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兩次都是意外,也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前后聯(lián)系,但川島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天道好輪回”這句話。
一手換一手什么的,赤司為了救春緋而受傷的左手,以及他為了救下赤司而燙傷的左手。
唔
真奇妙啊這可怕的因果輪回。
縱然川島竭力阻止自己往這個方向去腦補,并且自己內心深處亦是同樣地感到毫無道理,可在看向赤司的某一刻川島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諸如“媽耶”“果然不能欠大佬人情”“惹不起惹不起”這類沒頭沒尾直至讓人無語的片段字句。
赤司的言下之意他并非聽不明白,但時機、場景、乃至氛圍都不合適,他能準確地接收卻并不代表也能給出對等的回應即便那是關心。
事實上,就算是不相關的陌生人,他在發(fā)生意外的當下,大概也會同樣伸出手去。
大概。
跡部此時已經掛斷通訊,正步履匆匆地自走廊那頭走過來,行進間的凌厲氣勢十分驚人,衣擺驟然劃破寧靜帶來一陣破空的輕響,饒是川島都不由地為這架勢怔了一瞬。
“跡”
“二十分鐘后的飛機。我會派車把你送回去,學校那邊暫時交給你了。”
“等你要回英國嗎”
川島伸手攔了他一把,他覺得跡部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多少有些不正常。
然而當他觸及跡部那雙深藍色的眸子,察覺到內里正發(fā)生著怎樣的變動時,川島張了張嘴,終究什么也沒說出來。
跡部朝赤司略頷首。
在跡部轉身離開的瞬間,川島只來得及以未收回的那只手在半空與跡部的右手掌心短暫對接,可能是不經意,卻更像是一種無聲的支持與安慰,跡部回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這過程很快,全程還不到三十秒。
直到身旁的赤司開口提醒,川島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走神。
“嗯”
“該回去了。”
川島應聲,還有些回不過神的樣子,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到拐角,一道人影擦身而過,又迅速退回來
“藤川島你怎么在這里”
神木千鶴神色驚訝,目光只是一瞬,即刻被川島身旁的赤司征十郎吸引力了目光。
“赤司君。”
“神木桑。”赤司淡聲回應。
不同于與川島對話的隨意,神木面對赤司時連語氣都有了微妙的變化,尤其在對方準確地喊出自己的姓氏后,這種微妙更加擴大了起來。
川島覺得場面有點控制不住了。
“神木,你怎么會在醫(yī)院有哪里不舒服嗎”冒著可能被怨念的風險,川島英勇地出聲打斷。
少女卻完全沒有被打斷的自覺,相反頓時打開了話匣,愁眉苦臉地道“不是我,是我的一個遠親表弟。還不是他非要去英德那種地方念書,不小心惹到道明寺他們,被同學追趕摔斷手暈過去了,他爸媽都不在國內,電話就打到我這里來了。”
嗯
川島沉默兩秒,總覺得這個故事似曾相識。
至于所謂的“追趕”,應當是校園欺凌的美化說法吧。
他還未發(fā)表意見,神木徑自搖頭繼續(xù)抱怨“都說了不要想著進那種地方跟他們套近乎,進去了還非要招惹,這下可好,要是道明寺不肯罷休,就算是我也幫不了他。”
少女氣沖沖地抱臂,隨即又意識到赤司還在場,頓時十分生硬地裝作抬手撩頭發(fā)。
川島看著有些好笑,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在聽“怎么惹到道明寺了”
“聽說是道明寺在玩飛鏢,那上面掛著一個人的照片,看道明寺好幾下都沒中,我那個表弟他”神木長嘆了一口氣,“一時得意忘形想去邀功,就中了一鏢在那張照片上,結果道明寺突然就火了。”
“明明還有那么多人在場,非要去當那個出頭鳥。”
“道明寺現(xiàn)在都這么霸道了”川島若有所思,“一個飛鏢而已,不過在他沒中的情況下去射中了,依他那種個性確實是會炸的。”
“是啊。”神木哀嘆連連,吐槽完之后終于能分出注意力打量川島,看見后者手上的包扎和那明顯破損的半截袖子,自動得出了結論,“你燙傷了嗎”
“嗯,小沒事。”
川島本來想說“小事”,莫名想起之前與赤司的那段對話,話到嘴邊硬生生打了個彎。
“你怎么這么不”神木話語一頓,朝著川島身后望過去,立刻皺起眉,“你出來干什么不是讓你等人過來嗎”
嚴厲的語氣太過少見,川島好奇地回頭,隔著兩個房間,門口站著一位手打石膏的男生,眉眼和神木有幾分相似,年齡差不多大,但完全沒有少女那般渾然天成的氣質。
讓川島萬萬沒想到的是,對方僅僅是與他對視,轉眼就嚇得摔倒了。
還是直撲地面,沒有半點緩沖的那種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