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大概十分鐘前慎淵就已經(jīng)不吃了,他點頭:“收拾吧。”
“好的,我收拾一下,超快的。”林翊朝著慎淵笑了一下,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笑。
她撐著桌沿站起來,腿還沒直,一種微妙的酥軟就泛了上來。膝彎一酸,她又坐了回去,眼前一片迷蒙,想再站起來,手上卻用不出力氣。
林翊莫名其妙,想再嘗試一次,身體卻不聽使喚。
這種感覺既不熟悉也不陌生,有點像醉酒,但又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覺得身上微微發(fā)熱,好像泡在溫熱的水里,每一寸肌膚都被熨得熱而舒適,骨縫里卻滲出一股酥麻。
“我……”她努力維持意識,“我喝醉了?”
慎淵看著林翊迷迷蒙蒙的樣子,微微點頭:“你喝醉了。我說過讓你少喝一點。”
偏偏這個女孩不聽話,在他眼皮底下還敢摸一下摸一下,一點點把一壇桂醴喝得干干凈凈。
“這是神國敬獻給神的酒,你也敢這樣喝?”慎淵嗤了一聲,“醉死都不奇怪。”
林翊的意識散的差不多,只模糊地聽見“醉死”這個詞,本能地反駁:“我覺得我還年輕,還能行……一時半會兒不至于……不至于因為酒怎么樣。”
她一撐桌沿,強行再次讓自己站起來。可惜人是站起來了,腳下卻是軟的,還沒邁出步子,膝蓋先彎了,整個人向地上撲去。
慎淵伸手去抓林翊,剛捉住一角衣袖,懷里就跌進來一個溫軟的身軀。
林翊不算矮,站直時能到慎淵的下頜,此時腿微微彎著,倒顯得嬌小了很多,臉頰貼在他肩上,頭頂柔順的長發(fā)一點點掃過裸露的頸部肌膚。
她掙扎著想站起來,胡亂地想找個能扶的東西,隨便摸來摸去,摸到的卻都是慎淵身上柔軟的布料,連個支撐的點都沒有。
“行吧……靠自己……”又是一陣酥軟的感覺,林翊越來越糊涂,傻傻地用額頭頂住慎淵的肩,試圖把自己頂起來。
慎淵服了林翊的操作,虛虛地攬了一下,免得女孩滑到地上。
他知道神國的桂醴飽含靈力,喝多了容易醉在靈力里,除了會渾身酥軟外沒什么壞處,但像林翊這樣身殘志堅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慎淵輕輕嘆了口氣,雙手抄過林翊的腋下:“你醉了。”
“……醉了?”林翊難以相信,“這不是米酒嗎?”
慎淵耐著性子:“不是醉酒本身,是醉其中的靈力。”
“哦……”林翊似懂非懂,放棄掙扎了,忽然又說,“我明天給你做蒸米糕。”
慎淵剛想應聲,又聽見林翊說:“不對,后天……大后天?算了,不做了……麻煩。”
“麻煩什么?”慎淵想起來就生氣,在林翊背上捏了一把。
這個殼子相當纖瘦,背上的骨骼清晰得能去拍裸背硬照,突然被捏一把,林翊不舒服地動了動:“削模具太麻煩……還疼。”
她胡亂地抬起手,在慎淵眼前晃了晃。
她的手很漂亮,手指纖細,掌心不厚不薄,指腹也沒有練劍握筆的繭。最扎眼的地方在慎淵眼前晃來晃去,是幾個小小的創(chuàng)口,已經(jīng)結了黑紅色的痂。
慎淵騰出一只手,捉住眼前亂晃的手,指腹撫過略顯粗糙的痂:“怎么弄傷的?你剛剛說……模具?”
“是啊,模具,這里又沒有賣的……”林翊有點想念什么都能搜到的淘寶,含含糊糊地帶過去,“買不到……那就自己削啊……削不好看……”
“那就隨便做一個。”
“不行!”林翊滿臉都是酒氣暈出的紅色,語氣十分強硬,“這是對一個貧民窟藝術家的侮辱!”
“……”
慎淵不太能理解這位貧民窟藝術家對手制模具的高要求,指尖在她結痂的地方輕輕一點。
他分出點靈力,不過是最基礎的療傷的術法,林翊卻像被燙到一樣迅速收手。她后仰的幅度太大,慎淵下意識地一攬,林翊又往前砸在了他胸口上。
林翊淚汪汪地吸吸砸紅的鼻子:“……痛……”
“……你躲什么?”
林翊淚汪汪的程度更深:“……手痛……”
慎淵忽然明白了。
這具身體總共也沒有修煉幾天,身體里的脈絡還沒有拓寬到能飲下一壇桂醴的程度,過度充盈的靈力在身體里亂流,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近似醉酒的狀況。剛才治傷的靈力又是外來的,兩相碰撞,最直觀的就是痛。
麻煩。
慎淵嘆了口氣,難得有耐心地想該怎么疏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