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出場的則是三皇子祁連明與太子祁連朗,太子著暗紅色常服,腰間懸掛一柄玄色玉佩,行走間雖然眉宇溫和但氣勢卻很足,儼然這個儲君,他游刃有余。三皇子祁連明就不一樣了,他向來擅武,氣勢粗獷,加之驍勇善戰(zhàn),天生自信而耀眼,膚色縱使比其他幾個兄弟都黑一個度,卻硬挺而俊朗。
祁連明一瞧見顧嬈,立馬就沖顧嬈招手,毫不掩飾對自己這個妹妹的喜愛“哎嬈妹妹,多日不見,妹妹可是又貌美了幾分。”這是顧嬈對祁連明多年調教之下的結果,祁連明神經大條,人也直的很,但見面先夸妹妹卻是已經成為習慣,按照現代的話來說,就是頗有求生欲。
這一道聲音即出,自然是滿堂皆聞到,有一瞬的空氣凝頓,顧嬈感到不好意思極了,唯有厚著臉皮揚起下巴,“那是自然。”
太子笑出聲,拍了兩下祁連明的肩膀,“如此多人瞧著,熙樂妹妹怕是要害臊了。”
祁連明不贊同,臉龐上帶起一抹肆意的笑容,“哎,不,咱們家嬈妹妹,喜愛的就是這等夸獎之語,”說罷他聊袍坐下,正兒八經的皺眉嘆氣,“太子殿下是不知,嬈妹妹如今還小,可愛許多,像芷兒、蕓兒幾個妹妹,長大后越發(fā)直板,丁點兒意思都沒。”這番話可是在發(fā)牢騷了。
太子笑意微收,“身為一國公主,風范自然是要有的。”
熙樂妹妹和嬈妹妹,稱呼一出,親疏遠近赫然顯立。
祁連岄跟著出聲“嬈嬈縱然可愛,可我家芷兒也分毫不差,那可是端莊舒雅,嫻靜大方的很。”祁連岄與祁連芷同出容妃,是親兄妹,自然為自己親妹妹說話,即便在他心里的確顧嬈更加生動活潑惹人憐愛些,他也并未與祁連芷關系多親密,不過當眾還是要護短的。
太子笑答“芷兒是大公主,為公主之表率,她很好。”太子生母也是容妃,可以說他跟祁連岄,還有祁連芷是三兄妹,只是如今他在皇后膝下,要更加注意一些。但他卻是打心眼里喜歡自己的這個芷兒妹妹。
祁連朔一直聽著,只是并不答腔。
顧嬈分毫不知曉自己被討論了,正歡快的啃著那根糖葫蘆,那糖葫蘆沒有核,入口酸甜,美味的緊,沒一會兒就全進了顧嬈的肚子,也恰好千秋節(jié)的宴會正式拉開了帷幕。
隨著一聲尖銳的通報聲“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全宴之人皆起身跪拜行禮。
畢竟是滿室之人,聲音也洪亮,顧嬈跟著請安,耳朵都被震得轟轟響。皇帝叫了起,顧嬈扶著伏畫的手起身,又重新跪坐在軟座上,心道等了這般久終于要開宴了,快餓死了。
例行,皇帝要發(fā)表自己的話語,大殿左側靠后方,坐的是盛家,盛家嫡女盛其柔,便是顧嬈的親生母親。
嫡子盛其淵,他的內室打的有主意,郭蘭壓低了嗓音,扯住盛悅的手,一同跪坐下后道“悅兒,你可瞧見你表姐了么”
盛悅懵懂抬首,順著方向,視線穿過層層人頭,踏踏實實的落在靠上首的顧嬈身上,回過頭來回答“母親,我瞧見了。”
郭蘭小聲道“待會兒千秋宴結束,母親帶你去見見你表姐,你不是總念叨表姐的好么表姐定然也想念你,記得多留些時刻,多與你表姐相處會子。”
“拿出在府邸討好老夫人的架勢來。”郭蘭細細囑咐。
盛悅不解“為什么”
“母親叫你做你便做,回家在與你細說,可記下了”
“女兒記下了。”盛悅雖然不懂,但聽話的緊,郭蘭吩咐過后,她的小腦袋瓜子就開始想來想去,隨后有些不大高興。
盛悅是曉得的,不過是因為那個顧燁死了,皇上心生憐惜才會把那顧嬈接進宮中,她哪里是什么正經公主,但偏偏如今過上了金枝玉葉的日子,怎的不叫人心生嫉妒,但如今又有何辦法呢
郭蘭這廂說這話,盛老夫人忽的不悅出聲“你可是又在打什么注意”
郭蘭忙訕訕然回復“兒媳只是囑咐悅兒待會兒給皇上獻禮時,機靈些。”
盛老夫人盯著郭蘭,“嬈兒如今雖在后宮,過得卻并無你我想象中的好,你可勿要給她拖后腿辦蠢事,否則我饒不了你。”
面對盛老夫人的威脅,郭蘭只是緊了緊神色,垂眸溫順應下“是,母親。”
千秋宴進度并不慢,歌舞升平穿插的便是送賀禮環(huán)節(jié),期間宮廷熱菜一個又一個緩慢地接洽而上,顧嬈吃的肚皮漲漲的,終于到了她送禮的時刻,顧嬈迫不及待,因為是自己花費了心血準備的。
伏畫把檀木盒子交給顧嬈,顧嬈抱著繞到正殿中央,先是跪伏“兒臣恭賀父皇生辰,這是兒臣為父皇準備的賀禮。”小手吃力的撐起檀木盒子,沒一會兒小臉居然都憋得通紅。
皇帝感到好笑,連忙道“快,李德山,還不快些接下熙樂公主的賀禮。”
李德山一擺浮塵忙不迭接下,奉上,“讓朕瞧瞧,朕的小公主準備了什么東西。”語氣不乏寵溺之意。
顧嬈期待的睜著眼睛,甜滋滋的出聲“準備了許久呢”
檀木盒子打開,皇帝瞧見里頭的東西,先是一怔,隨后拿出來,“香囊”但仔細看,針腳生疏青澀,還帶著些幼稚的可愛,香囊外繡的是一條歪歪扭扭的金龍,不,說是龍都過分了,分明是一條張牙舞爪的小蟲。
皇后頓時笑出聲,主動道“皇上是不曉得,那丫頭日日夜夜的請教細辛嬤嬤如何刺繡,但終究是愚笨了些,如何也學不會,只得了個四不像,到頭來還弄得一手針眼。”
顧嬈不樂意皇后說自己的囧事,“母后壞。”
這一撒嬌,滿堂笑語,顧嬈又道“父皇何不瞧瞧香囊中放的是何物”
“哦還有寶物不成難道是比你手上的針眼更珍貴的東西”皇帝帶笑解開香囊的繩子,撐開香囊口,傾倒在手掌,里面的顆粒紛紛滾了出來,原來是麥子、大豆、玉米、稻谷和粟。
皇帝頗為驚訝,大約這東西遠在他預料之外,他也懂這是何意。
顧嬈笑瞇瞇將手掌交疊放在地毯上跪拜一下,稚嫩揚聲道“父皇乃是一國之君,兒臣自然是祝愿在父皇統(tǒng)治下的萬里江山,能夠五谷豐登,太平無憂。”
皇帝大悅,撫掌大笑,“賞皇后將熙樂公主養(yǎng)的極好。”公主么,跋扈些無妨,懂事便好。
皇后舒心,心道總算是不曾白疼顧嬈,給她長了臉。縱然顧嬈的確非皇家女,然她甫一出生,還在襁褓中時便被接入皇宮養(yǎng)在她身旁,她不是她生母卻勝似生母,只是不曾上了玉碟罷了,畢竟還是姓顧。
但這并不是問題。
顧嬈是她的女兒,一輩子都是。
有顧嬈這個珠玉在前,此后賀禮的很難再出彩,前頭已經獻過賀禮的眾位公主也被比了下去,她們只得含恨咽下去這口氣。
千秋宴就此落下帷幕,顧嬈被夸了,心情極好,走道都是飄著的。趁著皇后還在送客,顧嬈高高興興的帶著糖葫蘆去見她,“母后,四哥哥給嬈嬈帶的糖葫蘆,嬈嬈給母后留了一支,可好吃了呢”
皇后被撲了個正著,抱起顧嬈,點她鼻尖,“淘氣,怎的沒個正形。”
原來是側殿還有客人,在座的皆是婦孺之輩,顧嬈不露怯,大方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