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人與師父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咱們也沒空同他們歪纏,還是趕緊去京城。”
兩人沒走多久,小小便抬起頭來,鼻尖一動,告訴謝玄:“要下雨了。”
天淡風(fēng)輕,沒有半點要下雨征兆,可小小說要下雨,那就是要下雨了。
謝玄一牽繩子,放出小紙鶴,讓它找一個能躲雨的地方,紙鶴很快把他們帶到山神廟,兩人剛把火堆點起來,天空便潑了墨似的,大雨傾盆。
大胡子哈哈一笑:“小兄弟,沒想到咱們還挺有緣份。”
謝玄還記得他昨夜挪火堆的好處,請他到火邊烤一烤:“我妹妹剛作好湯,胡大哥喝一碗暖暖身子。”
謝玄這人,別人敬他一尺,他就敬人一丈,昨兒夜里大胡子熱心,他就肯加倍回報:“再等一會兒兔子也烤好了。”
幾個長隨看見小小和謝玄都皺起眉頭,兩人身上干爽,哪像淋過雨的樣子,還煮了湯烤了肉,這對兄妹身上果然有古怪。
小小燒了一鍋野菜湯,謝玄先盛一碗敬奉山神,規(guī)規(guī)矩矩擺在神臺上,又抽出三支清香點燃。
“小兄弟出門在外,還長備香火?”其中一位長隨問道。
“入山拜山神,過河拜河神,你們修道之人,怎么連這也不通?”謝玄反問回去,倒把那人給問住了。
幾人到外頭砍了樹,濕柴生火,燃起一陣煙,小小鼻子靈,被煙一沖就咳嗽起來。
謝玄惱了:“你們怎么回事,要用濕柴生火就跑遠些。”
朱長文面見怒意,被聞公子攔住:“大家一同躲雨,予人方便,自己方便。”
說完也從行李中取出一束香,走到神臺面前,點燃香火供奉山神,看這廟宇建得頗為精致,楹聯(lián)俱全,怎么會如此敗落。
“這是一陽觀的地界,山神何以得不到供奉?”
謝玄哧笑一聲:“連池州土地都沒供奉,山神廟這么高這么遠,還有誰來?”
聞公子眉頭緊皺,等回京城必要把這些事告知師父,一陽觀在此建觀二十年,竟把本教尊神都冷落成這樣,想來原來的優(yōu)評都是作假,該好好徹查才是。
朱長文到后院一轉(zhuǎn),出來道:“公子,這廟看著門小,里面別有天地,還有好幾間屋子,還有鍋臺灶臺,這雨一時也停不了,咱們正好歇歇腳。”
昨夜露宿,幾人都沒睡好,里面的屋子雖然臟,但打掃一下還能住,燒個熱水也能沖沖身子,不必跟兩個不懂事的小毛孩子擠在前面。
這廟兩邊抄手廊道,院中間一棵大樹,一明兩暗三間屋子,他們擠一擠也能睡下了。
他們是有心要把幾間屋子都給占走,一間也不給謝玄和小小留,可聞公子聽了卻道:“是他們先來,由他們先挑罷。”
謝玄張口回絕:“不必了,咱們就在這兒,你們到后面,兩邊都清凈。”
大胡子跟著到后頭轉(zhuǎn)了一圈,又到前頭來了:“小兄弟,我來這兒擠擠,不要緊罷。”那幾人說話總要背著他,他干脆不討人嫌,自己也自在些。
謝玄笑了:“我看大哥便比他們爽快得多了,咱們正好一處吃肉,要是有酒就好了。”
大胡子一聽“酒”這個字兒,饞得滿口流涎,趕緊擺手:“別說了別說了,我這一路一頓時酒都沒喝痛快過。”
謝玄又道:“那咱們下次再見就好好喝一頓。”
兩人說得熱鬧,可雨一直不停,下到晚上才稍稍止住,這會兒天色也黑了,人也安頓了,誰也不想下山,就在這里將就一夜。
小小和謝玄睡在南角,大胡子睡在北角,他躺倒便睡,夢中忽然聞見一陣酒香氣,把他肚里的酒蟲勾了起來。
迷迷登登睜開眼,酒味兒是從后院傳來的,他順著味道往后院去,推開廚房,看見十七八只酒壇子,羅列擺放,靠在墻邊。
一只壇子已經(jīng)拍開封口,從里面?zhèn)鞒鰸饬业木葡銡狻?
大胡子啐了一口:“知道這兒有酒,竟不告訴我!”燒火作飯的是那幾個隨從,他們必是看見了,卻特意不告訴他。
也不找杯子碗盞了,伸頭就要往酒缸里埋,還沒喝到酒,臉上便飄飄欲仙,頭剛碰到缸口沿,身后一只手牢牢攥住他的背心:“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