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七八歲的校服少年迎上來。少年明顯有些緊張,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但熱情而禮貌,詢問道“您好,請問兩位是受邀來參加校慶的校友嗎”
白珊珊忍不住朝少年微笑。覺得青春真的是世上最美妙的事,連少年額頭上那顆小小的青春痘,看上去都無比可愛。
她把邀請函遞了過去。
少年接過,然后便忙忙笑道“學長學姐請進。校慶演出還有二十分鐘開始,體育中心在,在”
小伙子緊張得說話都有些結巴,白珊珊笑起來,柔聲道“我們知道體育中心怎么走。”
“哦哦。”少年臉一下紅了,窘迫地撓撓頭,又說“體育中心門口還會有人接待你們的。”
揮別可愛的小少年,幾分鐘后,兩人進了體育中心,在引導同學的帶領下到貴賓席落座。
偌大的體育中心燈光璀璨,座無虛席。空氣里飄揚著一中校歌的音樂聲,一切都朝氣蓬勃,一切都充滿希望和生機。
白珊珊和商遲十指交握,安靜地坐在人群中,誰都沒有說話。
突的,燈光暗下,演出即將開始。
就在這個時候,白珊珊注意到了坐在她斜前方的一個背影。那道背影很寬厚,也許是上了年紀,他的背脊已呈現(xiàn)出極輕微的彎曲,兩鬢也已花白。
白珊珊眸光忽的一跳,動了動唇,出聲“章老師”
這時整個會場已安靜下來。因此,她的聲音非常清晰地傳到了前排。年過五旬的章平安皺了下眉,回轉身,一下就看見了坐在后排的一雙璧人。
俊男美女,耀眼無雙。
莫名覺得眼熟。
“”章平安瞇了瞇自個兒那雙已有些老花的眼睛,視線在商遲和白珊珊臉上來回掃過,反應著,回憶著“你們是”
不知為什么,白珊珊眼眶突的一濕,一下就哽咽了,道“章老師,我是白珊珊,是您20xx屆班上的學生。”頓了下,又哭又笑地噗嗤一聲,“那個升旗儀式上站著打瞌睡的火烈鳥。”
一聽“火烈鳥”三字兒,章老頭一下想起來了。
他一拍腦門兒咧開個笑,說“白珊珊那個經(jīng)常遲到成天寫檢討的白珊珊我想起你了。”說著眼神一轉又看向一旁淡笑著的商遲,道“你是”
商遲說“章老師,我是白珊珊的同桌。”
“商商遲”章平安驚喜道。
這兩個學生,都是當年班上成績優(yōu)異的優(yōu)等生,并且性格都非常突出,因此,即使是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章平安對兩人的印象都非常深刻。
章平安樂呵呵地關心起了兩位同學的發(fā)展狀況。
閑聊幾句后,章老頭注意到了兩位同學緊扣著的雙手,一愣,頓幾秒后又反應過來,笑瞇瞇地意味深長道“當年學校明令禁止早戀,你們倆沒違反校規(guī)校級吧”
白珊珊臉突的紅了,下意識就想把手抽回來。
商遲臉色平靜,修長的五指極有力,握得緊緊的。不許她躲。
她便只好繼續(xù)硬著頭皮由他握著,支吾道“沒有,章老師,我們是最近才在一起的。”
章平安聞言很驚訝,“最近才在一起我還以為你們畢業(yè)就在一起了。”當年這對班上的金童玉女,也算是一中的一段佳話。就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賢書的章平安都略有耳聞。
商遲余光看白珊珊一眼,語氣不咸不淡,“她太難追。”
白珊珊小金魚似的鼓起腮幫子,瞪他。
章平安被兩個當年的學生逗笑了,然后沖商遲促狹地眨眨眼睛,低聲“追到了就好。”
商遲彎了彎唇,“對。”
校慶演出開始了。
十幾歲的少年少女們有的跳街舞,有的唱合唱,整臺晚會形式豐富,節(jié)目類型眾多,辦得非常成功。
校慶晚會最后,校長上臺致辭,隆重感謝了受邀回母校的優(yōu)秀校友們。
白珊珊在臺下熱烈鼓掌。從這場晚會開始到現(xiàn)在,她眼眶一直有些濕潤。
不知為什么,聽著校長抑揚頓挫不達標準的普通話,和齙牙教導主任熟悉的拍馬屁帶頭鼓掌操作,她恍惚間生出一種錯覺。
仿佛她和商遲都還是十幾歲,都正值青春年華。
校慶演出結束了。
散場已將近晚上七點。深秋時節(jié),校園的銀杏樹落下了滿地樹葉,鋪成一條金黃色的大道,在夕陽下反射出淺淺的光。
白珊珊和商遲并沒有立刻離去。
兩人手牽著手,在夕陽籠罩下的校園里漫無目的地散步,氣氛靜謐,誰都沒有說話。
忽的,商遲停了下來。
白珊珊一怔,抬起頭,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校門口處的小巷入口處。
小巷還是記憶中那條小巷,又已經(jīng)不是記憶中的那條小巷。一樣的斑駁的老墻,一樣的路燈,一樣的街道,只是路邊那間寫著“晨光文具店”的小雜貨鋪早已換成了時下最火的網(wǎng)紅奶茶店。
白珊珊眼神有瞬間的放空。
時光洪流從眼前滾滾而過,她仿佛看見了躲在課桌下偷偷聽歌的顧千與,上課打瞌睡的劉子,和總是抄她作業(yè)的昊子。還有對她說“我的同桌,也是我的東西”的高嶺之花中二冷漠大佬。
忽的,耳畔淡淡傳來一句話,“白同學。”
白珊珊眼眶是濕的,側目,“嗯”
商遲整個人籠罩在夕陽的余暉中,西裝筆挺,俊美無儔,依稀與她記憶中眉眼清冷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他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禮盒。
白珊珊詫異地眨了眨眼睛。
片刻,商遲打開禮盒,從里面取出一枚戒指遞到她面前,說“我們來做一個交換。”
白珊珊“什么”
商遲的目光落在小巷盡頭的某處,淡淡地說“你讓我為你戴上戒指,我陪你翻墻。”
白珊珊“”
“這位同學,你一看就是個新手。第一次遲到吧”
她看見記憶深處,十七歲的少女一臉不羈,兩手抱肩吊兒郎當?shù)乜粗鴱暮儡嚿舷聛淼年幱羯倌辏缓舐N起根拇指往身后一戳,挑起眉“走,帶你翻墻。”
白珊珊已經(jīng)忍不住眼淚。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故意道“拜托,這位大佬,請問你這是逼婚還是求婚求婚這么嚴肅又浪漫的事,你想就這樣打發(fā)我嗎連句我愛你都不說”
哪有這么蠻不講理的
商遲垂眸,不由分說捏住姑娘的手,抬起來,把戒指套在了她細細白白的無名指上。
商遲伸手輕輕抬起她的臉,低頭,吻在她眼角的淚珠上。他微閉上眼睛,啞聲道“我愛你,太久了。”
白珊珊淚崩。
這條小巷,和這個少年,是所有故事開始的地方。
兜兜轉轉了十年,一切終于回到了正軌。
白珊珊伸手用力抱緊了他,說“我也是。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在十七歲那年就一定抓緊你的手,不會跟你錯過十年。”
商遲吻住她的唇,“我們還有很多個十年。”
白珊珊破涕為笑。
也對。
余生還那么長,錯過的,雖遺憾,但卻無傷大雅。
她反手抓住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輕輕一揚眉,道“走,帶你翻墻。”說完不等他回話,牽著他朝夕陽的盡頭跑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