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幺/文
“已經(jīng)連續(xù)在夜店待了七十二個小時以上, 要打破自己的最高記錄了他。”
小雞端著一杯酒坐在吧臺上, 旁邊是阿豪和秦瑤。前兩個人見怪不怪,秦瑤卻萬分擔(dān)心。
這是她第三次來酒吧, 云邵居然還在這里, 還他媽的沒有回家。
就沒人管他么?
秦瑤看了一眼身后正摟著個陪酒小姐唱歌的云邵, 忍不住皺起眉頭:“他父母不管的么?”
阿豪跟小雞對視一眼:“云邵跟家里人說要去外星球度假,而且他都這么大人了, 不回家不是很正常么……他又不是在外面沒房子。”
秦瑤點點頭——或許因為他這次不小心穿越進異世界,云邵爸媽才把他看得這么緊, 讓他暫時住在家里吧。
“不過……云少到底是怎么了?看他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我們問他他又不說。”
秦瑤拿著酒杯喝了一口,忍不住咧咧嘴——能說就怪了。還有,這兩個神經(jīng)大條的家伙, 云邵不開心也不止一兩天了,他們居然現(xiàn)在才看出來……不對,他哪是不開心啊, 他這是在買醉呢。
“沉默的背叛的煩人的寡斷的,都滾開——!”
云邵那邊忽然嚎了一嗓子,歌也完全不在調(diào)上,但是陪酒妹們卻紛紛鼓起掌來,非常捧場,云邵便舉起酒瓶對瓶吹。
秦瑤忍不住抽抽嘴角,把酒杯“嘭”地一聲頓在桌子上,站起身朝云邵走過去:“不行, 不能讓他這么胡鬧下去了,再喝下去會死人的。”
小雞眼疾手快地扯住秦瑤的手腕,皺眉看著她:“你干嘛!別管他,小心被揍!”
阿豪瞥了小雞一眼:“你又干嘛管她,活該讓她被云少揍一頓。”
小雞這時忽然記起之前說過要孤立秦瑤這個叛徒,抓著他的手松開也不是,不松開也不是。秦瑤干脆把小雞的手扒拉下來:“喂!你們兩個還好意思自稱是云邵的兄弟啊?知不知道傷心的時候喝酒最傷身,都不攔著他么?!他這幾天吃過飯嗎?睡過覺嗎?你們一點都不擔(dān)心他醉死在這里?!”
阿豪無動于衷地打個哈欠,用手撐著頭:“吃過飯也睡過覺……你以為這是哪里啊,高端會所的人都是會考慮客人身體健康的,云少在這里被照顧得很好。就是喝酒這一點……他到底為什么這么郁悶,我都沒弄明白,想管也不知道如何下手啊。”
小雞贊同地點點頭:“沒錯。我們也只能陪著而已。”
秦瑤聽他倆這樣說,忽然覺得好像也很有道理似的。
她當(dāng)然明白,云邵現(xiàn)在并不是想娛樂,他在夜店待著,純粹是因為這里是他潛意識里感覺最熟悉、最安全的地方。人在難過的時候,就會下意識想在熟悉的地方待著,這樣才不會那么難過。
可是,這樣喝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秦瑤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云邵竟然爬到人家陪酒小姐的身上去了,此時兩個人竟然糾纏著吻到了一起。
秦瑤忽然覺得生氣,沖過去抓著云邵的后領(lǐng)將他直接拖到地上:“云邵!你昏頭了!”
云邵喝得有些高,忽然被摔在地上才清醒了一點,幾個陪酒的驚叫著四散逃開,云邵暴躁地抬起頭,認出是秦瑤,火氣瞬間又壓了下去。他撐著地面慢慢爬起來,含混地嘟囔著:“秦瑤……你來這里干嘛,多管閑事。”
秦瑤見云邵爬起來之后又去拿桌上的酒,皺著眉頭一把給他奪下來:“鬼才想管你!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亂性啊?!但凡有第二個人管你我都不會插手!你說出來啊!你他媽的有本事說出來!告訴你倆兄弟,到底為什么在這種鬼地方買醉!”
她倒想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離他遠點,但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知道云邵是為了誰在傷心了,最親近的人都看不到他的傷口,難道自己也放任他這么沉淪下去么。
作為朋友她做不到。
云邵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忽然起身抓過桌上的酒瓶子,仰頭便往嘴里灌。
秦瑤氣結(jié):“云邵!你……!”
一瓶酒很快喝空見底兒,云邵打個嗝,擦了擦嘴角,然后指著離自己最近的陪酒小姐道:“過來。”
對方猶豫著看了秦瑤一眼,不敢上前,云邵輕笑道:“你怕她干嘛,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過來。”
秦瑤覺得自己作為朋友確實已經(jīng)做得夠多了,她不能再把這陪酒小姐拉扯開,正像云邵說的,她不是云邵的什么人,她管不了。小雞和阿豪此時卻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不過他們對云邵去抱一個陪酒女沒多大感想,只一邊一個拽著秦瑤把她從房間里拖了出來。
“你到底想干嘛啊!云少心情不好,你就別去惹他了。”
秦瑤抱著手臂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你們知道他為什么心情不好么?”
兩人皆搖搖頭,秦瑤沒辦法開口,她知道自己生氣也是白生氣,最后只無奈地嘆息一聲,低頭從手包里翻出一張卡紙:“路庭君的葬禮定在明天,等他酒醒了,把這個交給他。”
小雞驚訝地張大嘴:“啊?路庭君的葬禮?不是,我們平時跟路庭君沒什么交情,云少跟他關(guān)系又那么僵,沒必要去吧。”
“愛來不來!”
秦瑤打斷小雞的話,把那張卡紙往他懷里狠狠一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是管不了了,云邵本來就不是個服管的人,她可沒立場管他。
再有就是,秦瑤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對的……她無法告訴云邵正確的辦法,讓他振作起來么?都是屁話,這事兒攤誰身上誰也振作不起來,讓旁人看了也只會覺得難過而已。
秦瑤從舞池中央穿過去,還沒越過走廊,一抬頭,卻看到一個人迷茫地站在那里。
他穿著深綠色的陸軍制服,袖子邊角已經(jīng)破破爛爛,好像剛從戰(zhàn)場走下來似的,他一個人站在燈紅酒綠的舞廳里面,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看清那人的臉,秦瑤頓時覺得一股寒氣往頭上冒——馬勒戈壁,頭七沒過,路庭君回魂了?
沒錯,她覺得自己恍惚間好像看到了路庭君的影子。
正在這時,那個影子也恰好往秦瑤這邊看過來,而且跟她的視線對上,然后大步朝她走過來。秦瑤下意識倒退兩步,嘴里念叨:“死云邵……你把你對象都給氣活了,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