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開陽見她這樣,也覺得很難受。
兩人是在國外念書時認(rèn)識的,她是家里砸鍋賣鐵送出去不敢有一絲懈怠的窮學(xué)生,而季明舒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女。
她剛出國的時候,就聽留學(xué)圈子里傳,室設(shè)的季明舒為了讓自己的項目達到最佳效果隨手買了套房,還傳她的家境有多么有多么高不可攀。
在當(dāng)時作為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新生,她著實被狠狠震撼了一把,而且那時候完全沒有想到,留學(xué)圈子里口口相傳的風(fēng)云人物,會主動和她產(chǎn)生更多交集。
兩人認(rèn)識這么多年,季明舒從來都是天邊最耀眼的那顆星星。
和季明舒呆在一起久了,她會覺得,這個世界有這樣的美好存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她一點也不想看到,有朝一日,星星謝隕。
她沉默地走到季明舒身邊,想安慰點什么。
可季明舒頭都沒抬,只輕聲說:“讓我靜靜。”
谷開陽轉(zhuǎn)身看向窗外,捂了捂額,又往下抹了把臉,無聲地往外呼氣。
過了會兒,她安靜地退出了辦公室。
退出的時候她把門縫開得很細(xì),不想讓外面的人看見季明舒現(xiàn)在的樣子。
她的小仙女,就應(yīng)該永遠漂亮鮮活
“哎,今天你們組不是拍張寶姝和ee的雙人封”
在谷開陽坐鎮(zhèn)、整個編輯部大辦公區(qū)都很低氣壓的情況下,忽然有人闖入,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地這么問了一句。
隨即,來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難不成因為張寶姝那事兒取消了那男的不是張公子吧,是君逸的岑總啊。”
她看向谷開陽,“哦對了,岑總不就是你那個白富美閨蜜的老公嗎你還有心情坐這兒,還不去安慰人家還是說她們這些白富美就喜歡頭上帶點兒綠啊”
惡意倏然明顯。
“石青,我今天不想跟你吵,你最好現(xiàn)在就給我滾出去。”
谷開陽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冷冷淡淡地落在來人身上,說出來的話也很冷淡。
有人工作的地方就永遠不缺辦公室政治,谷開陽和石青的爭斗從一入社就開始,并且由暗轉(zhuǎn)明誓死不休頗有幾分纏纏綿綿到天涯的架勢。
平日谷開陽和季明舒在一起玩,只要一提起工作就要罵幾句石青,久而久之季明舒也記上了這號人物。
有幾回在雜志社碰面,季明舒隨口diss過幾回石青的穿搭過時這輩子也就只能做做男裝雜志,惹得石青好一陣子在雜志社都被人暗地里嘲笑。
石青雖然不敢明面上對季明舒做什么,但私底下一筆一筆都記得明明白白,恨不得有朝一日能讓谷開陽和季明舒這對姐妹花連本帶利還得清清楚楚。
現(xiàn)在很顯然就是那個“有朝一日”。
“實話還不讓說人又不在這你諂媚個什么勁兒,不就是看人家有錢抱人家大腿說起來你怎么不讓人家給你介紹個高富帥嫁過去當(dāng)富太太多輕松啊,頭上長點草就長點草唄,為了錢有什么不能犧牲的。”
石青說得很是起勁,嘴臉也是分外難看。
谷開陽“啪”地一下摔開鍵盤,一副沖上去就要打人的架勢,旁邊的小編輯忙拉住她,嘴里還勸著“谷姐算了算了。”
今年石青在雜志社一直被谷開陽壓制,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出口惡氣,自然是愈發(fā)地變本加厲。
“你還想打人是吧打啊來來來,來打我。”
“我說錯什么了,季明舒她平時不是很囂張嗎眼高于頂盛氣凌人的不就是仗著老公有幾個臭錢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在季家算個什么東西季家養(yǎng)著她就和古代養(yǎng)揚州瘦馬有什么區(qū)別,最多也就是身份顯得正經(jīng)點兒,高高在上個什么勁啊,她敢離婚嗎還不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谷開陽眼睛都?xì)饧t了,“讓開誰他媽也別拉著我老娘今天不撕了這個bitch就不姓谷”
谷開陽話音未落,副主編辦公室的門“砰”地一下就被推開
季明舒今天穿的是一雙綁帶高跟,鞋跟被精心打磨成品牌字母的形狀,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會發(fā)出滴滴答答的聲響,緞帶略帶光澤,繞過瘦白腳踝系成結(jié),有種冷艷精致的美感。
她就踩著這雙鞋滴滴答答一路敲到石青面前,目光由上至下緩慢游移,又伸手,稍稍抬了抬石青的下巴。
“你算個什么東西”
她補了唇膏,顏色是啞光質(zhì)感的正紅,唇形完美精致,說出的話輕巧,緩慢,還很冷淡。
正如石青所言,站在面前便是渾然天成的盛氣凌人。
季明舒:“包是假的,戒指是拿圖找設(shè)計師仿的t家經(jīng)典款,你對設(shè)計沒有半點尊重又怎么配在雜志社工作。”
被拆穿的一瞬間,石青腦子里“嗡”地一下,羞憤得從耳后根到脖頸都染了一片紅。
“看不慣我對嗎所以只要我稍不如意你就要跳出來羞辱我對嗎可你記住了,我季明舒再落魄,也永遠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她抬著石青下巴的手倏然一松,像是嫌臟,又從旁邊辦公桌上隨手扯了張紙擦了擦。
辦公區(qū)內(nèi)一片死寂。
季明舒擦完手,就戴上墨鏡,拿起剛剛在谷開陽辦公室打印的東西往外走,半點表情都沒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