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上輩子很不幸。」
對方發(fā)來這么一行字。
越舒托著腦袋側(cè)坐起身, 吁了口氣。
其實越舒自認看得特別透, 他知道騙子與那些街頭算卦的一樣, 這類人不會說別人諸事順利、財運亨通,相反,一旦你問起, 他們一定把你有多慘說多慘。
等你慌了陣腳, 再誘導你交財免災,這種招數(shù)騙那些老頭老太一來一個準, 可惜這回他騙錯了人。
越舒打字“你說說, 我是干什么的”
系統(tǒng)頓了好一會兒,說「你上輩子是個大明星。」
越舒噗嗤地笑出了聲。
對床的蘇杭迷迷糊糊“嘖”了一聲,翻了個身, 越舒薄唇一抿,堪堪憋住了笑。
越舒回道“我上輩子這么厲害啊,一線還是十八線的”
「一線的, 一線大腕。」
越舒眉眸含笑, 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我是歌手嗎”
「不是。」系統(tǒng)快速否認「你的歌聲跑調(diào), 不適合出道。」
“”
越舒臉色發(fā)紅, 有點懷疑這是個熟人作案, 因為知道他唱歌跑調(diào)的人很少,除了父母姐姐, 就剩那么幾個同學。
“那我是演戲的”
「演技一般, 更像個花瓶。」
越舒眉梢一凜, 眼眸微微瞇起, 不禁嚴肅了起來,他坐起身,快速道“你怎么幫我恢復記憶”
「只要你堅持任務,你人生的軌道會慢慢與上輩子重合。」
「重合的越多,你擁有的記憶越多。」
越舒眉關微詫,一股訝異無可抑制地涌上心頭,這人說的話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離譜,可不知為什么,越舒盯著那幾行字,移不開眼睛。
他突然想知道更多,盡管他從小到大都沒信過前世今生這類迷信的屁話。
越舒要參加下一次直播任務。
他誰也沒告訴。
陳浩然嘴巴沒個把門的,蘇杭說不定會冷嘲熱諷地笑話他,葉景鑠就更不用說了,每次他提到一點直播的話茬,那人準生氣,哄都哄不好。
越舒傍晚下課的功夫去了趟音樂室,學生大多都去食堂了,音樂室留下幾個練習生,穿著打扮都很時髦,一見他進屋,哄笑聲立馬停住,露出詫異的神色。
越舒眼神露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越舒沒跟這類藝術生接觸過,他說明來意,說想借架子鼓用一會兒。
短暫的怔愣后,沒想到幾個學生立馬站起身,非常熱情地把他請進屋,還專門給他找了間教室,架子鼓邊泛著亮,像是全新的。
越舒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鼓皮質(zhì)感硬韌,他兩腳踏上腳蹬,鼓槌的觸感握在手心,不沉不輕。
自從爸媽車禍過世,越舒為了學業(yè)再就沒碰過鼓,時間過得越久,不止別人,連他自己都忘了曾經(jīng)有過這么個愛好,就像封存在悠久過去中落了灰的記憶,被倏然揭開似的,這種感覺有些微妙。
一抬頭,與教室里那幾個學生對視,那群人圍城一排,眼中閃著期待的光芒。
越舒深吸口氣,尷尬地說“我能自己練一會兒嗎”
幾個人晃然散開“啊,好好,那不打擾你了”
教室空蕩下來后,越舒拿出手機,點弄幾下,把直播間打開了。
這是他第二次直播,仍然不知道怎么退出。
越舒有點緊張,上次直播鬼屋,能成功純屬沾了葉景鑠的創(chuàng)意,那這次呢光靠他自己,還能那么輕易蒙混過關嗎
后臺的系統(tǒng)發(fā)來私信
直播任務“直播人數(shù)3000。”
“直播時間35分鐘。”
越舒這次緊盯著屏幕,幾乎是立刻就看到了。
直播人數(shù)是右上角這個嗎
越舒臉貼著屏幕,鼻孔以四五度角向下對著屏幕,眼睛顯得小了一圈,卻難得沒看到雙下巴。
「臥槽帥哥你誰」
「不是上次那個主播嗎」
「hhh這個角度也很耐看」
「主播要直播什么」
屏幕上直播人數(shù)飛速上漲,不僅開始涌現(xiàn)一批又一批大量的彈幕留言,還跳出無數(shù)飛機火箭禮物。
越舒看到右上角的人數(shù)迅速升到700,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這么多人
越舒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了一圈,心中忐忑地砰砰直跳,與上次不同,那時候他全身心的注意力全在葉景鑠身上,自然不覺得緊張。
可這次真正地面對鏡頭,越舒感覺全身每一條神經(jīng)每一個細胞都繃緊了,被這么多人注視著,指尖都不自覺有些泛涼。
他修長的骨節(jié)彈動,調(diào)出事先準備好的曲子,也是他童年以來最喜歡的一首“灌籃高手”主題曲。
越舒拿起鼓槌,試著拿起鼓槌輪轉(zhuǎn)一圈,細長的長柄緊繞著靈活的手指,盤旋一圈后又準準落回手心,像是融為一體般默契。
越舒嘴角慢慢揚起一抹笑意,懸著的心臟似乎踏實了不少,隨著第一個爆響的音節(jié),鼓槌落下,砰實而動感的鼓聲接而想起,節(jié)奏完美地契合在了每一個重音和輕音,如神人交戰(zhàn)。
屏幕已經(jīng)被鋪天蓋地的彈幕充斥,偶而被一顆火箭劃破,熱鬧非凡
「前奏一出突然燃爆」
「火鉗劉明」
「小哥竟然會敲架子鼓qaq」
「主播娶我啊啊啊」
一曲完畢,越舒抹了抹頭上的汗,把鼓槌放到一邊,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距離直播開始僅過去五分鐘,觀看人數(shù)已經(jīng)達到了兩萬。
越舒瞪大眼睛,真雞兒震驚了。
怎么會有這么多人比上次的人數(shù)還夸張,他只是敲了個鼓而已啊
越舒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知所措地點弄屏幕,發(fā)現(xiàn)還是退不出去,他長摁機身的按鈕,快速關機了。
關完機,越舒心還砰砰直跳,他很多年沒在這么多人前演奏了,原來稚嫩的闖蕩感被歲月泯滅了不少,如今有了各種各樣大人的靦腆和憂慮,能這么暢快淋漓地在一眾人面前敲一把鼓,其實他自己心里也已經(jīng)暗搓搓地渴望很久了。
越舒呼了口氣,說不出的暢快。
門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驚呼聲,那幾個藝術生推推擠擠,最后沒扶住門,一起跌了進來。
動靜挺大,越舒也嚇了一跳,幾目相對,那幾個人尷尬了一把,只好面面相覷地站起身,互相看了一眼,由衷地齊刷刷地鼓起掌來。
一個女生解釋“同學,我們不是故意偷聽的,就是你敲得太好了,比我們專業(yè)那幾個男生都厲害。”
“是啊,還在想你是不是我們老師的兒子”
越舒臉上熱起來,心里無可抑制地涌上欣悅,他還沒被這么夸過,“過獎了,我就是興趣愛好,小時候練過兩年”
越舒拿著手機回寢室的路上,手還激動地有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