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條上的字很潦草, 還有幾個錯別字,看得出寫字的人因為時間匆忙, 慌亂間寫下來的。
孟樆看完上面的信息, 就見季刑辰冷著臉拉著他的手轉(zhuǎn)身往樓下跑。他現(xiàn)在雖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情況, 可心里多少能猜出一些。
刑二當(dāng)年因為學(xué)區(qū)房的事單獨來找過他, 雖然沒和他明確說過什么, 只是含糊的帶過左眼的傷和那個莫名得來的陰陽眼,但仔細一看就知道, 他眼睛上的傷絕對是人為故意所致。
那傷他偶爾也聽季刑辰提過,說他被二叔撿到時,傷就在臉上了, 當(dāng)時比現(xiàn)在還嚇人。歷經(jīng)這么多年, 疤痕漸淡,可乍看之下依舊恐怖異常,像是密集的蛛網(wǎng)般。所以刑二才會經(jīng)常帶著一副鏡子遮在臉上,加上他這個人裝扮起仙風(fēng)道骨的大師像模像樣, 氣質(zhì)一上來, 再配上特質(zhì)的眼鏡, 到容易讓人忽略他眼上的傷。
他心里一邊想著事,一邊緊跟在季刑辰身后往樓下跑。到是把要給他們送水果的陳姨嚇了一跳,忙護著手里的果盤退到一邊, 扯著嗓子在那兒喊, “小心點啊”
季刑辰?jīng)_到馬路, 伸手攔了輛車。店鋪附近都是小巷子不太好打車, 本來有兩個男的想跟他搶,愣是被他一個眼神給生生逼退了,掉頭就跑。
司機師傅眼瞅著兩小伙很逃命似的撒腿就跑,頓時一臉驚懼的扭頭看向季刑辰,見他臉上陰沉的要滴出水,立刻換了個方向,求助似的問孟樆去哪。
孟樆哪知道季刑辰要去哪,正要問他,就聽他報了個陌生的地址。然后沉著臉,緊繃著下巴不說話。
車里氣氛低沉壓抑,司機偷摸把廣播關(guān)了,高度緊張的開著車。
孟樆一時也不知改如何安慰他,只好握緊他的手,安撫地輕拍著他手背。
季刑辰的手一向溫?zé)幔沁@次卻有些涼,帶著徹骨的寒意。孟樆的手剛覆在他手背上,瞬間感受到森然的冷氣。
季刑辰閉著眼,頭靠在后車座上,不知在想什么。過了會,才回過神,反手與他十指相扣。
孟樆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心里也有點沒底。
別看刑二平常在季刑辰面前沒一點長輩的樣子和氣勢,可他知道,對方在這家伙心目中地位極其重要。
若是刑二真不小心出了點什么意外,他都不知道季刑辰會做出什么事來。
他想了會,低聲安慰道“你別擔(dān)心,二叔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必是有福之人,他一定不會有事,沒人能動他”
季刑辰緊緊攥著他的手,眸光凜冽語氣堅定,“他不會有事。”
車子一路疾馳,司機剛抽了煙,這會瞧著后面氣氛嚇人,心虛地開了窗放味。外面的冷氣迎面撲來,里面壓抑的氣場慢慢緩和了些。
“二叔是個孤兒,他小時候過的日子挺苦,直到被他師傅收養(yǎng),才過的好些。他這人雖貪財好利,但心地很好。這幾年,他偷偷捐了不少錢給孤兒院,雖然瞞著我,但是我和陳姐都知道,只是怕他不好意思,就都沒說。”
季刑辰眼里的寒氣漸漸退了些,絲毫不介意前面司機的驚悚視線,握著孟樆的手,繼續(xù)講著他和刑二那些年的過往。
“我聽那些討債的說,他收養(yǎng)我之前過的很差,經(jīng)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還好賭成性,總是被追債的打。他那時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就在一個小破倉庫里湊合,晚上在那幫人值班時,隨便糊弄一宿。可是自從他收養(yǎng)我以后,整個人都變了,不只不再賭了,也正經(jīng)找了個保安的工作。甚至為了養(yǎng)我,特意去了殯儀館晚上給人值班,就是因為薪酬給的多。不過那陣子無論晚上多忙,他依舊在外面擺攤算命。我那時問他為什么,他就一副大義凌然地的樣子,說這是他師傅留給他的手藝,他得替師傅發(fā)揚光大”
季刑辰小時候也有些看不懂刑二,比如他好賭成性這一點。
說他愛賭吧,可自從自己跟刑二在一起后,就再沒見過他賭錢,甚至有時候在巷子里碰到那些賭徒,他都嗤之以鼻,一臉不屑。說他不愛賭,那他曾經(jīng)那些行為又實在說不通。
刑二雖然有些神棍的特性,可是算命測字一直都很準(zhǔn),再加上那個所謂的陰陽眼。從某方面來說,他其實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按理說怎么都不可能混的那么慘。可為什么在遇見自己之前,生活窘迫不堪
直到季刑辰長大了,和刑二接觸深了,才明白那時的二叔,人雖活著,心卻死了。在沒遇見自己那段日子,他應(yīng)該是對生活沒了希望,不,與其說是沒了希望,不如說是一心求死,典型的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至于為什么會這樣,二叔一直三緘其口,閉口不談,他也就不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