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狗叼著石頭回來的時候,杜笙已經(jīng)把姜妍抱上了救援直升機。
它嘴里叼著石頭, 一臉幽怨地望著起飛的直升機, 一路追逐,直至那架飛機被參天大樹擋住。狗子一臉失落地丟掉了石頭, 一雙招風(fēng)耳耷拉下來, 眼瞼垂下,蔫答答地趴在了原地。
……
姜妍被送回杜首富的私人莊園,這里有私人醫(yī)療團隊替姜妍救治。
她睡了一覺醒來,肩上的刀傷已經(jīng)被重新包扎好。
小崽子杜笙正坐在她床邊打瞌睡,手撐著腦袋, 嘴微張,發(fā)出細(xì)微的鼾聲。困極了,腦袋從手掌上脫落, 直直地砸在純實木的床沿邊上。
他疼得“嘶”一聲, 醒來,眼眶紅紅地望著姜妍。
姜妍眉頭一皺看他:“這么累怎么不去休息?這幅無辜模樣, 像我欺負(fù)了你。”
杜笙見她說話依然洪亮,也就放下心, 只是心情微有些低落。他說:“我剛才做了個夢。”
“嗯?”
杜笙吁出一口氣,那個夢仿佛很真實:“我夢見自己開飛機,上面載著你、小茉莉還有齊鈺。可忽然一個炮彈過來, 轟到了我的右翼, 我?guī)е銈円黄饓嬋氪蠛!N液苤? 想救你, 可在深海里離你越來越遠(yuǎn),眼睜睜看著你墜入深海而無能為力。”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地讓杜笙覺得心悸。
姜妍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不自控地,伸出手摸了摸這小崽子的腦袋,他頭發(fā)在她掌心輕輕地摩擦,柔軟舒服。
一邊給姜妍調(diào)輸液瓶的護士偷偷瞄了眼這位平時脾氣暴躁的杜少,他非但沒有發(fā)飆,反而把頭微微低了些,像條求摸狗頭的賣萌烈犬似的。
護士尤記得三年前,杜笙從馬背上掉下摔折了腿。老醫(yī)生給看腿時,以長輩的身份摸了摸他的頭,安撫他的情緒。沒想到這位杜少一下就炸了,直吼換醫(yī)生,覺得這老醫(yī)生拿他當(dāng)狗摸。
反觀現(xiàn)在,護士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果然這是個看顏的世界……護士默默地端著醫(yī)用物品出去了,帶上了門。
“現(xiàn)在是和平年代,你所夢之事,不會再發(fā)生。”她的眼睛望向窗外,朝陽映在她一雙清亮的眸子里,“今日之中國,正如這初生之陽,朝氣蓬勃,并日益強大,不再江山破碎,明媚山河已經(jīng)將曾經(jīng)黯淡的荒地取替。”
杜笙只是想告訴她,自己在夢里多在乎她。
可這姑娘怎么總抓不住重點?
他低聲嘟囔:“江山破碎與我無干,我只想要你活得開心。”
沒想到前一刻還和顏悅色的姜妍,突然就沉了臉,以訓(xùn)斥的口吻說:“杜笙,你是中國人,心中當(dāng)有國!”
女孩這一吼,宛如小奶獅發(fā)出奶奶地一聲“嗷嗚”咆哮,實在可愛。
杜笙要被她認(rèn)真的模樣逗笑,彎著眉眼低聲哄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已經(jīng)看見你胸前飄蕩的紅領(lǐng)巾了,我們小獅子根正苗紅的做派,我一定學(xué)習(xí)。”
姜妍:“孺子可教。”
如果這里不是美國,他可能真的會去外面買一根鮮艷的紅領(lǐng)巾給姜妍系脖子上,她這么根正苗紅的做派,不做少先隊員實在可惜了。
想到這里,杜笙居然忍不住背過身去偷笑。
姜妍看見他背過身去,雙肩一顫一顫地,以為他是被自己批評地傷了心,伸手過去拍拍他的肩,安慰說:“我不是故意要吼你,只想讓你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
杜笙實在忍不住了,雙肩又狠狠地抖了幾下,然后轉(zhuǎn)過身,盯著女孩重重點頭。因為憋著笑,他雙眼泛著紅。
姜妍都快被他感動了。
看來,小杜爺也是個極愛國的。
這時候,小茉莉端著一杯果汁從外面走進來,關(guān)上門,把果汁遞給姜妍后挨著她坐下。
小茉莉低聲說:“襲擊我們的壯漢,是在逃殺人犯,亡命徒。他們收了巨款,從山的另端行險道上來。我哥讓人去警局打聽了好多次,都沒審出來。那三人只說收了錢辦事,不知道雇主是誰。悅姐姐,這次是我連累了。其實壓根不用查,肯定是云家人。還有,我拉肚子絕對不是巧合。”
“嗯。”姜妍把昨晚有人送泳衣的事兒也說了一遍,皺著眉頭分析:“這人想借杜首富的手,把我從你身邊踢開。只可惜,并未如愿。”
杜笙在旁聽了,直接炸:“云逸這個狗東西,我去削了他!”
他欲起身,姜妍的手在他肩上輕輕一壓:“沉不住氣。沒有證據(jù)的事,你去鬧什么?理虧的始終是你,不怕被你爹揍?”
“不怕。”
他還真不怕被他爹揍,從小到大沒少挨揍,皮肉早就厚實了。
與此同時。
云逸正坐在杜南的書房內(nèi),一臉沉重說:“杜叔,我知道您想說什么。齊鈺剛才已經(jīng)來跟我鬧過了,今天這件事,與我們毫無瓜葛。依依是她咎由自取,我們誰也不怪。今天這事兒如果真是我們做的,我會那么笨,把路線選擇這里嗎?杜叔,您是長輩,我希望您可以替我們云家說句公道話。”
云逸一臉憂色,頗頹靡地閉上眼,用手指掐了掐眉心。
杜南眉頭皺的嚴(yán)肅,一點頭:“知道了,你去休息。”
云逸這才起身,對杜南鞠了躬,退出書房。
這件事杜南心里并非沒想法,看他行事素來有自己的規(guī)則。不聽謠言,只信眼前所見之實證。
這件事到底來說只是他們兩家的事,以兒子的話來講,他不好去蹚渾水。
姜妍的房間在一樓,當(dāng)天晚上半夜,她聽見封鎖的陽臺門被什么東西拍得“啪啪”響,動靜十分詭異。
警覺如她,立刻起身,抓過床頭柜上的水果刀,警覺地盯著陽臺,慢慢地走了過去。
她背靠著墻,用刀尖將窗簾挑開一點縫隙,通過院中路燈的光線看了眼陽臺。
一條大耳朵德牧正拿爪子抓著她的陽臺門,渾身臟兮兮,仿佛蹚了千山萬水才來到此處。
它拿爪子拋了半天門,見打不開,夾著尾巴焦急地在原地打圈,喉嚨里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音。
最后大概是疲了,索性趴在陽臺上,毛茸茸的下頜擱在一雙狗爪上,掀著眼皮兒盯著里面。
姜妍覺得這畜生簡直絕了,居然找到了這里,它這個跋山涉水來找她討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