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悅自那回傅勁深短暫地離家四天之后, 便比過去還要黏他。
那短短幾天沒有預告的分別,似乎在小家伙心里留下了小小的傷害。
那天他回來之后, 梁知同他說了小知悅這幾天的反常,傅勁深疼愛女兒,對她的觀察也細致入微, 隱約間,他能感覺得出來, 這還不怎么會說話的小奶娃娃是沒有安全感了,擔心他會再像上次那樣毫無預兆地離開, 不再哄她逗她寵著她,小丫頭認為,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因為她那次發(fā)小脾氣造成的。
小家伙年紀不大卻十分懂事, 連著好幾天都不敢再沖爸爸撒嬌耍小性子,成天仰著張笑臉, 一個勁兒討好地喊著那模糊不清的“baba”,她記得那晚和爸爸重逢,自己喊爸爸的時候,爸爸的表情似乎很開心也很感動,抱著她的懷抱特別有安全感,小孩子分不清大人們復雜的情感,只知道爸爸喜歡自己這么叫他,于是便天天開口喊, 乖到不行。
然而疼愛女兒入骨的傅總, 如今看到女兒這樣沒有安全感地喊著爸爸哄自己的小模樣, 他心里酸得不得了,心疼得要死。
那晚他又親自熟練地替知行知悅洗了澡換好尿片,拉著梁知一起,將兩個小家伙抱到大床的中間,兩人一左一右睡在寶貝身旁,輕撫他們的后背,哄他們?nèi)胨?
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已經(jīng)開始喜歡聽大人們講故事了,雖然可能聽不大懂,可爸爸那沉穩(wěn)又好聽的嗓音一字一句在耳邊講著故事,兩個小家伙都覺得心安得不得了。
傅知行安靜老成,每天作息都相當規(guī)律,今晚他睡在靠媽媽的那一邊,媽媽香香軟軟,他湊到梁知跟前,揪著她柔軟的衣襟,沒一會兒便沉沉入睡。
小知悅被爸爸抱著,她如今十分珍惜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光。
床頭暖黃的燈光灑在一家四口的身上,小知悅長長的羽睫在昏黃的燈下投出一片陰影,她大眼睛眨巴眨巴,饒有興致地仰著小臉看向傅勁深,傅勁深大手貼了貼她的臉頰,抬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梁知。
傅知行已經(jīng)睡著了,他面朝著媽媽,呼吸均勻,看起來十分踏實,這小家伙很有個性,多半和傅勁深小時候一個臭脾氣,他親近媽媽,可睡覺的時候不大喜歡像妹妹一樣被人抱著,因而梁知給他自由,雙手交疊枕在自己臉頰下邊,也同樣眨巴著大眼睛,滿臉期待地看著傅勁深。
她記得,當初車禍醒來剛剛失憶的那陣子,短暫地和傅勁深相處時,她無論論如何也放不開,靦腆是一回事,主要還是覺得他太過傲人和遙遠,記憶中,她和他這樣的人,本不會有任何交集,不該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因而那會兒的她面對傅勁深的時候,距離感很強。
哪怕他對自己好,她也沒法擺脫心里的顧慮,讓自己更自然更親近地接納他。
說白了,也同樣是沒有安全感。
然而讓她記憶深刻的那天晚上,她痛經(jīng)在床,整個人奄奄一息,氣若游絲,傅勁深親自替她清理,親手替她換了貼身用品,喂好止疼藥之后,就那么親近地躺在她身側(cè),溫暖的大手貼著她的小腹,一邊耐心地替她揉,一邊唇角勾著笑,嗓音沉沉地給她講故事。
她疼得睡不著,他見識廣,給她講了很久的故事,那些故事關(guān)乎他的過去,他都一一生動有趣地告訴她。
他用自己的方式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他將自己的世界完完全全向她打開,于是傅勁深之于梁知而言不再遙遠,他是個對她來說觸手可及的男人,在他身邊,她可以安安心心地擁有自己的純真,永遠做他的少女。
他給了她徹徹底底的安全感,記憶中向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小姑娘也是在那晚逐漸淪陷。
而如今他哄著女兒,口中說出來的故事自然不是當初對她講的那些過往。
小時候的傅勁深就如同現(xiàn)在的傅知行一般,不需要大人哄也不需要大人抱,從小到大壓根就沒聽過什么小孩子聽的故事,可他對寶寶很上心,這兩個小家伙是梁知辛苦懷胎,手術(shù)臺上一躺就是幾個小時,肚子上拉了好大一個口子才生出來流著兩人共同血脈的寶貝,他必須竭盡全力好好寵著。
沒聽過父母講故事的男人如今為了給女兒講故事,可以說是煞費苦心。
往常在公司,工作閑暇之余,他會同徐改聊上幾句之后的行程安排,如今不大管了,一有時間就掏出封面花花綠綠的故事書,認真仔細地把里頭每一個故事看上幾遍,熟爛于心,而后夜里溫柔耐心地哄著女兒,一個一個地講。
就連梁知都喜歡聽,他每回開始講了,她就跟小知悅一樣,安安靜靜地睜著大眼睛看著他,嘴角帶著淺淺的笑,臉上滿是期待。
母女兩人長得十分相像,尤其是一雙水汪汪的杏兒眼,一起看向他的時候,傅勁深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暖化了。
夫妻兩個對視片刻,傅勁深嘴上沒停,大手倒往梁知那頭伸過去,而后將一大兩小三個寶貝一塊攬入懷中,小知悅被擠得“咯咯咯”直笑,傅知行睡著了,冷不丁被人抱了,睡夢中的他有些不爽地伸了只腳出來踹了踹爸爸,梁知被逗得低低地笑,而后抿著唇,替他把被子重新蓋好。
傅勁深大手探到梁知臉頰處,解饞地摸了一把,隨后在她嬌氣的怒瞪之下,壞笑著收手,繼續(xù)哄他的寶貝女兒。
一個故事結(jié)束,小知悅靠在他胸膛上,小腦袋點啊點,困得眼睛幾乎已經(jīng)閉上了,他輕輕在她嬌小的脊背上拍了拍,小家伙歪著腦袋,一下子便進入夢香。
向來喜歡在小家伙們睡著之后把他們抱回小床,而后折騰他寶貝老婆的傅勁深,今晚破天荒的就著這樣的姿勢,隨手關(guān)了床頭的暖燈。
關(guān)燈前,他沒遺漏掉梁知臉上略顯驚訝的神色,他勾著唇,臉上笑容曖昧,梁知一見他這樣的笑就羞得不行,別開眼神不好意思再看他,小知悅適時在懷中動了動,睡夢中的她,還無意識奶聲奶氣地叫著“baba”,傅勁深輕揉了她的小腦袋,而后壓著嗓音,盡量輕聲地對梁知說“今晚先放過你,給你放個小假。”
梁知狠狠地瞪了瞪這個不要臉的男人,而后從被窩里伸手去捏他的腰。
傅勁深輕笑著將那伸過來的小手握在手心揉捻,隨后輕聲又認真地說“我離開的那幾天,女兒害怕了,她以為自己鬧小脾氣,我就不要她了,所以這兩天特別黏人,擔心我再離開。”
前一秒還在瞪他的梁知瞬間換上了一副耐心聽的表情,她微微有些詫異,比起傅勁深,她真的覺得自己不算個稱職的媽媽,她一直以為這么小的小娃娃,成天除了喝奶睡覺玩玩具之外就沒什么別的情感,哪知道寶貝們的感情已經(jīng)豐富到了這個地步,而她卻一點都不知曉,少女咬著唇自責,傅勁深輕笑一聲,伸手過去捏了捏她的臉蛋。
他疼愛她還是如同初遇時一樣,一直一直將她當作自己的小姑娘來寵。
“你別自責,你那么辛苦把他們生下來,給了他們最寶貴的生命,已經(jīng)是個偉大的媽媽了,錯都在我,我沒安排好事就走,讓小丫頭傷心了,眼下她心里沒什么安全感,這幾天晚上都讓他們跟我們好好睡,早上時間醒來能第一時間看到身邊的爸爸媽媽,大抵會心安很多。”
梁知點點頭,覺得傅爸爸說的相當有道理。
“傅爸爸真好。”她真心地夸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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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勁深低低地笑,他做這些倒不是要她什么夸獎,男人對于妻兒的保護完完全全來自于內(nèi)心的愛,只是如果她非要夸獎獎,倒不如給點實質(zhì)性地獎賞。
黑夜中,他嗓音沉沉,低啞的話音中還帶著調(diào)笑的意味“也不知道傅爸爸表現(xiàn)得這么好,傅太太有沒有什么獎勵呢”
窗簾半掩,窗外清冷的月光傾泄屋內(nèi),梁知依著月光,支起身子往他那頭湊,先親了親可憐巴巴的知悅寶寶,而后才仰頭吻在他微涼的薄唇之上。
“不夠。”他笑。
“嗯”
“傅太太可以再熱情一點。”
昏暗之中,梁知能感覺得到自己耳根子都在發(fā)燙“我不會”
“行吧。”男人輕嘆一口氣,而后又笑了,“先欠著,過兩天我嘴把嘴地教。”
梁知“”
隔天一大早,小知悅在傅勁深溫暖寬厚的懷抱中迷迷糊糊醒來,她抬眼一瞧,是爸爸
小姑娘短短的小手瞬間圈上傅勁深的脖頸,而后“吧唧”一聲親在他臉頰上,傅勁深臉上笑容寵溺,嗓音也溫柔“誰家的寶貝醒了”
傅知悅聽不懂也不會回答,只是沖爸爸一個勁兒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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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知還在睡,傅知行被妹妹的笑聲吵得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