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靜江大人終究是人類呀。”
緋撩起耳根的頭發(fā),漆黑的眸子似乎蘊藏了閃爍的星星:“不會老去的人類也會面臨死亡,強大的術(shù)法并不能阻礙比良坂的召喚。所以,‘那位大人’讓我來這里多看一看。”
“噢噢,鬼燈閣下?那有勞了。”
獄卒先入為主地將含混不清的內(nèi)容自我理解了下去,阿緋點了點頭,并沒有點明。
觀眾席上,靜江的前排是一位從背影看身姿婷婷裊裊的女性,似乎是自己在現(xiàn)世的時候見過……繁復(fù)的釵環(huán)首飾反射出一閃一閃的亮光,靜江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被晃得有些發(fā)疼。
要不然干脆換個地方吧……她想了想,壓低嗓音,問向旁邊的一位蒙面妖怪:“請問,前面的那位閣下是?”
妖怪雖說戴著嚴絲合縫的面具,但是巨大的一捧狐貍尾巴儼然昭示了正主的身份。據(jù)鬼燈的說法,妖狐一族對于好看的人類女性顯然是要多關(guān)注一番的,其程度和某個知名不具的古早神獸不相上下。
“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吧,明明同為人類。”
妖狐發(fā)出不屑的聲音來,靜江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可能在面具之下翻了個白眼兒:“那位來頭可不小,人類帝王的另一半,身上所背負的結(jié)緣的數(shù)量多到你數(shù)不清喔?”
“……哦。”
她不好奇了。
朝代更迭那么多,皇帝在地獄當中完全算不上什么稀缺角色,靜江就見過好幾次城邦兼并之后的城主死于戰(zhàn)亂,到了比良坂還要耍現(xiàn)世的威風結(jié)果被鬼燈一棒子抽飛到墻柱子上的場面,手法之快甚至讓她還來不及拔劍甩出一個相對溫和的七星拱瑞。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這種家伙你就不要慣著他了!”
鬼燈嚴厲道:“對于亡者,一定要第一時間讓他們認清現(xiàn)實才可以!”
“是是——”
普通的皇帝算不得什么稀奇,但能夠在歷史當中留下痕跡的則另當別論——而這都只是在討論皇帝本人,至于他們的妃子或者是皇后,能夠做到人盡皆知的,難不成是那位蘇妲己……
“……你是,江……”
心電感應(yīng)一般,面前的那位“皇帝的嬪妃”轉(zhuǎn)過頭來,被扇子半掩的面容其實根本看不出全貌,但是哪怕只不過露出了眼睛,對于靜江來說也已經(jīng)足矣。
“別說出來!”
下意識地,靜江就率先阻止出聲,東瀛和華夏兩片土地所遵循的法則相似而不同,這其中最為顯著的差異之一,就是這里對于名諱的重視程度簡直遠超靜江的想象。明明闖蕩江湖的那些年里大家都以誰的名氣足夠大為驕傲,到了東瀛之后自己所接受到的第一則教育內(nèi)容,就是千萬千萬不要隨便把自己的本名告知他人。
不能隨便叫的名字算什么名字嘛……
“我叫靜江。”
靜江特意把しずえ這三個字重音強調(diào)。
這不是,馬嵬驛的時候曾經(jīng)見到過的……
這不楊貴妃嘛。
容貌端麗的女性明顯一愣,隨后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表情從愕然立刻轉(zhuǎn)為看不出端倪的微笑來:
“啊,靜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再次遇到你呢。”
“看來馬嵬驛一別,靜江小友你也另有奇遇。”
隔了這么久居然還能被叫“小友”,靜江頓時有些無語。不過此時此刻她的注意力并沒有集中在這個無傷大雅的稱呼之上,既然楊貴妃能夠出現(xiàn)在觀眾席上的話,那就是說,曾經(jīng)很多很多在現(xiàn)世當中所結(jié)下的緣分和錯過的遺憾,在地獄當中,或許都還來得及彌補與償還。
“下一組一對一比賽的選手,清前往后臺準備。”
突然,靜江周圍的通訊蝌蚪說出話來。
“那么,我先告辭。”
靜江站起身來,沖著楊玉環(huán)一拱手。
“這里的說法是什么來著……武運昌隆,對吧?”
對方同樣報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