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雪的這番話,準備了很久。
她本來以為說出來需要很大的心理建設, 可真當說出來的時候, 她卻又覺得水到渠成。
室內有著片刻的寂靜。
封雪平靜的看著他們,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片刻后, 康南突然“咦”了聲。
然后周文和袁州也跟著“咦”了聲。
這短促的問句,讓封雪心驚肉跳。
然而下個瞬間,井銘卻笑了起來, 道:“跟我們想的一樣啊, 封雪姐。”
他似是如釋重負般, 道:“我們也正不知道怎么跟你說, 讓你把我們分出去呢。”
“是啊。”其他崽子也都輕松的笑了起來, 道:“還好封雪姐早說了。”
“我們還擔心你罵我們胡思亂想呢……”
耳邊嘰嘰喳喳的, 封雪驟然愣在原地。
等等, 這是什么意思?
她本來以為自己說出來這番話后,大家的表情會是錯愕或者是憤怒, 甚至直接跳起來質問她, 不是上個月才說好的不離不棄,所有人都在等著她帶他們走,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可他們沒有,他們甚至也在考慮這件事。
“最近這段時間我們做了點反思。”井銘作為隊長,代表發(fā)言:“我覺得封雪姐現(xiàn)在手里面的人太多了, 這樣其實是非常不健康的。一個是因為你無法兼顧到我們每個人, 二是但是以后我們之間為了資源起沖突, 所以就想問問你, 有沒有要拋棄我們的打算。”
康南輕咳了聲,道:“不是拋棄,是送養(yǎng),送給別人養(yǎng),嘻嘻。”
周文和袁州相互攬著肩膀,笑嘻嘻的道:“我們現(xiàn)在感情這么好,不希望以后因為這些事情鬧矛盾,還是早點分開吧,分開還是好兄弟!”
他們兩人攬著還不夠,還要去勾著康南和井銘的脖子。
勾來勾去,幾個人的手臂就全搭在對方的肩膀上了,全都帶著笑,看著封雪。
封雪莫名的,竟涌起點想哭的沖動,眼睛無比酸澀。
“我……”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卻難得的聲音顫抖起來:“我不是想送養(yǎng)你們,我給你們找的都是金牌經紀人,她們都比我好……”
“行了行了知道了。”崽子們從她手里面奪過筆來,唰唰唰的把自己的名字給簽上了。
把合同遞回來的時候,他們笑道:“姐,你不用考慮那么多,你不欠我們的。”
能遇到她,跟她共度這么幾年的快樂光陰,已經非常滿足了。
封雪握緊了合同,抬頭看著他們。
崽子們學著她平時的樣子,挨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封雪感覺到他們掌心的溫度,呆愣了半晌后,終于被逗得笑了出來。
她抬腿每個人踹了一腳,笑罵道:“行了,還動手呢,沒大沒小的……”
那股子酸澀,終于在他們笑嘻嘻討?zhàn)埪曋校o蹤。
聊完了合同的事情,封雪又問了下他們中期測驗的情況。
“這次中期測驗很重要,占了整整一期的內容量。”封雪細細的跟他們說著自己了解到的規(guī)則,道:“而且最后的比分加成很重,你們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直接沖一波。”
封雪回憶了下現(xiàn)在的排名情況,道:“井銘現(xiàn)在第三,如果不出意外下期應該能爭取下第一。袁州和周文現(xiàn)在二十多,如果想沖進前十,那就得……”
“在中期測驗中排到前五。”康南在旁邊補充道。
“對。”封雪問道:“你們有這個把握嗎?”
袁州和周文對視一眼,猶豫不決。
“沒有也沒事,盡力就好。”封雪現(xiàn)在有新公司的底氣在,對他們的要求也沒有之前那么嚴苛了,轉頭又去問康南:“你確定不參加了嗎?”
“要!”康南立馬道:“能拿什么名次我只能盡力,盡力不墊底。”
“好,有志氣!”封雪終于滿意了,起身道:“那你們早點回去,抓緊時間訓練,晚點我會叫你們的經紀人來看你們的。”
“封雪姐!”幾人齊齊的跟著站了起來。
封雪本來想說“封雪姐愛你們呀”,可是想想他們都已經是大人了,這么矯情的話還是少說吧。
她便只是笑笑,走了出去。
從醫(yī)院到錄制大樓有那么一小段的距離。
康南還留在醫(yī)院里面修養(yǎng),而幾個崽子則是跟著封雪并肩往回走。
走著走著,袁州和周文不知道為什么不在了,只剩下井銘。
封雪眼瞥著井銘在其他倆崽子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就把他們給支開了,然后默默走在自己身邊,心里覺得有些好笑。
她瞅著井銘,問道:“你有什么話要單獨跟我說?”
井銘淡淡笑道:“沒有啊。”
“那你支開他們干什么?”封雪問。
“就想陪你單獨走走。”井銘道。
他不說,封雪也懶得問。
街道邊種植著高大的梧桐樹,風吹過來的時候,樹葉便嘩啦啦的作響。
有些枯葉零星飄落下來,積在人行道的兩邊,偶爾有落在封雪肩上的,井銘便將它輕輕的摘掉。
過了片刻,井銘道:“姐。”
“嗯?”封雪道。
“如果……”井銘慢慢的,輕輕的道:“如果我不能出道,你會怪我嗎?”
“什么?”封雪驟然扭頭,皺眉道:“為什么不能?你這么強,你不出道誰出道?”
井銘登時笑了出來。
“我不是說我強不強的問題。”井銘道:“我就是擔心。你看誰也沒辦法預料到人生會出多少意外,萬一明天我跟康南似的撞到哪兒磕到哪兒,我不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