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談回到?jīng)鲋葜笫紫葋碚宜木褪敲现摹?
他看到孟知涯一臉呆滯雙眼無神的樣子, 頓時嚇了一跳“你怎么這樣了不就是幾張圖紙不至于吧”
當(dāng)初孟知涯設(shè)計瓊樓玉宇的時候都沒這么滄桑, 這才幾天啊
孟知涯哽咽說道“大王啊, 管管賀老吧。毗鵜城一個高塔就讓我改了十七次圖紙。”
十七次李談同情地看著他,終于知道了孟知涯為什么變成這樣, 這特么是遇到了最折騰的甲方啊。
偏偏這個甲方現(xiàn)在放到哪兒都是國寶都快活成祥瑞了
孟知涯一臉期盼地看著李談, 然而事實就是李談也勸不動啊。
最后他只好問道“賀老為什么非要讓你改圖紙”
孟知涯坐下來抹了把臉說道“賀老說一定要建造結(jié)實一點, 所以很多地方他覺得有隱患,但是不知道怎么解決, 就交給我了,可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就這樣啊,哪怕加上磚石也不可能真的保存萬世之久。”
李談聽后就明白了賀知章這是被書院接二連三出事情給嚇到了, 于是便說道“這個你別慌, 我去跟賀老談?wù)劊瑘D紙給我。”
李談?wù)f著抬腳就走,順便跟公孫垂說了一聲“事情你看著辦吧,我的意思你懂。”
公孫垂公孫垂原本以為一把手回來了,他終于可以放松一些, 休息是不要想的, 但能放松一下,早點下班也是好的呀。
現(xiàn)在他看向孟知涯的眼神都帶著殺氣。
孟知涯一抬頭就看到公孫垂那張俊臉板著, 不由得干笑兩聲,貼著墻就要溜。
“回來”公孫垂說道。
孟知涯立刻回頭說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公孫兄,放我一馬呀”
公孫垂無奈說道“我要計算需要消耗多少磚石土木, 你過來跟我一起”
孟知涯頓時精神抖擻,現(xiàn)在只要別讓他畫圖紙,那真是干什么都行。
不過等他靠近公孫垂之后,公孫垂就一臉嫌棄的揮了揮手說道“去去去,先去把自己捯飭干凈,否則別進政事堂。”
孟知涯聽后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就溜,剩下公孫垂一個人嘆氣。
而李談此時正前往賀府,賀知章今日不當(dāng)值,真正好有時間跟孟知涯磨,剛剛孟知涯也是找了個沐浴換衣的接口溜去搬救兵,否則他現(xiàn)在還要被扣在這里什么都做不了。
李談進了賀府之后就被賀大郎一路迎進了賀知章的院落。
如今的賀知章除了偶爾去政事堂坐坐,其他時候都留在家里養(yǎng)花養(yǎng)鳥養(yǎng)魚,家里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兒子,生活十分愜意,狀態(tài)自然也不錯。
李談看他面色紅潤便笑道“賀老身體還是那么康健。”
賀知章喝了一口茶問道“大王怎么過來了”
李談坐下來之后剛想說話就聞到了一股酒味,他忍不住將茶壺拿過來聞了聞,這才發(fā)現(xiàn)這壺里裝的根本不是茶而是酒。
他無語的放下酒壺,眼神帶著譴責(zé)地看著賀知章。
賀知章心虛的哈哈兩聲說道“小酌怡情,小酌怡情。”
李談無奈“少喝點啊,這東西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賀知章自然是連連答應(yīng),不過,李談估摸著他也沒怎么放在心上。
倒不是賀知章仗著李談能救他就無所顧忌,而是這位如今十分豁達,覺得自從多年之前被李談救回來之后,就是撿回了一條命,如今都是偷來的時間。
更何況他都這個年紀(jì)了,就算立時死去也不算可惜。
李談也不想一直糾結(jié)這件事情,說了幾句之后就說道“剛剛我看了孟知涯的圖紙,他說賀老對毗鵜城的規(guī)劃還有些不滿意”
賀知章一聽就知道是孟知涯去告狀了,頓時傲嬌“他還去找你了我提出來的難道都不是問題嗎他不想著解決去找你做什么”
李談哭笑不得,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之后總是會變的不太講理,就算賀知章這樣的大儒大詩人似乎也不例外。
當(dāng)然他就是不講理也有不講理的理由。
李談只好說道“賀老,您提出來的那些的確是很大的問題,然而這個問題在現(xiàn)在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只能寄希望于技術(shù)發(fā)展,等以后有了更好的材料就能解決了。”
賀知章忽然狐疑地看著李談“更好的材料還有什么更好的材料你是不是知道有能夠解決這些問題的材料”
李談
他認(rèn)真想了一下都沒覺得自己有哪里說漏了嘴,怎么賀知章這么敏銳呢
他只好說道“這只是我的一部分設(shè)想,但是能不能實現(xiàn)還是需要大家一起努力的,現(xiàn)在是實現(xiàn)不了的,更何況所有的東西都是在進步的,我們現(xiàn)在無法想象到的東西,說不定將來就會出現(xiàn),先秦之時大概就沒人能夠想到能有樓蓋百米高。”
他這個解釋勉強說得通,賀知章點點頭問道“真的沒辦法解決”
李談?wù)J真說道“只能盡量避免,至于起火救火的問題,那就必須依靠嚴(yán)格的管理,不許任何人帶明火進入,門口設(shè)置更加嚴(yán)格的搜查。”
賀知章皺眉說道“這樣學(xué)子未必會接受。”
李談淡定表示“什么規(guī)矩都是只要一開始定下,實施起來就比較容易,若是一開始定制的比較寬松,日后想要收緊才會引起反彈,科舉的時候搜身為什么沒人抗議”
賀知章失笑“那怎么能一樣都是為了做官去的,為了更好的未來,所以大家能忍,而且不作弊的自然不希望別人作弊影響公平。”
李談?wù)J真說道“一樣的,那座書塔以后會放上全人類的智慧結(jié)晶,那里將是全世界學(xué)子所向往的地方,想要學(xué)習(xí)更高深的知識,接觸更加全面的書籍,就只有進那里才行,而且我們也不是沒有道理,都是為了書塔好才規(guī)定的嘛。”
賀知章聽后不由得悠然神往“全世界學(xué)子所向往的地方嘿,你這么一說,沒有看到那一天之前,我還真舍不得死。”
李談頓時說道“我還要讓您老去管理書塔呢,只有您鎮(zhèn)著那些人才不敢亂來。”
圖書管理員,這個職位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勝任的。
賀知章被李談哄得高高興興,終于不再吹毛求疵的要求改圖紙,最后勉強說道“行吧,這樣也算差不多了,讓孟小子繼續(xù)往下畫吧,這座城,大概什么時候能夠建好”
李談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也說不好,因為不知道突厥那些奴隸干活怎么樣,您也知道我對奴隸的管束一向比較寬松,不如突厥他們兇,所以這些奴隸會不會偷懶就不知道了,不過最遲不會超過明年夏天吧。”
賀知章也想了想,覺得滿打滿算不到一年的時間,建兩座城池,便說道“你不要估計我這個老頭子,不要趕工,一定要弄好才行啊。”
他覺得李談大概是擔(dān)心他看不到新的毗鵜城,看不到書塔所以才著急。
畢竟他這個年紀(jì)了,哪怕身體健康,但一覺睡去也大有人在,那都算是壽終正寢。
李談聽后點頭說道“放心吧,我計劃是那些奴隸做一些粗活累活,然后到時候征發(fā)徭役,就讓涼州的百姓做點輕省活計,時間應(yīng)該來得及的。”
賀知章點點頭,李談看他沒有別的要求便起身說道“賀老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公孫垂那里堆著一堆文書在等著我批奏。”
賀知章自然不會攔著他,目送李談離去之后,他想到剛剛李談?wù)f的話,忍不住笑了笑,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一座專門研究學(xué)問的城池誕生,他也算是沒白活這一世。
這樣想著他又拿起了酒杯,開心的時候就喝杯酒慶祝一下,這已經(jīng)算得上是他的習(xí)慣了。
只不過今天他拿著酒杯湊到了嘴邊,卻又有些猶豫,半晌之后,這才放下酒杯,嘆了口氣說道“真得戒酒嘍。”
之前他覺得余生不過如此,活的時間夠長了,所以不在意生死。
如今他忽然又有些不舍得死,想要看看那個李談描繪中的盛世,對于李談的勸誡倒也真的聽了進去。
李談不知道自己真的勸動了賀知章,回去的時候就看到公孫垂跟孟知涯兩個人相對皺眉,都在寫寫畫畫。
在看到李談回來之后,賀知章將筆一扔,竄到李談面前問道“怎么樣怎么樣”
李談將圖紙丟給他說道“就按照這個建吧,對了,有些地方稍微改改”
本來聽到前半句孟知涯已經(jīng)快要開心的跳起來,結(jié)果忽然又聽到了后半句,頓時臉色一垮“什么改哪里啊。”
李談笑道“不難,這幾處,留出一些存放滅火設(shè)施的地方,這么高的書塔,總不能真的讓人拎著水跑上去吧,到時候估計也燒的差不多了,就算有電梯算了,那不叫電梯,自動梯,自動梯的承重能力有限,還是小心一點吧。”
孟知涯看了之后一拍腦袋說道“我之前其實已經(jīng)設(shè)計出來了,結(jié)果賀老逼著我改啊改,結(jié)果就改忘了。”
李談白了他一眼沒說話,一旁的公孫垂這才問道“大王,還有三個月快要過年了,今年還去長安嗎”
李談聽后捻了捻手指說道“不回去了,之前才回去過,回去太頻繁在只怕那邊又要嘀咕什么了,送點東西過去吧。”
李談?wù)f到這里忽然想起來,今年他除了需要給李俶準(zhǔn)備新年禮物,別的就不用準(zhǔn)備什么了啊,哦,還有一些宗室長輩,那就意思意思得了。
這么算起來可以節(jié)省很大一筆開支,至于給屬下的賞賜什么的,反正每年他也沒少過這些人。
要知道在長安跟高官侯爵走禮需要的錢財,兩年下來都夠再辦一個瑯?gòu)謺旱牧恕?
公孫垂本來聽到李談?wù)f不回長安,還以為他會不高興,畢竟長安算是他的家,有家不能回?zé)o論給誰都不會太好過,尤其是新年這種團圓的日子。
結(jié)果還沒等他想好怎么安慰李談,就看到李談眉開眼笑地走了,留下他一臉懵逼地站在那里,滿心疑惑不回長安就這么高興
李談回去之后一邊批文書一邊思考今年新年要怎么過。
自從涼州劃給沙陀之后,涼州百姓看上去似乎一如往昔,但還是有些人心浮動,畢竟一邊是大唐一邊是沙陀,給誰都希望自己的國家更強大一些。
這也就是后來李談又回來接手涼州才讓許多百姓放下心來。
這樣今年這個新年就必須比往年更加盛大,或者按照長安的規(guī)模來
李談計算了一下,涼州府比長安小上一點,不過這個幾乎感覺不出來,當(dāng)初是為了怕建太大,回頭比京城還大的話自己又要被參,現(xiàn)在看來這個大小倒也合適,如果再大一點,只怕就要顯得空曠了。
如果是比照長安來的話,那現(xiàn)在就要開始準(zhǔn)備了,錢財?shù)故遣挥弥保回仕蛠淼腻X朱邪貍一分沒要全交給了他。
現(xiàn)在他啥都缺就是不缺錢
唯一需要心疼一下的大概就是孟知涯和公孫垂了,這倆估計又要加班加點,這么想,州府也的確該多招點人了。
李談批完文書之后直接開始寫工作計劃,想到哪里寫哪里,反正后續(xù)有公孫垂他們幫忙整理。
這個時候不得不感慨,疑心病重還不想當(dāng)昏君的皇帝那絕對是累死自己的節(jié)奏,他這才多大的地盤啊,就這么多破事兒。
等將工作都排到明年年底的時候,李談終于是放下了筆,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今年過年他是不是不能跟朱邪貍一起過了啊。
朱邪貍的母親和妹妹都在素麻城,族人也在素麻城。
而涼州這邊他也走不開,一瞬間,李談就就覺得人生真是艱難,以往雖然他跟朱邪貍兩地分居的時候多,但好歹過年啊,七夕啊之類的還能聚在一起。
如今更不自由了啊
李談不開心,一連幾天都不是很開心,雖然表面上還是正常處理事務(wù),并且跟大家該開玩笑開玩笑,該干嘛干嘛。
但大家跟著他這么久,怎么會發(fā)現(xiàn)不了他心情不好
結(jié)果就是剛回去沒多久的朱邪貍又跑了過來。
李談原本正在看建城的進度,發(fā)現(xiàn)進度比他想的要更加快一些,掐指一算大概年底之前就能建好,如果往那邊搬遷的話,也能搬進去一波,或許新城的新年也要籌備一下。
這樣一想唔,還是讓朱邪貍?cè)ヮ^禿吧,反正涼州這邊土地已經(jīng)很夠他們生活了。
就在李談思考著將事情甩給朱邪貍的時候,就聽到推門聲。
他一開始還有些奇怪,畢竟這年頭已經(jīng)很少有人會直接推門而入,結(jié)果他一抬頭就看到了朱邪貍。
李談的心情明顯多云轉(zhuǎn)晴,將手中的筆放下起身問道“怎么突然過來了都不問一聲”
朱邪貍說道“反正最近沒什么事情,就過來看看你。”
李談信他才有鬼,不過他也沒多說,反正朱邪貍肯定能自己協(xié)調(diào)好時間,王是自己悟出來的又不是教出來的。
更何況李談自己都沒做多好,也沒資格去教朱邪貍。
他拉著朱邪貍坐下來說道“那你來的正好,安蓋城要建好了,你看看要不要在新年之前把人遷過去”
朱邪貍有些意外“這么快”
李談?wù)f道“嗯,大體都建好了,不過大部分都是民居,王宮沒有建好。”
朱邪貍說道“那個不急,基本生活設(shè)施什么的都建好了就行,畢竟百姓過去生活不便,貴族過去生活也不會方便的。”
貴族的生活許多都是需要百姓來服務(wù)支持,所以哪怕不從這方面考慮,也要讓百姓先生活的方便一點才行。
李談指著城中的一些規(guī)劃,朱邪貍算了算忽然問道“這座城比長安城還大”
李談點點頭說道“而且也留出來了日后擴充的地方,反正隨著人口的增加說不定就能用上的。”
其實這座城池對于沙陀族來說已經(jīng)大的有點過分了,畢竟沙陀族才多少人
但無論是誰大概都很喜歡李談給構(gòu)筑出的對于將來的設(shè)想,別人或許不敢想象將來一座城市可能有近千萬人,然而李談經(jīng)歷過那樣的時代,所以他覺得只要不常年戰(zhàn)亂,不實行計劃生育的話,那是早晚的事情。
朱邪貍拉著他的手說道“我等等立刻傳書,讓他們趕快去統(tǒng)計一下誰愿意去新城。”
去新城當(dāng)然是有各種優(yōu)惠政策的,不過這個不用他發(fā)愁,當(dāng)初李談其中新州府的時候的條陳直接稍微更改一下就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