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晚本意是想嚇唬嚇唬林幸,讓她聽話認(rèn)錯,她雖然關(guān)門關(guān)的不留情,實際也沒真就睡覺不管林幸了,她其實就坐在客廳里,正等著林幸拍門服軟呢。等了五分鐘林幸還沒動靜,三九天津嶺的氣溫徐溪晚是知道的,又是晚上,那么點的孩子,再在外面站一會兒非得凍出病來不可,徐溪晚雖說不大喜歡這孩子,也沒有冷血成那樣。
徐溪晚起身,準(zhǔn)備去給林幸開門,讓她進來,可剛站起來,手機響了。徐溪晚一看,是薛曲雙打來的,薛曲雙一向有分寸,若不是真有大事,斷不會這個時候給徐溪晚來電話,徐溪晚不敢耽誤,趕緊接了,電話剛放在耳邊,就聽薛曲雙道“情況有變。”
徐溪晚眉間一緊,“說。”
“徐興安也摻和進來了。”
徐溪晚神色一凜。
徐興安是徐家二老爺?shù)膬鹤樱衲耆m是二老爺所生,因年紀(jì)最長,又是男丁,所以跟著徐家大老爺,也就是徐溪晚的父親徐泰宏打理徐家多年,徐家里外事務(wù),都得先經(jīng)由徐興安拍板,再往上去給徐泰宏過目。徐泰宏沒有兒子,只得兩個女兒,津嶺這些家族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出意外的話,徐泰宏百年之后,徐家就該歸徐興安掌管了。
徐溪晚剛從國外回來不久,她父親徐泰宏說要讓她鍛煉鍛煉,把她分到了剛成立的一家分公司當(dāng)副總,規(guī)模不大,放在徐興安眼前不過一塊蚊子肉,總公司的事務(wù)已經(jīng)很繁雜,徐興安沒有插一腳進來攪和一個小公司的道理。
徐溪晚低著頭思忖一番,放松了眉頭,冷笑,“他這是防著我呢。”
“我們回國之后一直很低調(diào),也沒有大動作,再說,就這么一個小公司,他怎么會突然盯上我們”
“徐興安暴躁無謀,哪里想得出這些彎彎繞繞,八成是有人在他耳邊煽風(fēng)點火出謀劃策。”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不怎么辦,按原計劃進行。”
薛曲雙顯得有些猶豫,“可這不就是給徐興安做了嫁衣了么”
徐溪晚坦然一笑,“你以為沒有徐興安,我們就不是給別人做嫁衣徐泰宏壓根沒打算讓我接近徐家核心業(yè)務(wù),否則也不會把我放到這里。”
徐溪晚所在的分公司主要負(fù)責(zé)管理采購,有點小油水,又遠(yuǎn)離徐家核心產(chǎn)業(yè),基本就是徐家旁系的養(yǎng)老部門,已經(jīng)連續(xù)虧損了好幾個季度,誰都知道怎么回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得了。
薛曲雙道“學(xué)姐,你為這筆單子不眠不休熬了兩個月,眼看著公司這個季度虧損止住了,現(xiàn)在就這么把功勞拱手讓人,我不甘心。”
“你別忘了,我只是個副職,盈虧功過怎么算都輪不到我頭上。”徐溪晚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淡淡一笑,“稍安勿躁,徐興安這回只是給我個警告,沒想真對付我,徐家家主的位子虎狼環(huán)伺,他徐興安的頭號敵人再怎么輪也不可能是我們,我今天賣他一個面子,他領(lǐng)了我的情,下回有事,自然要記我一個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我坐山觀虎斗就行。”
薛曲雙道“知道了。我在這邊的事已經(jīng)辦完,剩下的有徐興安的人接手,明天就能回去。時間不早了,學(xué)姐,你早點休息。”
“好。”
收了線,徐溪晚沒有動,靠著陽臺站了一會兒,眼里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為薛曲雙的電話這么一打斷,等徐溪晚再想起來林幸,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以后的事了。
徐溪晚一看掛鐘,壞了,竟然讓那孩子在外頭凍了半個鐘頭,她不敢耽擱,長腿一抬,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玄關(guān),拉開房門的動作少見的有些急促,開門卻沒看見林幸,也不知這孩子賭氣跑去了哪里。
真麻煩。徐溪晚穿上鞋,大衣也顧不得穿了,往手肘上一搭就要出門找人,剛出家門,發(fā)現(xiàn)門口多了一堆東西,還以為是誰家把垃圾放在自己門口,再一看,原來是個人。
是個孩子,蜷縮在徐溪晚的家門口,走廊很近,能聽見她熟睡之后微弱的呼吸。
徐溪晚半蹲下身子,把那孩子的兜帽拉下來一點,看清她的長相,果然是林幸。
林幸已經(jīng)睡著很久了,除了碧璽微動能讓人看出她在呼吸,剩余一點看不出是活人。
像被人丟棄的破娃娃。
徐溪晚伸手,手背輕輕碰了一下林幸的臉,很涼。
不爭不搶不哭不鬧,真不知這孩子怎么活到這么大。
而且還倔得很,一點不肯認(rèn)錯,寧愿睡在外面捱凍也不愿主動跟徐溪晚服個軟兒。
這點倒和林靈一模一樣。
徐溪晚微嘆,彎下腰,手臂拖住林幸的后背和小腿彎,動作輕柔,把林幸從冰冷的地上抱起來。
六歲多的孩子,重量輕的不可思議,抱在手里就像一具小小的骷髏,骨頭硌著徐溪晚的手臂,一點分量也沒有。徐溪晚沒養(yǎng)過孩子,只遠(yuǎn)遠(yuǎn)看過別人家的孩子五六歲的時候,都跟猴精變得似的,上躥下跳到處跑,也跟猴子精一樣瘦,所以她無從判斷,這么大的孩子身上除了一身硌手的皮包骨外一點肉也沒有,這到底正不正常。
徐溪晚離開津嶺之前就已經(jīng)讓薛曲雙找人給林幸收拾出了一間臥室,臥室不大,薛曲雙得知是個女孩,特地找人布置得很溫馨,墻紙桌椅床鋪都以淺粉色作為主基調(diào),尤其是床,就跟童話里的公主床似的,床單被褥枕頭,一應(yīng)俱全的粉色系,連臺燈棉拖鞋這種小物件兒都是粉的,薛曲雙布置完之后薛曲雙還來跟徐溪晚邀功,問布置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