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雜毛獅子的試閱及修改意見,感謝鶴影渡小老師的更新監(jiān)督。新風格寫作,七分市井三分江湖,日常內(nèi)容占比大,主角前期互動沖突較激烈,無宮斗宅斗。
男主角真太監(jiān),男女主角皆不是道德人,提意見的發(fā)紅包,撕逼的出去。
祝各位閱讀愉快。
《張公公退休后的日子》
2019/1/28
鄭小陌說
李斂蹲在槐樹低枝上,垂首望著下方。
初春剛化了雪,烏江府破冰,魚市方開,瓦市里人頭攢動。生意人不少,趕集人也多,人多的地方便少不了手藝人。
李斂望著槐樹下那個手藝人,臉上沒有表情。
耍手藝的是個男子,面白無須,中等個頭,穿一身藍布短衫,頂破天三十六。男子手上雖然玩得溜,也知曉怎么攥住來人的眼珠子,但身材不合適,一看便知不是以耍手藝為生的。
李斂便是在看他。
她已看了有時辰了,男子先使了個“三出袖”,又玩了個“畫中仙”,現(xiàn)下正在取盆燒油,做那“滾油取富貴”。
柴火熱燒,油不刻便沸在鍋里,滾起銅錢大泡。
男子收著嗓子連疊聲地吆喝,見四下里圍觀者漸眾,他又卷了兩次袖子,將手在一旁涼水盆中浸了浸,將臂伸進滾燙的油鍋中,取出了沉在底下的兩個通寶。
四周一片抽氣。
“看見了各位父老鄉(xiāng)親都見著了”男子舉著那枚油淋淋的通寶四下展示,臉上一股得意勁兒。“怎么著神仙張三爺沒框你們吧我有仙人護體,水火不侵!各位要是信服了,有人的捧人場有錢的捧錢場嘞!”
人群中忽而有掌聲響起,眾人于是漸漸皆鼓起掌來。
張三爺身后一個準備東西的年輕跟班立時走向眾人,趁此端著個笸籮四下里轉(zhuǎn)了一圈,回來時笸籮里便有了不少銀錢。
跟班正討銀子時,李斂腳下的槐枝一沉,她并未轉(zhuǎn)頭,只笑道:“這枝子承不住兩人。”
腳下的枝子一顫,身旁人影掠過。
下一刻,她頭頂上傳來男子的低沉之音:“瞧這騙錢的做甚么”
李斂不答反問道:“你看不出”
男子反問道:“看出甚么”
李斂笑笑,道:“沒甚么。回來的這么晚,上哪溜達去了。”
男子道:“遇上幾個朋友。”
李斂道:“怎么天下間到處都是你朋友。”
樹下方那張三爺已然收了油鍋,命跟班去取一捆長麻繩。順著李斂的視線望了片刻,男子道:“你若要看,還是該下去給他些銀子才是。”
李斂輕笑一聲道:“你既說他是騙錢的,我又為何要白折銀子給他。”
男子道:“江湖上走跳的,各吃各行的飯,都不容易。若都是你這般白看的,今日收了攤,他豈不是要喝西北風。”
話落從懷中掏出半吊錢,手一揚丟進了距著樹冠一丈開外的笸籮里,銅錢打進去的速度極快,卻半點聲響也沒發(fā)出來。
李斂掃了一眼笸籮,笑出聲道:“賀傻子,你要叫錢燒得手疼,不若全給我使。”
賀鐸風道:“七娘,你少說擠兌人的罷。天快晚了,先去尋地方歇腳。”
李斂道:“你先去罷。”
賀鐸風道:“你呢”
李斂道:“我在城中轉(zhuǎn)轉(zhuǎn)。”
賀鐸風直直道:“你有事我陪著你。”
李斂笑道:“沒事,不想和你待一塊罷了。”
賀鐸風也笑了。
李斂感到肩上被人拍了兩下,賀鐸風說了句“尋著客棧我向你發(fā)信。”,身影一掠,消失了。
賀鐸風走后,李斂活動了下身子,一個鷂子三疊倒翻下了樹冠,貼著樹干影般滑落到地下。
理了理身上的短打,她慢慢走進耍手藝的觀者人群中。
李斂瘦,個頭矮,人瘦好騰挪,在人群中幾個出溜,她便去了盡前頭。
她鉆過去的工夫,恰逢那張三爺?shù)摹暗窍陕贰笔沟揭话搿?
繩技實際不過是雜耍把戲中極常見的招式,但這張三爺使的不是一般繩技。那小跟班尋來的麻繩粗細如拇指,長可有五十尺,兩端皆不系著,也不尋搭處,就那么直直拋向半空里。
照著這張三爺和觀戲者吹噓的,他這一招能“騰躑翻覆,繩頭直達天庭,系在南天門的銅栓上。”
粗麻繩堆放在地上,張三爺手持一頭擲于空中,繩遂直直上騰,剛勁筆直,然后緩慢落地。
開始時他先拋出去二三丈高,后來漸能拋四五丈高,騰在上空,仿佛有人在空中牽引,觀者眾人皆大為驚異。
李斂下來時,便恰逢張三爺?shù)睦K技使到此處。
環(huán)臂站在一旁,她同眾人一道仰頭看那粗繩愈拋愈高,后來竟高拋二十余丈,粗繩筆直垂吊下來,抻緊脖子仰空也不見繩端。
當著眾人的面,張三爺兩手抓住粗繩下勁兒拽了拽,麻繩系住一樣紋絲不動。兩手上攀引了個結(jié),他兩腿一蹬上了繩子,扭身對眾人傲然道:“各位看好了,張三爺要去天庭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