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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翊強撐精神許久,不再管她去留問題,很快陷入睡眠。姜芷溪給他量了體溫,徹底接受保姆現(xiàn)實,他睡著,她就靠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等,每過半小時都量一次。
他睡相很好,看上去這次比上次要感到舒適許多,不再皺著眉,平展躺在床上,呼吸聲也漸漸平穩(wěn)下來。
左右是無事可做,她不自覺觀察他的睡顏。這睡顏姜芷溪不算陌生,幾天前的清晨,她遇到在小徑旁閉目養(yǎng)神的柏翊,當(dāng)時也是如此,只不過這次她終于有了正當(dāng)理由肆意的將目光從頭滑到尾。
人腦很神奇,有時會下意識為美的東西鍍上一層光環(huán),以至于令雙眼下意識忽略瑕疵,只欣賞美的那一部分。柏翊的這張臉,沒有瑕疵。
恰到好處的眉峰,深邃眼眶,鼻梁削挺,薄唇嵌入其中。姜芷溪從未見過這樣完美的長相,從頭到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只看一眼就過目難忘。現(xiàn)在他闔上眼,收斂起一身寒意和戾氣,眉梢處稍顯憔悴,病態(tài)之美完整呈入視線,太容易就叫人沉溺。
這樣的男生從不困擾于招惹異性視線,被捧出來的男孩子,高傲是常態(tài)。
姜芷溪等了約莫一個半小時,柏翊的體溫趨于穩(wěn)定,停在三十七度不動了。
外面的天色就要沉下來,他還是睡的很實。她看了眼表,叫一份白粥外賣,換在瓷碗中扣上蓋子,放進微波爐里。
姜芷溪沒有叫醒他,留下一張字條在床頭,然后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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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翊不知睡了有多久,醒來時屋子里漆黑一片,窗簾不知何時拉上,只露出一角透進來些許亮光。
頭脹痛,四肢還是乏力,卻已經(jīng)比睡前要好上許多。他睜眼望黑許久,好像想起什么,手臂微動開了燈。一瞬間由暗到明,刺眼的厲害。這屋子擺設(shè)太空,一眼望到底,是他熟悉的空曠。
柏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坐起身,才發(fā)現(xiàn)床頭有一個盛了三分之二水的玻璃杯,杯下壓著一張紙條。
他看了看,活動一下眼珠和脖頸,穿上鞋往樓下廚房走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柏翊幾乎連一次都不踏入這里。
微波爐里果然放著一碗粥,摸摸碗身竟然還微熱。他保持這個動作許久,并沒有如言加熱,半晌,才把碗端出,拿出調(diào)羹送入口中一勺。
寡淡、粘稠、微溫,是他不喜歡的味道。
他保持著一成不變的漠然,又喝了一口,將那張紙條平整的放入口袋。
學(xué)生會一連數(shù)天搞活動,姜芷溪被孫顧白拉著四處轉(zhuǎn),再回到n大已經(jīng)周二下午的事。
恰巧趕上大課間,校園里很熱鬧,小超市和食堂尤其熱鬧,姜芷溪逆著人流往樓上走,吳佩琪等幾個和她相處愉快的學(xué)生在教室第一排圍成一圈。高三的學(xué)生們沒有低年級那么玩心重,大部分還在班上,大多低頭看書做題,沒幾個閑著的。
姜芷溪今天在活動上做了不少餅干,混著孫顧白的一起,穿上小包裝,裝了滿滿一個袋子。她把東西放在講桌上,點了幾個記得比較熟的名字,帶動大家都過來分一下。
吳佩琪很捧場,當(dāng)場拆開一個囫圇塞進嘴里,連呼好吃。經(jīng)過幾天相處,她已經(jīng)算和學(xué)生們打作一團,領(lǐng)了餅干的也沒急著走,大家圍在一起閑聊打鬧,場面一度控制不住的熱鬧。
以至于柏翊從后門進來時,沒幾人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姜芷溪正好抬頭,直直撞上他的視線。
一秒,兩秒,他率先移開,繼續(xù)往座位方向走。
厚此薄彼不好,偏心眼不好,做老師就要一碗水端平,即使是一件分餅干的小事。她想了想,在一片嘈雜中叫出他的名字。
“柏翊,要吃餅干嗎”
叫出這個名字的當(dāng)下,剛才還熱鬧的教室頓時噤聲。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講臺邊自覺不自覺的留出一條道,倒是肅清了她的視線,讓她看到完整的柏翊。
他冷漠不變,不知是不是姜芷溪錯覺,剛才那一瞬間,柏翊似乎在觀察她的臉。
任何高冷的人設(shè)都是不能和餅干這種東西沾邊的,果不其然,柏翊沒理,還是回座位。
姜芷溪已然習(xí)慣,不覺有什么不妥,誰知他走了兩步,又忽然反身,往講臺方向走來。這次同學(xué)們讓開的道路更寬。
她納罕,正要調(diào)侃一下,一條手鏈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拋在她面前。
他語調(diào)平靜,對上她的眼睛:“你落在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