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寧一感動,便說“不是失戀,我從家里吵完架出來沒地方去,不知不覺走到前任的門口,我本來只想坐一坐就走,沒想到被他發(fā)現(xiàn)了,還遇見了他女朋友。已經(jīng)分手很多年了,我不是還想挽回什么的,就是……真的好丟臉。”
上次喝醉了亂撥人家的電話,這次又大半夜哭得像個鬼一樣的跑到人家門口……陸西寧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陷入了持續(xù)崩潰中“沒臉活著,好想死。”
陸西寧的語無倫次讓裴赫很是無語“你們女人年紀一大,都會變成這樣嗎?分手好幾年了,還有什么好在意的。都分手了,管他怎么想!”
聽到這句話,陸西寧立刻抄起身后的枕頭砸了過去“誰是年紀大的女人?我是少女!”
裴赫縮著腦袋求饒道“沒,沒說你,我說的是老大的前任,都分手五年了,前幾天遇見我,還酸溜溜地讓我給老大帶話呢,我裝聽不懂,沒理她。”
陸西寧起了八卦心“司先生還有前任呢?他前任什么樣兒?”
說到這個話題,裴赫來了精神,清了清嗓子,開始出賣哥哥“他有三個前任,他談第一個女朋友的時候,我還在我媽媽肚子里呢,沒見過,第二個第三個都和他一樣,整天端著,聊的話題一般人根本聽不懂。”
“他初戀的故事,我大舅媽經(jīng)常拿出來夸他上進。那時候他才十五歲,一個人在倫敦,大舅媽聽人說他戀愛了,怕他只顧著交女朋友,平衡不了戀愛和前途,第二天就飛過去和他談話,誰知到地方的時候他已經(jīng)分手了。從談到分,前后只有一個星期,我舅媽問他為什么分手,你猜猜為什么?”
陸西寧搖了搖頭“為什么?”
“他嫌人家總給他打電話,影響他練琴。可他那時候一天練十個小時,除了睡覺、吃飯、上課、演出、比賽,每一分鐘都在練琴。”
“……”
“他第二個女朋友是大舅媽撮合的,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交往。那個姐姐比較作,老大受不了她,覺得性格不合,剛相處了一個月就跟大舅媽說絕對不成,但對方是大舅媽閨蜜的女兒,礙著兩家的面子不好直接提分手,他就借口忙,冷著,拖了半年,對方受不了了,主動提了分手,兩人才正式斷的。”
外賣遲遲沒到,陸西寧起身煮水燙杯子,用迷你吧上的咖啡機做了兩杯黑咖啡“要糖嗎?”
“要,多放點兒。”
陸西寧把調(diào)好的咖啡遞到裴赫手上,捧著自己的那杯問“都怎么作了?”
裴赫回憶了一下“她要求老大每三個小時給她報備一次,告訴她他在哪兒、在做什么,還要求老大給她買哪哪兒的點心,必須得是他親自去買了送給她,不能讓助理代勞。還讓老大親手煎牛排給她吃,老大不煎,她就發(fā)脾氣。前一段我遇見的就是她,她到現(xiàn)在還耿耿于懷呢。”
“這就算作啊?”
“這還不算作嗎?”
陸西寧吧唧了一下嘴巴,沒說話。這要能算作,那她以前就是核彈級的胡鬧。
“老大的第三個女朋友比他大兩歲,是倒追,那個姐姐跟他各方面都特別像,兩人挺般配的。她是個很出名的畫家,在好多國家開過作品展。她也是工作狂,兩人都忙,誰也沒空影響對方上進。那個姐姐氣質(zhì)特別高雅,做事特別周道,我大舅媽對她特別滿意,覺得完全是理想中的兒媳婦,可惜她跟老大交往了差不多兩年,還是分手了。”
“這么般配,為什么會分手啊?因為都忙、沒空維系感情嗎?”
“老大說是感情轉(zhuǎn)淡……根本沒濃烈過,怎么能叫轉(zhuǎn)淡啊。他們明明是都被對方給無聊到了,覺得沒意思,所以和平分手。我見過她兩次,她跟我們講紅酒、講哲學、講建筑,一句接地氣的都沒有。”
陸西寧看了一眼渾身散發(fā)著不學無術(shù)氣質(zhì)的裴赫,覺得未必是人家畫家姐姐無聊,而是他自己懶得動腦子聽,她就非常敬佩知識淵博的人。
裴赫講完了司裴,又八卦起了二表哥裴湛和他女朋友的戀愛史,裴湛只交往過這么一個女朋友,過程卻比司裴的有趣多了,陸西寧總結(jié)道,司裴不需要女朋友,跟鋼琴過一輩子就足夠了。
兩人胡侃了一夜,最后反倒是陸西寧先睡著了。
陸西寧起床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鐘了,裴赫早離開了。她讓酒店的保潔把昨夜的外賣盒清理走,泡了個熱水澡后,微信過裴赫說謝謝,便給姜棠打電話,要她搬過來陪自己住兩晚。
司裴回來的前一天,陸西寧閑來無事,一邊趴在床上跟姜棠聊天,一邊刷微博。記起司裴也有微博,陸西寧搜了下他的名字,點進去看了看,居然有快兩千萬的粉絲,她正準備點關(guān)注,訝異地發(fā)現(xiàn)司裴居然先關(guān)注了自己,難怪昨天漲了好幾十個粉絲,還有陌生人在她的照片下留言“小姐姐真漂亮”。
陸西寧回關(guān)之后,裝成路人在他幾個鐘頭前剛發(fā)的那條微博下吹了一波,剛要退出來,就收到了一條私信,居然是司裴發(fā)來的“我明天下午到,給你帶了禮物,一起吃晚飯?”
在微博上和公眾人物聊私信,莫名有種怪怪的感覺,陸西寧忽略掉他發(fā)的信息,問“你怎么知道我在線?”
“你剛剛發(fā)過微博。”
“你怎么知道這是我微博?”她的微博名趙女士看到都不認識,幾乎沒有個人信息,照片也只是很早之前發(fā)過一張。
“通訊錄好友。”
???這個功能是要自己搜索的,他不是很忙嗎……
現(xiàn)實中認識的人,陸西寧的微博只加了姜棠,因為沒有親朋好友,畫風和朋友圈很不一樣。她這兩天正煩著,發(fā)的都是“想死”之類的負能量,被司裴看到,真的羞恥……
“明晚一起吃飯?”見陸西寧不回,司裴又問了一遍。
陸西寧滿懷羞恥感地退出微博,用微信回“我們后天一早不就出發(fā)去參加元宵節(jié)晚會了?明天晚上我要回家收拾東西。我還沒去過s市呢!需要我?guī)湍銣蕚涫裁磫幔俊?
“不用,有人接待。元宵節(jié)那天我會忙,你在酒店待著,隔天我沒安排,可以帶你逛逛。”
隔天傍晚,陸西寧拉著姜棠陪自己回家收拾東西,她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才按下門鈴,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應門,便硬著頭皮自己開門,趙女士和外婆居然都不在家。
陸西寧進自己房間收拾行李的時候,姜棠輕車熟路地從她家冰箱翻了一盒車厘子和一盒酸奶出來,躺到了沙發(fā)上“不就和自己親媽吵個架嗎,至于連電話都不敢打?在家這么慫,就會在外面欺負我。”
陸西寧回頭看了眼舒服地半躺在她家沙發(fā)上又吃又喝又晃腿的姜棠,懶得吐槽。收拾好東西后,她咬了咬嘴巴,翻出手機,給趙女士打電話,連打了三通,趙女士都沒接,陸西寧只好轉(zhuǎn)而給她發(fā)微信,告訴她自己要陪司裴去外地工作。
而這條信息,直到隔天中午、陸西寧和司裴到了s市的酒店休息,趙女士也沒回。
陸西寧和司裴住同一層,放好行李后,便給他打了通電話,問自己需要做什么。
司裴其實很需要助理幫忙打理瑣事,可他不舍得把陸西寧當助理支使,在山區(qū)的時候,也沒主動麻煩過她,不是自己動手、就是讓裴赫跑腿“不需要你做什么,等下我要去彩排,你在酒店休息。直播的時候后臺亂,你去觀眾席看節(jié)目吧,結(jié)束后一起回來。”
陸西寧這幾天情緒差,很想找點事情忙、分散一下注意力,聽到這句“不需要”,頗有些失落。所以司裴是把她當成想來湊熱鬧的小孩子了嗎?她噘了噘嘴,別別扭扭地說“不想看節(jié)目,沒意思,你不用我?guī)兔Γ俏揖筒蝗チ恕!?
隔著電話聽出陸西寧話里的情緒,司裴有些訝異,正想問怎么了,很快意識到鬧脾氣的對象是司裴的陸西寧,就換了個高高興興的語氣補充道“聽說s市的元宵燈會特別熱鬧特別有趣,我晚上想自己吃小吃,逛燈會。你的節(jié)目是九點對嗎?我在電視機前給你加油!”
司裴嗤地一笑“那好,你自己玩,我明天再帶你逛。”
放下電話后,他想了想不放心,又發(fā)了條微信交待她“你人生地不熟,別亂跑,別在外面待太久,九點前回酒店。”
“哦。”
司裴看著這個“哦”,想象了一下她的語氣和神態(tài),不由地笑了笑。他休息了一個鐘頭,電視臺便來人將他接到了演播廳彩排。
一直到晚上九點鐘,節(jié)目結(jié)束,司裴才終于有了空隙給陸西寧打電話,問她在做什么、有沒有回酒店。
“你出門玩了嗎?”
逛燈會是中午時隨口說的,眼下陸西寧早忘了“沒,在酒店看電視。”
她的語氣里有掩不住的低落,司裴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后臺人聲吵雜,他只當自己聽錯了。下午彩排的時候,司裴遇到了當年的啟蒙老師,如今老爺子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隨兒子在s市定居,聽說他參加這次的元宵晚會,特地讓兒子送自己過來。司裴剛放下電話,在后臺等了許久的老爺子就迎了過來,非要他跟自己回家過節(jié)。
聽說陸西寧在酒店,司裴本想立刻回去,可恩師和他的兒子在后臺等了那么久,兩人又難得見面,他沒法拒絕,便跟著他回家了。
酒過三巡,趁著老爺子去洗手間,司裴摸出手機,微信陸西寧,問她睡沒睡。等待她回復的空隙,他無意中點進朋友圈,看到最新的一條是裴赫發(fā)的“祝我西寧姐生日快樂”,而陸西寧在下面回復“赫寶寶乖乖”,司裴怔了一下,問“今天是你生日?”
陸西寧隔了片刻才回“是啊。”
“你生日為什么陪我過來工作?”
陸西寧總不能說“我不想去我爸爸家要房子”,便回“不為什么,我想陪你來。”
這句回復司裴反復看了十多遍,記起她之前的小別扭和低落,無聲地笑了片刻,立刻起身跟老師和他的家人道別。
陸西寧一放下電話就哭了,從零點開始,有很多很多同學給她發(fā)生日祝福,唯獨沒有家人的。往年她雖然是在爸爸家過生日,可無論多晚,媽媽都會叫上外婆和舅舅一家在家里等她回去,陪她再吹一次蠟燭、再切一次蛋糕。她去爸爸家前,最討厭廚房的趙女士也會親手煮一碗長壽面給她當早餐。
今年的生日還趕上了元宵節(jié),母女倆春節(jié)、中秋不在一起過,元宵節(jié)卻是年年都一起吃湯圓、逛燈會的。眼下別說禮物、蛋糕和長壽面,趙女士連電話都不肯接,下午陸西寧放棄面子給媽媽打了兩個電話,不同于昨天的無人接聽,這次是直接掛斷的。
爸爸的助理三天前倒是打電話問過她,聽說她今年生日不在家過,便轉(zhuǎn)而問她想要什么禮物,今天早晨去機場前,助理把禮物送給她的時候,說爸爸帶著他的女朋友,陪奶奶和姑姑回老家過節(jié)了……
她就知道,如果不是趙女士特別要求,爸爸那邊的人并不在意、也并不想聚在一起給她唱生日歌,姐姐和陸潯都不在家過生日,唯獨她每年都要過,她并不稀罕這種要來的特殊,所以沒有要房子這件事,也最最討厭過生日。
姐姐就不說了,陸潯連他自己的生日都記不住,更不會在意她的,剛分手的那兩年,章?lián)P倒是會踩著零點,第一個和她說生日快樂,現(xiàn)在他有了女朋友,自然是要避嫌的,也大概早就不記得了。挺好,反正她根本不想看到他的名字。
生日 元宵節(jié),陸西寧不愿意吃外賣那么凄慘,傍晚時讓酒店送了蛋糕、大餐、香檳和玫瑰,可這些送來的時候,看著滿桌的美食,自己付錢的陸西寧覺得更加凄慘,什么都吃不下,倒是把整瓶香檳都喝光了。
喝光了香檳后,她又看到了司裴從波蘭帶給她的禮物——一瓶酒,她不認識上面的字,打開后嘗了一口,又苦又辣,遠不如香檳好喝,只好切了塊蛋糕,就著甜甜的奶油喝。
司裴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jīng)十一點了,甜點師早下班了,他只好讓酒店用八塊小蛋糕拼了一只出來。他立在陸西寧的門前,敲了好一會兒,她才慢騰騰地過來開。
陸西寧正趴在床上喝酒吃蛋糕,聽到敲門聲,沒有穿鞋,直接跑了下來。門一打開,司裴首先看到了陸西寧皺皺的睡裙下光著的腳,他有些尷尬,正要問她是不是睡下了,又看到了她紅紅的臉頰,和紅紅的眼睛“你哭了?喝酒了?”
陸西寧避開前一個問題,踮起腳尖、湊到司裴的衣領(lǐng)間嗅了一下,反問道“你不是也喝酒了?”
她頭頂?shù)乃榘l(fā)掃在司裴的脖子和下巴上,帶起了一陣酥癢“一點點,沒醉。”
“我也沒醉。”
話音還沒落,踮著腳尖的某人就晃了晃,司裴怕她倒,扶了一下她的后背,陸西寧瞥見他拎在手中的蛋糕,問“給我的嗎?”
司裴“嗯”了一聲“生日快樂。”
這四個字戳中了陸西寧的淚點,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她不愿意被司裴看到自己的眼睛,就垂下了頭。
兩人離得近,混上淡淡的酒味,他身上的氣息依舊好聞,陸西寧抽了抽鼻子,問“你剛剛喝的酒好喝嗎?你送我的那瓶又苦又辣。”
“不好喝,也是又苦又辣。”司裴后退一步,俯身看她,“怎么又哭了?”
他的嗓音很好聽,又輕又溫柔,陸西寧一貫欺軟怕硬,誰對她好,她就不自覺地跟誰耍脾氣“你說不需要我,把我扔在酒店。”
“就因為這個?”陸西寧撇著嘴角,委委屈屈的模樣看得司裴又心疼又想笑。
可不是因為這個!她要是有事兒忙,至于越想越覺得凄慘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醉了七分的陸西寧就抱住了司裴的腰,把臉埋在了他的肩上“就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