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上的宴會, 棲母會帶著棲妙出席。這一次不會有棲望的存在, 如此也好, 經(jīng)過那次雨夜之后,棲妙不認為他們還能相安無事地擁著臂膀,以兄妹的身份踏進會場。
幸好棲望經(jīng)常不在家, 否則棲妙得尷尬死。
既然棲望說會幫助她, 棲妙想,按照棲望的性格必定也會密切地觀察對方一舉一動, 免得“楚悠悠”胡來。擁有一個看起來比程櫟更為靠譜的盟友, 讓棲妙的心里安定不少。
她稍稍松了口氣。
挽著棲母的臂彎, 棲妙穿著一條及膝的小黑裙,長發(fā)披肩,愈發(fā)襯得她膚色瑩白, 肌膚如玉般柔滑無暇。棲母領(lǐng)著她走到哪兒, 棲妙便會成為哪兒的焦點。
一路上, 棲妙時刻保持著乖順甜美的微笑, 同棲母的朋友們打招呼,其中當然也有之前認過的“干媽”。
棲妙的臉被揉來揉去, 揉得她眼眶泛紅,敢怒不敢言,惹得一群貴婦們開懷大笑, 把她寶貝得要命。
宴會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小時, 棲妙依然被迫跟一群貴婦打交道, 同時把她介紹給一群小屁孩認識。棲妙在心里唉聲嘆息, 已經(jīng)有些心不在焉地打量著周圍。
奇怪,她好像沒看到楚家的兩個姐妹。按照以往,她們肯定是會到場的,難道今天是出了什么問題嗎
“哎喲,這就是妙妙啊,看起來這么乖啊”面前撲過一陣香風,棲妙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被一名貴婦摟在懷里,她的臉被迫貼在對方柔軟的胸脯上,被迫使勁蹭了兩下。
棲妙的臉都黑了。
雖然她現(xiàn)在是平胸,但她也是一個有尊嚴的人怎么可能用如此屈辱的姿勢任由她們來侮辱
“啊啊妙妙也太乖了吧,你看她,害羞得臉都紅了真可愛啊”
棲妙“”胡說,她明明是被氣的。
“對了,我家的小崽子和妙妙是同齡哎是嗎她也在高一他們好像在一個班哎”將棲妙捂得緊緊的懷抱終于松開,她如蒙大赦地使勁呼吸幾口不帶香水的新鮮空氣,好讓自己有些懵的腦袋清醒一些。
這時,只聽到對方繼續(xù)說“我家崽子啊不,我家那小子就在遠處呢,我讓他過來打個招呼。”
棲妙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對方所說的同一個學校的男同學是誰。
頭頂忽然響起一道冷冷的客氣招呼“阿姨好。”
“這位是棲妙,年齡比你小半歲,你應(yīng)該叫她妹妹呢。”
棲妙“”這道聲音為何聽起來如此熟悉
她循聲望去,便看到近在咫尺的地方站著一名身材瘦高的男生。他沒了平日的桀驁不馴,脫下松松垮垮的t恤和棒球服外套,穿上貼合身材的西裝,根根分明的發(fā)絲被打了發(fā)膠,梳在耳后,露出光潔的額頭,竟敢多出幾分英俊挺拔的優(yōu)雅氣質(zhì)來。
他直勾勾地盯著棲妙,因為震驚,一雙黑沉沉的眼珠凝固住,一時間竟然忘記給棲妙打招呼。
那人,竟然是沉栩。
沉栩的母親見到他這副模樣,瞬間笑得花枝亂顫“哎呀不好意思,我們家的小子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看呆了。”
棲妙“”
沉栩“”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有萬千的問題想問,一個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若無其事。
沉栩半晌都沒能消化這個令他震驚的事實。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面前純真美麗的“漂亮姑娘”,分明在前幾天為了寫作業(yè)的事情訛他一筆。
他還記得,棲妙在他吃漢堡的時候可憐兮兮地表示自己也想吃但是家里不允許。沉栩還以為是家里克扣她的飯,不讓她吃,連著幾天又是給棲妙帶飯又是裝作不經(jīng)意地塞給她一堆零食。
每日看著她像倉鼠一樣嗑零食,沉栩心中不禁有些成就感,但表面依舊得表現(xiàn)出一副很酷的樣子,嘴里嫌棄著棲妙的吃相。
而現(xiàn)在這他娘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棲妙先是一驚,第一反應(yīng)便是惋惜她的口糧沒了。
相比沉栩的不淡定,棲妙顯得平靜許多。她朝著對方微微一笑,露出整齊的牙齒,笑得可愛極了,就連聲音也軟濡好聽,聽得人心都要化開“又見面啦。”
沉栩黑著臉,面無表情地說“我也沒想到。”有那么一瞬間,他真想揭穿這個小騙子的真正面目。
棲母的臉上滿是驚訝“妙妙,你們認識”
棲妙笑得燦爛“是呢,沉栩同學每天上課都認真聽課,下課好好學習,考試成績也非常棒呢。”
沉栩“”
危機感籠罩著全身,令他意識到,棲妙是在拿替他考試作弊的把柄來要挾他。他們兩人實際是共存亡的關(guān)系,一旦一方被揭穿,另一方也別想好過。
他使勁瞪了棲妙一眼,冷哼一聲便轉(zhuǎn)身離開。只剩下棲妙無辜地眨巴著眼睛,像一只小兔子似的惹人愛憐。
沉栩的母親連忙打圓場“你看看,果然是小孩子,脾氣說來就來,我在家里根本管不住,哎。還是等到下學期就送他出過留學好了,免得在國內(nèi)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去外面吃點苦頭比較好。
還是你們家妙妙乖巧,當初我就想生個小閨女,誰能想到連著生了三個都是兒子”
談?wù)撈鹕鷥河瑤酌F婦頗有心得,開始討論起孕期的保養(yǎng)和產(chǎn)后恢復的措施,聽得棲妙差點兒大張嘴打了個哈欠。她無聊地東張西望,繼續(xù)祭出尿遁的殺手锏,一個人偷偷溜走。
程櫟人還在外地沒有回來,棲妙沒有狗頭軍師一起聊天,只好找楚家姐妹的位置,好弄清楚最近的進展如何。
棲妙繞了兩圈,沒能找到楚家姐妹,反而繞著繞著找不見路。
她有些茫然地來回張望,沒能找到棲母所在的地方,卻干脆放棄地在走廊里來回踱步。
路過洗手間的時候,棲妙聽到幾名女賓在閑聊。
“聽說楚家最近好像在商議婚事。”
“是嗎,是哪家啊”
“誰知道呢,現(xiàn)在楚家恐怕只怕楚悠悠嫁不出去吧。這個節(jié)骨眼,楚家正是萎靡的時候,連霍虞都說不定會和楚姣姣解約,誰要她啊”
棲妙聽著幾人的竊竊私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果然如她所想,楚父為了避免女兒身價貶值更加厲害,肯定會以更快的速度把“楚悠悠”嫁出去。至于嫁給什么樣的阿貓阿狗,對方品性如何會不會好好對待女兒,都不在楚父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當初不也是如此么。
一心看上霍虞,打定主意要讓楚姣姣找到方法和霍虞聯(lián)系,不惜代價制造偶遇,就差把楚姣姣渾身噴得香噴噴送到霍虞的床上。得虧楚姣姣一心迷戀霍虞,才跟楚父一拍即合。
她向來都是冷眼看熱鬧。
霍虞踏進楚家的第一刻,棲妙從他的眼神便能看清楚,這個男人,在乎楚家?guī)Ыo他的東西遠勝于楚姣姣。
盡管如此,楚姣姣依然安之若怡。
棲妙清清楚楚記得,楚父和妻子兩人是家族聯(lián)姻的犧牲品,一輩子只有相互埋怨和無盡的冷漠,就連妻子突發(fā)疾病躺在床上,他為了一樁生意,竟沒能到床前看望一眼。
棲妙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冷漠。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她明白在楚父的眼里,利益永遠大于一切。
“”
棲妙轉(zhuǎn)身離開。
她是絕對不允許自己的身體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的。但是目前來說,對于如何解決這件事的辦法依然一籌莫展。
“嘖。”她不耐地皺了皺眉,離開走廊。
從樓梯下來,賓客之中最惹眼的其中之一處便是棲母。她正在跟一群貴婦們聊得愉快,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棲妙看到她的身旁站著幾名打扮精致的青春期小姑娘,立即縮著腦袋走向和棲母相反的方向。
她哪有時間跟一群小屁孩周旋。
棲妙的目光飄向棲母坐在的地方,一回頭,差點兒與來人撞在一起。對方反應(yīng)極快地扶住她,聲音是熟悉二十多年的矜持溫柔“妙妙,今天晚上一直在找你呢。”
居然是楚姣姣。
她的身旁站著幾名年輕的女賓,年齡與楚姣姣都差不多大,棲妙對于她們的面孔熟悉得很。這些女人經(jīng)常在楚家出入,和楚姣姣關(guān)系密切,一個個憋著勁要上嫁,眼睛凈是盯在各種豪門的貴族公子哥身上。
包括棲望在內(nèi),一直是重點關(guān)注的目標。
身為棲望的妹妹,再加上本身棲妙年齡不大,面容略顯稚嫩,看起來單純無害,絲毫沒有攻擊力。她們見到棲妙便像見到自己家的妹妹似的,一個個親密無邊,帶著棲妙的胳膊到略微安靜一些的地方,給她倒飲料喝。
棲家小女兒的身體不好,她們傻了才會不識眼色地給棲妙遞酒水。
這些人身經(jīng)百戰(zhàn),一個個舌燦蓮花,能說會夸,簡直要把棲妙哄成小公主。棲妙平日里被她們嘲弄譏笑慣了,被她們一個個笑臉相迎,反倒渾身不自在,膈應(yīng)得要命。
幾人見棲妙雖然從小癡傻,沒學過多少禮儀,但與她們相處之時落落大方,措辭得體,不由暗暗咂舌,心想棲家的家教果然嚴格,這才多久,就把小姑娘教的能拿出手來。
不過想想也是,棲家的長子棲望規(guī)矩極嚴,為人冷淡卻有風度,果然還是家教好。
談到棲望,尚處于單身的她們眼睛不禁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