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喪神們還在為怎么對待新審神者發(fā)愁。
關(guān)于這一點,三日月一個沒怎么帶過孩子的老人家,也說不上話,畢竟這個本丸里沒有三條家的短刀。
鶴丸國永愉快地站出來“讓我來!我想當(dāng)明天的近侍!我要帶主公去附近的湖畔看丹頂鶴,主公一定會嚇一跳!”
歌仙兼定第一個站出來反駁“請不要帶小……帶主人去水邊,萬一沾水著涼怎么辦?”說完暗自慶幸把小朋友三個字給吞了回去。
“誒?不會的!我又沒想和小主公一起游泳——”鶴丸頓了頓,“最多最多就只是打水仗……”
“那也不行,”歌仙兼定抽了抽眼角,按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真是太不風(fēng)雅了。”
“……我覺得……先讓短刀負責(zé)最近的近侍怎么樣?”明石國行打了個呵欠,撓著頭發(fā)一臉?biāo)庑殊欤靶『⒆舆€是跟小孩子談得來,我們大人就不要插手了,姑且放個長假……”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我贊同審神者讓短刀照顧,”大俱利伽羅雖然還是面無表情,卻無端端透出一股‘想要逃跑’的氣息“既然有了審神者,也是時候出陣了。”
明石國行的表情立馬變得愁苦起來。
本丸里剛好一共五振太刀,一振大太刀。
并非偶然,這是前任審神者特意組出來的一個隊伍,應(yīng)付平日時之政府下發(fā)的出陣任務(wù)。
也正是因此,這六振刀劍根本沒有休息或輪班的時候,只有重傷,才會讓兩振打刀中的一振替換上場。
對于自覺賣點是‘沒干勁’的明石國行來說,一周七日全年無休的上班……簡直是酷刑。
他哀嘆一聲躺倒在地板上——說話好累,還是趁現(xiàn)在多歇歇。
話題中心的短刀們互相對視,能看見彼此眼中微弱的期待和興奮。
只有藥研藤四郎,正慢條斯理地擦著自己的眼鏡——用他的白袍下擺。
這是他變成人后自然而然多出來的小習(xí)慣。好像將眼鏡上那層薄薄白霧擦拭掉,就能將心頭的疑慮一起擦拭掉一樣,可以讓他稍稍心安,能更冷靜地思考。
他瞄了眼自家大哥一期一振。
雖然還在微笑,可是偶爾會皺眉沉思,低頭掩飾表情……很明顯地在動搖。
他很清楚自家大哥的弱點……就是他們這群弟弟。
明明是一振四花太刀,卻因為比起主人更在乎弟弟,而總是被主人忽視……這也就算了。他們的大哥還本能地對幼小的生物有種使命感……不止他們藤四郎,一期一振對所有的短刀都很照顧。
更不用說新來的審神者看起來比任何一振藤四郎都更幼小……更容易引起一期一振的同情心和保護欲。
就算之前他們大哥滿腦子都是‘潛移默化控制審神者’‘不動聲色神隱審神者’之類的念頭……現(xiàn)在這些計劃也被突如其來的意外給打亂了。
該說是好事嗎?
哪怕是藥研藤四郎,也忍不住想笑了。
而與藥研的愉快相反——一期一振非常苦惱。
他是一振稍有些特殊的刀劍。并不像本丸的其他付喪神,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過被主人珍而重之的經(jīng)歷。然而一期一振……一場大火將他被人類珍視和喜愛的記憶燒去了大半,剩余的記憶中,除了少數(shù)幾個他浴血而戰(zhàn)的畫面,更多的還是那仿佛置身煉獄一般的烈焰。
他實在不太能記起人類的善良和堅韌。
然而或許天性如此,他還是溫和而友善的。況且他還有很多親人,親人們的圍繞讓他非常幸福愉快,非常樂于用善意看待一切……本該是這樣的。
至少其他本丸的一期一振皆是如此。
至少在那些事情發(fā)生之前,他也是如此。
果然人類很糟糕,膽小,自私,殘忍,貪婪……
一期一振沉思著,腦海里劃過他們的小主公被嚇得瑟瑟發(fā)抖的模樣。
一個年幼的孩子,雖然有強大的靈力,卻不具備完善的思考能力和反抗能力,好好教導(dǎo),會不會成為一個‘理想’的審神者呢?
只需要給本丸供應(yīng)靈力,不需要自我思維的,‘理想’的審神者。
……不過說到底,他們的審神者也只是個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