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雪盯著屋內(nèi)瘋狂甩頭的少年,理智有那么些些崩潰。
這些小孩兒,要不是被自己氣瘋了,就絕對是磕了藥。
她在門口站了好半天,終于忍不住了“你們在干什么”
“辦趴體啊”司音也躥了進(jìn)來,終于恢復(fù)了自己的小奶音,眼睛亮晶晶的“封雪姐你看,噔噔噔”
封雪定睛一看,差點(diǎn)氣笑。
這位刀工很好的崽子,將一個(gè)大冬瓜雕成了一束玫瑰,花瓣枝葉栩栩如生,司音抱著它站在封雪面前,眨巴了下眼睛,發(fā)現(xiàn)封雪神色復(fù)雜的看著自己,又眨巴了下眼睛。
“噔你個(gè)頭”封雪原本的恐慌全被沖沒了,拿起沙發(fā)上的枕頭朝著他打去,罵道“平時(shí)做正事不好好做,就知道辦趴體我回來了才知道進(jìn)錄音棚裝努力。你刀工比你配音的技術(shù)還好吧小兔崽子”
“別打,別打。”司音連忙將冬瓜塞進(jìn)封雪懷里,逃命道“今天這桌菜全是我弄的,可以吧師兄們幫忙收拾了屋子,干凈吧”
他躥到井銘背后去躲著,冒個(gè)小腦袋出來,沖著封雪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擺弄著音響的井銘關(guān)了聲,回過神來,看著封雪淡淡笑著。
其他的少年也逐漸從群魔亂舞中停了下來,站在桌邊,津津有味的瞧著封雪。
封雪這才發(fā)現(xiàn),屋內(nèi),原本每天被少年們搞的豬窩似的臟亂差地帶,竟被整理的一絲不茍,纖塵不染。中間的空地被搬來個(gè)桌子,桌面上如燭光晚餐似的擺好了蠟燭蛋糕和精致的飯菜,似就是為了等待她回來。
封雪抱著枕頭,慢慢站定。
一顆動蕩不安的心,終于緩緩的落了下來。
什么都好,不是怪她就好。
她心里又是難過又是愧疚,然而看到這么多小崽子望著自己,還是無意識的張口就道“你們過分了啊,現(xiàn)在玩得越來越嗨了,搞趴體都搞到公司來了,也好在現(xiàn)在公司沒什么人,整層樓都是你們的,不然早就被抓去教育了”
少年們聽著他責(zé)備,有人張嘴想要說什么,卻被其他人按住了。
井銘耐心的等著她講完,才笑道“這不是封雪姐罩著我們嗎”
封雪立即睜大了眼睛“你們怎么能恃寵而驕呢不能因?yàn)槲艺种銈兙头稿e啊我怎么跟你們說的,行事要有度。”
聽得這里,又有人張嘴要說什么,再次被其他人按住了。
井銘笑笑,沒有頂嘴,道“知道了,先吃飯”
封雪確實(shí)也餓了。
她從天悅文化回來,惦記著崽子們沒東西吃,生怕他們吃不健康的外賣,緊趕慢趕跑回來,結(jié)果又被這一通趴體弄得心驚膽戰(zhàn),早累死了,當(dāng)下長吁了口氣,爬到桌邊坐著。
滿桌子的食物香氣四溢,封雪看著面前這些被自己出來的小廚,心里非常欣慰“很好,看來以后不需要我,你們也能自己生活了。”
井銘把碗筷遞給她,從善如流的點(diǎn)頭“封雪姐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封雪以為他還在討教訓(xùn),心想這些崽這么乖,她怎么還下得去口哦,便在心里嘆息了聲,道“沒了,今天難得你們辦趴,我不掃你們的興。”
剛才一直想說話的人,終于忍不住了,道“封雪姐,你”
“嗯”封雪自然而然抬頭。
她此時(shí)的情緒已經(jīng)完全平靜下來了,倒也沒顯示出什么不正常,可那少年看到她眼底隱約發(fā)青顯然是沒睡好的印記,張著口,忽然說不下去了。
“你喝酒嗎”有其他少年在旁邊接嘴道“要不要喝點(diǎn)酒慶祝下”
還慶祝呢想喝酒還找這么多理由
封雪氣得笑了出來,倒沒拒絕,起身道“就你們貪吃。僅此一回,下不為例。”
她大抵也是需要點(diǎn)酒來壓抑下心里是不是鉆出來的那點(diǎn)子不甘,轉(zhuǎn)身就去拿酒了。
“封雪姐最好啦”少年們齊齊歡呼起來。
然而歡呼之后,他們又慢慢的安靜了下來,面面相覷,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慮。
最后,他們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井銘。
“怎么辦,隊(duì)長”
“封雪姐什么都沒說啊。”
井銘不是這群人里面年紀(jì)最大的,但性子卻是最沉穩(wěn)的,他穿著最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留著清爽利落的頭發(fā),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還沒等他說話,少年們的腦袋越湊越近,又開始嘀嘀咕咕“早知道就該直接問了。”
“是啊,你們還非要攔著我,不肯讓我說。”剛才三番五次想開口的少年悻悻道。
“你怎么能直接說呢,要是封雪姐沒過怎么辦”
“不可能”大家斬釘截鐵,對著剛才說話的人怒目而視,齊齊道“封雪姐這么優(yōu)秀”
四周靜了片刻。
剛才說話那人有點(diǎn)扛不住怒火,聲音越來越小道“可是,按理來說面試通過了不應(yīng)該歡欣雀躍嗎封雪姐看起來好累啊”
四周再次寂靜,覺得這話好似有理。
今天晚上這頓飯,原本是要給封雪慶功的。
封雪從來沒說過自己要走,但大家奇妙的都知道,并在這些天成為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跳槽和面試的事情,縱然做的隱秘,但是又能瞞過誰呢少年們沒有特地去查,但仍能從蛛絲馬跡中猜測到事情的真相,在他們心中,封雪是早該去天悅這種大公司的人,她能力這么強(qiáng),不該留在這里浪費(fèi)時(shí)間。
“是不是我們給她太多壓力了”忽然有人問道。
眾人對視一眼,愧疚的沉默下來。
這破公司一直沒什么起色,也不知道是靠什么才搖搖欲墜到現(xiàn)在,縱然封雪拼了命的在外面跑資源,但她沒背景沒人脈,能爭取到的活少之又少。少年們閑慣了,便愈發(fā)的放縱,每天除了玩還是玩,花在專業(yè)上的時(shí)間越來越少。
“跟我自己的事比起來,我還是更希望她能過面試。”有人小聲道。
雖然含糊其辭,但是大家都清楚,所謂“自己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小孩們自從進(jìn)入公司開始,就一直在封雪的手底下,公司是什么情況他們清楚,封雪到底對他們多好,他們也心知肚明。眼見著公司都要跨了,封雪及時(shí)跳槽是對她自己的負(fù)責(zé),小孩們沒有立場去攔她。
可每個(gè)人心底,都會泛著難以言喻的苦澀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