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里還帶著他的體溫,她緊了緊,轉(zhuǎn)頭問他“你不冷嗎”
顧修然“冷啊。”
宋柔“”這個人怎么總不按劇本出牌,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說我不冷嗎。
他笑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你不冷就行了。”
兩人走出小區(qū),過馬路的時候,他朝她伸出手。
她遞了個空的袖口給他。
顧修然握著外套袖口,“牽”著身邊的女人過馬路。
灰白相間的斑馬線,紅綠燈牌上綠色的小人,理發(fā)店門口旋轉(zhuǎn)著的燈箱,對面路邊賣牛肉薄餅的小攤販,餛飩店門口的大鍋冒出的熱氣,騎著三輪車賣橘子蘋果的果農(nóng)吆喝聲。
他牽著她從這片人間煙火氣中走過。
這是無數(shù)個過去的日日夜夜里他奢想過無數(shù)次的畫面。
可他又不滿足了,大手往上,越過袖口去抓藏在袖子里的她的手。
宋柔當然是把袖口拽了回去。他抓了個空,低頭笑了一下,追上她,站在她身側(cè),一同走進了菜市場。
宋柔沒心思做什么大餐,挑了幾顆小青菜,撿了幾根小蔥,又去賣肉的攤販稱了點肉。這些用來做青菜肉絲面。
回去的路上,顧修然問道“這些天你用著宋嵐的身份,查到什么消息了沒有”
“沒有,外頭的人沒有任何人找過我。市局內(nèi)部的人也沒有任何異常。”她頓了一下,“要說有的話,確實有一個人,有那么一點異常。”
顧修然抬眸“誰”
宋柔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趙航,我總覺得他怪怪的。”
“他要不是和我姐姐的失蹤有關(guān),就是已經(jīng)在懷疑我的身份了。”
綠燈亮,顧修然一只手提著菜,一只手牽著宋柔空著的袖口。他沒有接剛才的話,只一心一意地帶著她過馬路。
等過了斑馬線,走進小區(qū),宋柔想了一下繼續(xù)說道“可具體的我也說不上趙航怪在哪里,總之就是有點奇怪。”
顧修然邊走邊說道“你不用管他,只要無視他就行了。”
宋柔轉(zhuǎn)頭問道“為什么”
顧修然揉了下宋柔的頭發(fā),沒有解釋,而是接著往下說道“現(xiàn)在的調(diào)查方向還是應該從魏連虎身上下手,他們在同一天失蹤,不會是巧合。”
宋柔點頭“可我還有個想不通的疑點。”
他抬手,把落在她肩上的一片落葉拿了下來,看著她“你說。”
宋柔“我姐和魏連虎的仇從九年前就結(jié)起來了。最初是他欺負我,被你和我姐堵在巷子里揍,再后來他被捅了一刀,雖然我家賠了錢,我也坐了牢,可那筆錢很快就被他賭光了。他后來多次以自己的身體有后遺癥為由,來我家敲詐,每次都被我姐揍跑了。”
顧修然是與魏連虎交過手的,他了解那種無賴,纏上誰了,像一塊發(fā)臭的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宋柔繼續(xù)說道“再后來,四年后我姐從警校畢業(yè),魏連虎就像故意挑釁我姐似的,總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事。犯的都是小事,關(guān)幾個月就出來了。就這樣,他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玩了整整五年。”
顧修然點頭,示意她繼續(xù)說。
宋柔“可就這五年里,他們之間其實已經(jīng)由原來的彼此怨恨變成了一種微妙的游戲人生一樣的相處狀態(tài)。有一回,我還看見他們一起坐在大排檔里喝啤酒。然后魏連虎繼續(xù)偷雞摸狗打架斗毆,我姐就繼續(xù)抓。可要說魏連虎因為恨我姐抓他,而去囚禁或者殺了我姐,我覺得不大可能。而且你也知道的,魏連虎是個慫包,他不敢襲警。”
“這中間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一定有什么更特別的原因重新激發(fā)了魏連虎對我姐的恨意,假設傷害我姐的人真的是他。”
到了樓道前,宋柔拿出鑰匙開門。
六七年前建成的小區(qū),還算新。聲控燈隨著腳步聲亮了起來。
宋柔家住在五樓501室。
她拿出鑰匙開門,轉(zhuǎn)身看見顧修然在敲對面鄰居的門。
“你敲人家的門干什么,他家房子沒人住,都準備賣掉了,好像是準備移民去了。”
顧修然走回來,跟著宋柔進了房間“你是不是懷疑,魏連虎被人教化了,你姐手上的鳳凰圖章和魏連虎有關(guān)。”
宋柔脫掉顧修然的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將菜拎進廚房,放進水池里,打開水龍頭放水。菜葉漂浮在水面上,顯出一片生機勃勃的碧綠來。
顧修然卷了下襯衫袖口“我來洗。”
宋柔站在一旁“我想問你個心理學方面的問題。”
顧修然抬眸看著宋柔“以后有問題就直接問。”他不喜歡她對他說話的時候客氣又禮貌的樣子。
水龍頭的水流太急,幾滴水濺到了顧修然臉上。
宋柔抽了張紙巾回來,輕輕幫他擦掉。
她舉手投足間帶著的清淺的香味涌進他的鼻腔,這才讓他原諒了她剛才對他的生疏。
顧教授這一系列復雜的心理活動宋柔是不知道的,他是單方面的生氣和原諒,在心里自導自演了一出悲歡離合的愛情戲。
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萬千星辰,感嘆于二十七的男人在愛情面前竟也能將心思扭得九曲十八彎。這與一向果敢的他不一樣。
宋柔問道“你們心理學能不能做到那種程度,就是把一個人的思想和意識控制住,讓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顧修然將洗好的青菜撈出來放在砧板上,又洗了洗菜刀,一邊說道“不能。要真那么神,那些無良的心理學專家豈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比如”
他看了她一眼,停住了嘴。
宋柔好奇道“比如什么”
顧修然轉(zhuǎn)頭看著她“你真要聽”
宋柔點頭,她發(fā)覺他的目光盯著她的嘴唇,又看看他微微勾起的唇角,眼神似笑非笑,她有種大事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微微彎下腰,眼看就要壓過來。
她聞到他的白襯衫上淡淡的白檀香。他身體帶著灼人的溫度,險些要燙傷她。
她偏頭避了過去,耳尖漸漸紅了“說的無良心理學專家就是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