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yǎng)院內(nèi), 幾個年輕貌美的護士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討論。
“剛才那個男人好俊呀!”
“俊是俊, 但氣質(zhì)好恐怖哦, 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而且…他眉角那里有道淺疤, 不像是好人耶…”
“膽小鬼, 壞男人才有魅力啊!”
“你是看上他了吧!臭丫頭!”
突然一個短頭發(fā)的女護士神秘兮兮的說道:“你們不知道他是誰呀?”
“你知道?”
“他是國內(nèi)京城霍家的繼承人霍云霆!”
“京城霍家!”幾個小護士都瞪大了眼睛。
“那她有沒有結(jié)婚呀?有女朋友嗎?”
“哎呀,現(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這么發(fā)達, 霍家又那么出名,我們?nèi)ゾW(wǎng)上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然后她們拿出手機,在網(wǎng)頁上搜索霍云霆, 卻沒有搜到任何有關(guān)他的消息。
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咱們院長還能從網(wǎng)上搜到消息呢!霍云霆怎么會搜不到呢?”
“可能人家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私人信息吧…”
“哎哎哎, 這里有一條!”
那是一條很多年前的舊新聞, 只是寥寥幾句,還不到一百字。
也許是因為沒有泄露任何有關(guān)霍家人員的私密信息, 所以才被保留至今。
那新聞的大概意思是:
京城富豪霍家, 大少爺神秘失蹤,二少爺雙腿殘廢, 一直定居在國外的三少獲得繼承權(quán)。
*
vip病房內(nèi),除了治療儀發(fā)出的滴滴滴的聲音,便只剩下霍啟昌粗糙虛弱的喘息聲。
沙沙, 沙沙。
這間病房十分豪華,如果除去那些治療儀和輸液管, 這里更像是一間總統(tǒng)套房。
霍云霆把黑色風衣脫下, 隨意地搭在沙發(fā)上。之后他從酒柜里拿出一瓶烈酒, 與冰塊一起倒進酒杯。
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很優(yōu)雅,握著酒杯的手在病房蒼白燈光的映照下,宛如藝術(shù)品。
霍啟昌生前最愛的,就是美人與酒。
自從患上癌癥以后,霍云霆便以治療為由,把他囚-禁在這間療養(yǎng)院。
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嘗過酒的滋味兒了。
霍啟昌苦笑道:“原來…你竟然這樣恨我。”
“我曾經(jīng)想過把你母親接回家…但當時我的事情太多了…我被絆住手腳…等到我想起阿靜的時候,她已經(jīng)死了。”
“她死的太早了。”
霍云霆突然輕笑一聲,眼神充滿嘲諷:“你是被什么絆住了手腳?是那些數(shù)不盡的女人嗎?”
隨后,他的目光突然狠戾起來:“你以為,她是為什么死的?”
“一個懷了孕的美麗女人,在那個破舊封閉落后貧困的小漁村,她會遭受什么樣的對待,他會遇到什么樣的情況,為了讓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她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霍云霆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陰鷙,死死盯著霍啟昌。
那巨大的壓迫像千斤巨鼎,幾乎能把人生生壓死:“你口口聲聲說你喜歡她,可在她最痛苦最無助,在她飽受欺凌和侮辱的時候,你又在哪?”
“哦,我忘記了。”霍云霆冰冷的一笑,漂亮的眼眸中流露的是無盡的諷刺:“你被那些風姿綽約的女人們,絆住了手腳。”
霍啟昌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歡過你的母親…”
“最近一段時間…我常常夢到她…”
“我想…我至今還是…很喜歡她。”
“我不相信。”
霍云霆冷冰冰的看向躺在病床上,那陰寒的眼神仿佛是一柄鋒利的刀,一片一片地割下霍啟昌的肉。
他緊緊盯著奄奄一息的霍啟成,從牙縫里逼出那幾個字。
我不相信。
原來,當初在書房里對霍啟昌低眉順眼的那個少年,只是假象。
霍啟昌聲音嘶啞:“原來這…才是你最真實的想法…咳咳咳…!”
“我早該想到的…這才是最真實的你!”
霍啟昌枯黃的臉閃現(xiàn)出一絲自嘲:“我早該知道的…我最得意的兒子…我霍啟昌看中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敦厚溫順的人呢…?”
說完,他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呢?”霍云霆短促的笑了一聲。
此時他側(cè)身站在窗臺,下巴微微揚起
似乎正在眺望,即將落下天幕的夕陽。
他眉骨長得很好,比普通人為突出一些,側(cè)顏尤其好看。
在黃昏落日的襯托下,竟讓人產(chǎn)生了,他眼中帶著憂郁的錯覺。
但隨即他便轉(zhuǎn)身面對霍啟昌,充滿戾氣:“我究竟是什么人,在霍云嘉變成殘廢那一年,你就該知道。”
那一年在京城,霍云霆的私人別墅。
他拿著鋼鞭,把霍云嘉抽的皮開肉綻,渾身是血,雙腿生生打斷。
心狠手辣,冷酷無情。
任憑荊家人跪在地上苦苦百般哀求,他也沒有半分心慈手軟。
他讓霍云嘉帶著傷,痛苦絕望的茍延殘喘三天后,才派人送去醫(yī)院。
這些事情霍啟昌都知道,但那時候他已經(jīng)對自己的二兒子徹底失望。
所以置之不理,放任不管。
霍啟昌靜靜望著天花板,渾濁的雙眼里翻涌著一些情緒,他越想越覺得,是他自己親手培養(yǎng)了一匹狼,然后被狠狠咬斷四肢。
霍啟昌:“云鶴的失蹤…也一定與你有關(guān)!”
“我明白了…!”霍啟昌一邊咳一邊大笑:“是因為那個女孩兒!”
霍啟昌突然有些發(fā)癲,仿佛在用僅剩不多的生命去發(fā)出笑聲:“竟然是因為那個女孩兒…哈哈哈哈…我記得她叫然對吧…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哈哈哈哈…”
“你真讓我失望!”
啪一聲,突兀的脆響——
血與酒,摻雜著碎玻璃,墜落在地板上。
霍云霆站在窗邊,窗外巨大的陰影籠罩在他身上,而他手心里的酒杯,竟然被生生捏碎!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霍啟昌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