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蓉最不像她媽媽的地方是她在感情上的遲鈍。
所有人都看出陳迦喜歡她, 只有她自己不知道,還自以為兩人是好朋友, 兢兢業(yè)業(yè)的扮演著掛名情侶的角色。
每次看到她這個樣子,陳迦都不知道該慶幸她的遲鈍, 還是該怨恨她的遲鈍。
不過不管心里如何翻江倒海, 他依舊遵守了自己對沈昀的承諾, 在自己能夠配得上saa的繼承人之前, 不會向沈蓉蓉透露一個字自己的心事。
他喜歡她,說不上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 他眼里就只能看到她一個。
她一個動作, 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 都輕而易舉的牽動著他的心, 操縱著他的喜怒哀樂。
整個高中時代,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悅居多還是痛苦居多。
但是他知道,人的一切痛苦, 本質(zhì)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他和沈蓉蓉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這種差距在高三被拉到極致。
陳迦只能考慮q大和b大哪個更好, 沈蓉蓉卻在準備申請國外的名校。
他不能離開這里, 他爸爸還在住院,出國留學(xué)資金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他暫時負擔不起。
沈蓉蓉有些失落,也有些不舍,看著少年漸漸沉穩(wěn)堅毅的面孔,明知道他會拒絕, 還是忍不住問“錢我可以暫時借給你,陳叔叔也可以找人照顧,我一個人去國外都沒人陪。”
陳迦看著越發(fā)明媚的少女,笑了“不用,我們還有寒暑假,而且我還可以出國交換,還可以考研,到時候再去找你。”
他平時隨和,都聽沈蓉蓉的,但是決定了事情誰說都沒用,出乎預(yù)料的固執(zhí)。
沈蓉蓉沒有辦法,賭氣“那我也不去了。”
“不行”陳迦第一次沉了臉色,近乎兇狠的看著她,“你必須去”
她是saa的繼承人,她肩負著整個公司數(shù)萬人的生計,她必須做到盡善盡美,她注定要光芒萬丈,誰都不能成為她成長路上的障礙,包括他自己。
為此沈蓉蓉和他生了好久的氣,足足有一個月沒怎么搭理他。
陳迦近乎自虐一般督促著她準備出國的所有事宜。
高考之前,沈蓉蓉終于消了氣,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問“看在馬上就要分開的份兒上,我原諒你了。”
兩人正式和好。
陳迦高考考得非常好,和當初沈昀一樣,是這一屆的理科狀元。
沈蓉蓉第一次沒有因為成績暗暗憋悶,衷心的祝賀他。
拿到狀元會有政府的獎金,對陳迦來說,這筆錢很重要。
“你都這么有錢了,就不用一天一塊的還了吧”
她家里已經(jīng)攢了很多很多硬幣了
陳迦“欠債的才是大爺,我說了算。一天一塊,不能再多了。”
“無賴。”
無賴就無賴,陳迦笑看著她,除非哪一天他真的放棄她了,否則這一萬塊錢,他永遠還不完。
不知道是不是陳迦高考奪冠的喜訊刺激,突然有一天,失去意識將近十年的陳衛(wèi)平突然對外界有了反應(yīng)。
之前陳衛(wèi)平查的那個案子幾年前就破了,但是缺了一項證據(jù),讓大老虎跑了。
陳衛(wèi)平一定掌握了重要的證據(jù),才會被人殺人滅口。
檢察院安排了人輪番守衛(wèi),就怕幕后之人狗急跳墻。
這天陳迦和沈蓉蓉一起來看陳衛(wèi)平,剛出電梯就看見一個醫(yī)生打扮的男人朝步梯口狂奔而來。
“小迦,抓住那個人”檢察院的同志在后面大喊。
不等陳迦動作,沈蓉蓉手里的包就狠狠砸了過去。
她小時候也被姜倚瀾操練過,反應(yīng)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男人被沈蓉蓉撲倒在地,下一秒,她眼前寒光一閃,一柄匕首朝她破空而來。
緊接著,血花綻開。
陳迦右手握住刀刃,鮮血順著他的手掌肆意橫流,滴落在她臉頰上。
他沉著臉,甚至沒有一絲痛苦之色。
檢察院的同志跑過來,把那人按住,沈蓉蓉冷靜的帶著陳迦去找醫(yī)生,辦手續(xù),把他送到手術(shù)室
一直到手術(shù)結(jié)束,結(jié)果出來,她都出乎預(yù)料的冷靜。
陳迦傷得并不重,只是每到晚上閉上眼,她眼前總是一片血色。
少年沉著臉,面無表情的抓著刀刃。
又過了幾天,陳衛(wèi)平醒來,了埋藏十年的證據(jù),抓到了最大的那只大老虎。
舉國震驚。
沈蓉蓉出國的那天,她在機場等了很久,陳迦沒有去送她。
她只收到他一條短信,四個字“一路順風(fēng)。”
醫(yī)院復(fù)健室內(nèi),父子兩個一起復(fù)健。
陳衛(wèi)平“真的不去送她”
陳迦搖頭。
他永遠不會去送她,但是如果她回來,不管多大的風(fēng)雨,他會去接她。
“高考志愿填好了嗎”
“嗯,我想修是雙學(xué)位,生物技術(shù)和計算機。”
“不學(xué)法律了我記得你小時候理想是和爸爸一樣當一名檢察官。”
“不學(xué)了。”
他想和她并肩而立,要么和她齊頭并進,要么成為她的不可或缺。
學(xué)法幫不了他。
陳衛(wèi)平嘆了口氣,沒有再勸。
愛情使人盲目而且瘋狂,可誰年少時沒有瘋狂過呢
q大開學(xué)以后,幾乎每個學(xué)生都知道這一屆的理科狀元是個機器人。
除了吃飯睡覺,他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實驗室,或者在某位教授身后請教觀摩。
狀元同學(xué)能力強,人又帥,不少女生被他迷倒,去實驗室和圖書館堵人,想追求表白,可無一例外,全都鎩羽而歸。
“陳迦真的是個機器人,完全不需要感情那種。”
后來但凡提起陳迦,總有人吐槽這么一句。
陳迦大三那年,修完了雙學(xué)位,提前畢業(yè),在sci發(fā)了好幾篇非常優(yōu)秀的論文。
沈昀是q 大畢業(yè)的,平時給母校捐了不少錢,其中一項就是資助優(yōu)秀學(xué)子出國留學(xué),所有費用。
陳迦大三那年拿到了麻省理工的offfer。
時隔三年,他第一次踏上這塊和沈蓉蓉相隔不遠的土地,當天夜里,他失眠了。
他拿著手機,看著她的發(fā)的各種動態(tài)。
有時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狂歡,有時是在圖書館挑燈夜戰(zhàn)。
她過得開心又充實,每一天都肉眼可見的在蛻變。
她好像還交了男朋友,是個藍眼睛的白人帥哥。
他收到她的消息“陳迦,你到波士頓了嗎聽說你在it對不對和我們學(xué)校就隔了幾條街,你明天有空嗎,我們見一面”
麻省理工和哈弗校區(qū)離得很近,兩所學(xué)校的學(xué)生經(jīng)常會互相蹭課。
這三年兩人聯(lián)系并不多,仿佛橫跨整個地球的距離也割斷了從小到大的親密無間。
可是回想一下,兩人又何曾真正的親密無間過
陳迦有些憤恨的想,如果是以前,沈蓉蓉絕對不會問他有沒有空,她只會命令他明天騰出空來招待她。
分寸,疏離,客套,禮貌
他痛恨這些。
“我剛過來,還沒有熟悉,等過幾天再說吧。”
然而他的態(tài)度比他痛恨的那些更甚。
沈蓉蓉看到他的回復(fù),抿著唇把今天抽空出去逛街買回來的一大堆新衣服扔進柜子里。
她蒙頭倒在床上,想起三年前,她還沒有離開家的時候。
那段時間她閉上眼就是陳迦的臉。
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她可能喜歡他。
這個認知讓她雀躍又忐忑,某天晚上,忍不住問姜末“媽媽,我好像喜歡上一個男生了,怎么辦”
姜末反應(yīng)平淡,“啊,那就去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