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腰墨發(fā)鋪散開來, 躺在床上的人臉色蒼白,手指無力地撫在細白的頸子上, 指尖微微顫抖著。
牧西雷忍不住湊過去幫他掖了掖被角, 答道“你不要害怕, 這里是西疆,我的家里。”
另一邊,牧阿媽起身訓斥道“梨梨, 把鐲子摘下來!那是你成親時戴的!”
“什么時候戴不行啊?我現在就想戴!”牧西梨梨躲開她阿媽往床邊走, 抻著脖子嚷嚷道“傻大個兒你讓開點兒啊,擋著我看他了!”
牧西雷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只氣呼呼地轉頭瞪了她一眼。
牧阿媽一把抓住牧西梨梨的胳膊往屋外扯“像什么樣子?摘了去!”
聽到那嘩啦啦的鈴鐺聲遠去了, 陶樂不由得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
西疆?
之前好像聽過這個地方……
牧西雷在床邊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坐下, 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么會躺在落暉池的荷葉上?”
哈?
陶樂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虛弱道“什么落暉池?我也……不是很清楚。”
從玄門宗突然到西疆,估計是小靈境關閉時,把滯留在其中的他傳送了出來。
不過, 他為什么會滯留在小靈境內?
細想之時, 腦袋驟然鈍疼,陶樂忍不住蹙眉閉了閉眼睛。
腦海中最后一個畫面是那沖天的光柱,接著他好像是昏迷過去了,醒來就在西疆了。
昏迷的原因呢?為什么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假設他在小靈境內昏迷了一個月,而后小靈境關閉時把他扔了出來?
那星星呢?
他家崽兒呢?!
上次以“娘親”的身份離開他家崽兒, 給他留下的打擊很大, 導致那孩子極其缺乏安全感, 睡覺都能做噩夢哭醒,好不容易又來了個可靠的能夠陪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前輩。
萬一前輩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牧西雷看著床上那人顫抖著指尖抓緊了被子,蹙著眉頭一臉悲傷的表情。
他湛黑色的眸子水水潤潤的,連著眼角的淚痣也仿佛失了艷麗的色彩。
牧西雷分辨不出這人到底哭沒哭,只聽見他帶著鼻音小聲問“你們這里,離玄門宗有多遠?”
那聲音軟軟糯糯的,讓牧西雷想起自己養(yǎng)過的一只小羊,小羊羔剛出生時,叫聲細細軟軟的,像是在人心里撓了癢癢一般。
玄門宗?
那好像是阿姐心上人住的地方。
牧西雷想了想,答道“好遠好遠,我阿爹說過,有上千里呢。”
那人側了側臉,又問“有靈鳥嗎?”
“靈鳥是什么?”牧西雷歪了歪頭看著他道“你要去玄門宗嗎?”
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牧西梨梨興奮的呼喊聲“阿媽阿媽!阿爹回來了!”
接著就是一陣“噠噠噠”歡快的奔跑聲遠去了。
聞言,牧西雷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門口探頭看了看,接著他縮回腦袋打算躲回屋子里。
牧阿媽卻在院子里喊道“西雷,快出來,你阿爹回來了。”
他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屋子。
陶樂躺在床上盯著房頂上的油彩圖騰看了好一會兒。
這屋子風格迥異,墻上掛滿了奇奇怪怪的東西,有牛角有弓箭,還有斷了一截的木棒和破了口子的帽子。
床頭有張圓形的大桌子,上面擺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有個做了一半的老鷹風箏,翅膀被壓在鏡子底下,懸在桌子邊兒搖搖欲墜的。
那鏡子支在桌子上,正對著床的方向。
陶樂又看了看自己白白嫩嫩的胳膊,以及粉嫩圓潤的指甲。
指甲不是黑紫色的話,是不是證明,他不是喪尸了?
陶樂沒忍住,支起胳膊肘,探著身子往那鏡子跟前湊了湊。
湊過去后,他僵在了鏡子跟前。
好多年沒照過鏡子了,若非他就是陶樂本人,那可真是他媽來了都認不出來這是他兒子啊……
這與他七分相像的小臉蛋簡直嫩得能掐出水來。
陶樂想起十六歲那年,班里演話劇,有幸出演小王子的他,被班里的女同學抓著一連敷了一星期面膜。
那個臉都沒現在這么嫩。
剩下的三分不相像,都收在眼角這顆痣上了。
陶樂忍不住抬起手指戳了戳,指肚挪開時,那淚痣由淡紅突然變成了深紅色。
他以前也沒長淚痣啊?
突然,有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有個粗噶的聲音道“聽你阿姐說,你在落暉池里撿了個人?”
乍一聽,這聲音很是耳熟。
陶樂收回胳膊剛躺回床上,木門“咯吱”一聲就被來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