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院子不大。
院子中栽種著一棵槐樹, 除此之外還有一口水井。看起來這里常年未有人居住過了,有些荒涼。
裴臻不知去往了何處, 在院子里并沒有他的身影。
院子的門關(guān)得緊緊的。
江晚星上前, 推了一下,沒有推動。想來是在外面掛了鎖, 從里面根本推不開。他想了想,輕輕一躍, 從一旁的墻壁翻身下去。
院子外面還算寬闊, 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院落。
只是這里有些偏僻, 半天都看不見一個人影。
江晚星望了一圈, 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就干脆隨便選了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沿著青石板鋪成的小道一路走去。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終于看見遠處走來一行人影。
江晚星閃身躲到了隱蔽的地方, 放低了呼吸, 就連心跳聲都幾不可聞。
江晚星緊緊地貼在了角落的墻壁上, 聽著腳步聲漸漸逼近, 看著一行人從眼前走了過去。
這一行人穿著打扮都極為相似。
都是一身黑衣,神情嚴肅。
其中有一位走在最中間,身披黑色斗篷,將所有肌膚都掩蓋在了陰影下面。
是裴臻。
江晚星一眼就認出了他。
不知道他和這些人是要去做什么。
待這一行人走遠后,江晚星才從角落中走了出來, 跟了上去。
他不遠不近地墜在了后面, 跟了一路也沒有被發(fā)現(xiàn)。
直到這一行人走進了一處小院。
院落門口有兩個黑衣護衛(wèi)站在那里, 并不好進去。
江晚星站在遠處等待了一會兒, 正想著從后面繞過去,突然聽見身后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他轉(zhuǎn)過頭,見一個侍女打扮的人端著盤子走了過來。
侍女只要再向前走一步,就能發(fā)現(xiàn)站在樹蔭底下的人。
江晚星捏起了一枚碎石,扔到了侍女的腳下。
咚
侍女的腳步停了下來,四處看看,卻沒發(fā)覺什么不對勁。她正要向前走,突然一只手從身后伸來,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先是一驚,隨后掙扎了起來,想要引起那兩個護衛(wèi)的注意。
不過她沒掙扎太久,就一個手刀落了下來,脖間傳來一陣疼痛,緊接著眼前一黑,向后倒了下去。
江晚星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掉下來的托盤,連里面的茶水都沒有一滴漏出。他一手扶著陷入昏迷的侍女,將人拖到了角落里。
這一系列的動作都發(fā)生在剎那間,未曾發(fā)出一點動靜。
江晚星打量著昏迷的侍女,突然一計上心間。
兩個護衛(wèi)守在院子門口。
剛開始還一本正經(jīng),等到時間久了又無人經(jīng)過,就不免交談了起來。
“你說,里面的都是些金丹期以上的大能,留我們兩個筑基期的守門,有什么意思”
“說不定只是用來充門面的。”
“也是,我們這里一百年也見不到一個外人來。”
正說著話,其中一個人就“噓”了一聲。
兩人又立刻裝出了正經(jīng)的模樣。
沒多久,就見一旁走來一位侍女,手中端著個托盤,盤中放著一壺茶水。
江晚星微微低垂著頭,慢慢地走了進去。
正要邁入院落大門的時候,守在一旁的侍衛(wèi)突然開口“等等。”
江晚星停下了腳步,側(cè)頭看了過去,眼波流轉(zhuǎn),似有疑惑。
那個開口的侍衛(wèi)被看得臉都紅了,結(jié)巴道“沒、沒事,你進去吧。”
江晚星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殺意,走了進去。
他聽見身后的兩個侍衛(wèi)低聲交談。
“你喊人家做什么看上她了”
“沒,我只是覺得這侍女有些眼生。”
“大能身邊伺候的侍女也是你能看的眼生是正常的。你瞎操心什么,我們哪里會有外人來”
看來這里不是太過偏僻,就是戒備森嚴,外人不能輕易入內(nèi)。
江晚星這么想著,繞過了一處走廊,走進了屋子里面。
這個院子和他之前呆的地方不同。
之前的那個地方說是普通的農(nóng)舍,這里便是巍峨的宮殿,里面十曲八彎,走了一個花廳都沒看見人。
江晚星干脆放下了礙事的托盤。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
在走過一處拐角的時候,江晚星措不及防地和別人照了一面。
這里太過寂靜又不見人影。
江晚星不免放松了一些警惕,突然對上了一個身影,他下意識就要動手把人打暈。
可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人按住了。
“你怎么在這里”裴臻說話的口氣算不上好。
他透過斗篷下的陰影看了過去,面前的人打扮成了侍女模樣,胭脂紅的衣裙并不顯得突兀,額前那最引人注目的三點紅紋被細細的劉海擋住。
若不是裴臻與他相處了數(shù)日,說不定還被他糊弄過去了。
“這里很危險,你不該出來的。”裴臻對上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聲音又軟了下來,“快點回去。”
江晚星正要開口說些什么,拐角處又走來了兩人。
“圣子。”
“圣子您怎么還在這里長老還在等您。”
裴臻轉(zhuǎn)過了身,將江晚星擋在了身后“無事。”
來人的目光從裴臻的身旁穿了過去,落在了胭脂紅的衣裙上,當即露出了一個意味聲長地笑容“圣子,別耽誤了時間。”
說完后,兩人就走開了。
江晚星疑惑地問“圣子”
裴臻沉默了一下,含糊道“不過而已。”
他轉(zhuǎn)移了話題“你你還是跟著我吧。”
若是出去了也指不定會遇上別人,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帶了一個陌生人回來,指不定會出什么事。
跟著他,還能護上一護。
江晚星自然不會拒絕,他正想借著這個機會探一探這里到底有什么蹊蹺,裴臻這么說,他求之不得,立刻跟在了身后。
裴臻帶著他走入了更深處。
這里極為隱蔽,又布著重重陣法,若是沒有人帶路,怕是江晚星永遠都找不到這個地方。
越往深處,周圍的裝飾就越為陰暗。
墻壁上裝飾著各色面具,皆是哀怒之色,眼若銅鈴、口若血盆,令人毛骨悚然。窗戶漸漸減少,失了日光照耀,唯有一盞盞銅燈照亮。燭火黯淡,好似暗處藏著妖魔,窺視著走過的每一個人。
裴臻走至半途,還刻意安撫了一句“別害怕。”
江晚星倒沒覺得害怕,這里的裝飾與之前居住的魔宮差不多,還嚇不到他。但想著在裴臻面前留下一個怯弱的模樣也沒什么不好的,于是怯怯地“嗯”了一聲。
剛剛還頤指氣使的小少爺現(xiàn)在終于知道害怕了。
可不知為何,裴臻的心有些軟了下來,一反常態(tài)地多說了些話“進去以后你跟著我,千萬不要亂看,不不要亂開口說話,知道了嗎”
江晚星點了點頭。
裴臻走到了一扇鐵門前。
鐵門被鎖鏈緊緊困住,上面刻著各種繁復的花紋。
只能裴臻從衣袖中伸出了手指,在鐵門上繪制了一個圖案。
靈氣涌動,匯聚其中,鐵門“吱嘎”一聲打開。
一股陰氣撲面而來。
江晚星控制不住地打了個顫,緊跟著裴臻的腳步走入其中。
待走進去以后,身后的門就自動合攏了起來。
里面很暗。
四角處立著燭臺,其上插著小兒手臂般粗細的蠟燭,火光跳躍。
借著這微弱的火光,江晚星勉強看清了四周。
這個屋子的地面好像是由黑石鋪成的,一切都是黑乎乎的一團,在中央立著四根柱子,一直頂著上方的屋頂。柱子中間被挖空成了一個小小的石臺。
“此次如何”
一個聲音在屋子里面?zhèn)髁顺鰜怼?
江晚星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黑暗處坐著一群人,看不清他們的容貌,只能看見一雙雙突出的眼睛。
裴臻低聲道“沒有完成任務。”
“廢物。”
“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