“怕什么呢?”方茴似乎有些不理解,又笑了:“怕別人嘲笑我上不了臺面,怕人家笑我父親是這樣一個孬種,怕人家議論我日子不好過?我不怕的,我這一生最怕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憑你想威脅我?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還不夠資格。”
說完,方茴轉(zhuǎn)身要走,臨走前又忽然想起什么,笑了,“那錢我會打給你。”
方建成低聲道:“你用你名字的卡存一百萬,卡就放在你奶奶那。”
方茴挑眉,又笑了:“說你天真你還真是沒有一點算計,這錢我會讓公證處來公證,同時錢我會打到你自己的卡里。”
方建成一聽就急了,他在銀行那邊是黑名單用戶,他欠了銀行幾千萬,房子都被銀行收去了,錢進了銀行賬戶很快就會被劃走的,那他不是一無所有?
“不可以!不可以!你用你名字的卡,你放到你奶奶那,方茴,你不能這樣對我,方茴……”
方茴眼里透著輕蔑,嘴角欲笑不笑,她自然是知道的,可那錢她寧愿給銀/行也不會給他一分錢的,她花錢買開心,看到方建成氣成這樣,她的目的也就達(dá)到了。
她最終轉(zhuǎn)身離開,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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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郁家時,方茴碰到了方月心,方月心帶著她的孩子來了,事到如今她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見面就算不打招呼也不算什么,再說方茴在這個家,給誰面子不過是看郁文騫的面子,不給誰面子也有郁文騫替她撐腰,她剛才監(jiān)獄回來,有些懶懶的,碰到方月心也沒心情打招呼,轉(zhuǎn)身就走。
方月心卻忽而開口:“聽說你去看他了?”
誰都知道這個他是誰。
方茴沒應(yīng),聽她又說,“我想去,我媽不準(zhǔn),其實他對我不錯,一直把我放在手心里疼,只是沒想到我們一家最后會鬧成這樣。”
方月心抱著孩子,又嘆了口氣:“以前是我不好,我也不想跟你爭了,真的,當(dāng)然,我知道我也爭不過你,搶你男朋友是我不對,但你也應(yīng)該感謝我,否則你也不知道郁陽是那種人,對吧?”
方茴笑笑,她還真應(yīng)該感謝方月心,否則她怎么可能跟郁文騫在一起?
“那我該說聲謝謝咯?”
方月心噎了一下,她就不喜歡方茴這種要笑不笑,仿佛全世界都沒在她眼里的樣子,囂張的過分,不過,方茴有這個資本,且不說她現(xiàn)在的身家,就說郁文騫對她的寵,那都是獨一無二的,女人活到這個份上,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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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茴沒想到,方月心住到了郁文輝房里去,郁陽竟然毫無反應(yīng),一派習(xí)以為常的樣子,看樣子表情還挺輕松,似乎是松了口氣,飯后,方茴要回房里,郁陽跟上來,眼神幽幽,道:“方茴,她孩子不是我的,我們……還有可能嗎?”
方茴轉(zhuǎn)過頭俯視著他,穿回來后的郁陽跟她第一世印象中的很像,沒有了少年感,眼神不夠堅定,畢竟那時候的郁陽已經(jīng)被郁文騫虐了很久,早已見識到世事艱難。
“你說呢?”
“我……方茴,我真的很后悔,我寧愿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真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不介意你生過孩子,也可以不介意你現(xiàn)在的一切,我只要你跟我走,我們一起去國外,去沒人知道的地方過日子好嗎?”郁陽滿臉懇求,“你在這過得開心嗎?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你夢想中的生活就是簡簡單單,沒有算計的,這樣的生活郁文騫不能給你,但我能!”
方茴嘆了口氣,正要說話,卻見樓梯口的走廊里,郁文騫正站在光影里,一身冷寒,方茴吸了口氣,很久沒看到郁文騫這樣了,她當(dāng)即很慫地自證清白,“老公,這話不是我的真實想法,我跟他沒有任何來往,真的,我我我……”
郁文騫陰著臉走過來,郁陽見了,硬著頭皮說:“我們談?wù)劊羰衔也粻幜耍冀o你,我只要方茴,你把她給我。”
郁文騫只回了兩個字:“做夢!”
郁陽一滯,“你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為什么非要執(zhí)著于她?你明明又不喜歡她,她對你來說又不是無可取代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郁文騫把方茴拉到懷里,臉沉的能滴水,“挖墻腳挖到我頭上來了,郁陽,你真以為我不會對你下手?看來你父親把你教育的太天真了,郁家你爭不爭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qū)別,你以為你真有資本跟我爭?”
郁陽一滯,他想到前世的郁文騫,他下手毫不顧念親情血緣,把這家里絕大部分人都收拾了,連看一眼都嫌煩,那些手段讓他忌憚,雖然那些事還沒發(fā)生,可一旦想起來就忍不住發(fā)抖。
最后這家里他只留了方茴,可郁陽一直覺得郁文騫對方茴不過是逗寵物那樣,說喜歡和愛那是不可能的,在他昏迷前他根本沒見過方茴,那種感情是哪來的?可方茴死后郁文騫的反應(yīng)讓他拿不準(zhǔn),郁陽不禁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