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山城南一向是本地中下階級和大量外來人口的匯聚地,人口稠密,魚龍混雜。根據(jù)上一年市政廳發(fā)布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城南三區(qū)的流動人口已經(jīng)超過一百五十萬,而在城墻以外更是有數(shù)倍于此的外來人。
這種復雜的環(huán)境下,自然會滋生出眾多幫派,其中蛇幫就是南城的佼佼者,影響范圍甚至能輻射到紅山城貴族聚集的東區(qū)和北區(qū),歷任幫派領袖都會繼承蛇爺?shù)姆Q號,同時繼承與上層貴族的隱秘私交,處理一些大人物們不愿親自出手處理的臟活。
憑著這份影響和交際網(wǎng)絡,歷任蛇爺都擁有著令人瞠目的富貴和權勢,很多人甚至認為,南城蛇爺?shù)挠绊懥Γ耆氨饶切┏菛|的一些貴族世家。
只有一個問題蛇爺?shù)纳芷趯嵲谔塘恕?
蛇幫建立七十年來,已經(jīng)更換了超過40任蛇爺,其中任職時間最長的也沒超過3年他們大部分都死于各種不可說的意外,第17任蛇爺在浴室里滑倒被浴簾線勒死,第18任蛇爺路過工地時被高空墜物砸成餅子,第21任蛇爺被一個莫名其妙的老奶奶踢斷門牙而死相較而言,吃飯噎死喝水嗆死已經(jīng)屬于最小兒科的死法,在蛇爺死亡大全中屬于很沒面子的了。
而看著眼前這個草草堆砌的墳包,少女小青心道老大,自從你1年前接任成為蛇爺,就一直在開拓進取,野心勃勃,你想要走得比前人更遠,想要脫離城南的泥淖一飛沖天,成為歷任蛇爺中最傳奇的一位,而現(xiàn)在,至少你的死法算拿去跟所有前任們相比,已經(jīng)毫不遜色了
堂堂蛇幫首領,在碰瓷的時候被人當場撞死蛇幫唯一指定死因這也算是稀世奇聞了,而作為蛇爺?shù)挠H信下屬,當年被他親自從危難中解救出來的“信子”,如今的新任蛇爺,小青的想法也很簡單
轉過頭,看著一臉茫然無措的高大漢子,少女說道。
“阿強,和我一起去找那位白公子。”
高大的漢子頓時興致勃勃“要去報仇雪恨帶多少人”
“”小青沉著臉,上下打量了幾番這個跟著前任蛇爺立下過汗馬功勞的粗壯“信子”,確定此人如此建議,并不是為了促成歷任蛇爺猝死之最,而是純粹出于腦殘,才終于嘆了口氣。
“報仇雪恨,找一個隨手就能拋出幾十萬銀元的人報仇雪恨你腦子壞了現(xiàn)在當然是找人家道歉了”
與此同時,南城斷數(shù)實驗室外,已經(jīng)人山人海,白驍雖然是大清早就出了門,但趕到的時候卻已經(jīng)被堵到了三條街以外。
放眼望去,半球形的實驗室外,已經(jīng)密密麻麻聚集了上千人,面向實驗室跪拜在地,不斷叩頭祈禱。一道半透明的水幕將這些人和實驗室隔絕開來。
由實驗室向外輻射,幾條尚算寬敞的街道已經(jīng)被形形色色的帳篷、席鋪擠得滿滿當當,成千上萬的流動人口在此暫時定居下來,圍繞著那半球形的實驗室,形成了一片宛如難民區(qū)的聚居地。
這些人最早甚至在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在這里安營扎寨,占據(jù)了實驗室外少數(shù)幾個最有利的位置,后來的人只能逐步向外擴散,直至今日,輻射范圍甚至遠到了三個街區(qū)以外。
他們大部分都是來為自家兒女祈求好運的考生家庭。
斷數(shù)大宗師擔任紅山學院院長超過三十年,他的實驗室建成也足有二十五年。早在二十五年前,有人為了祈求好運,在學院考試前趕到斷數(shù)實驗室外日夜祈禱。那人的考試結果眾說紛紜,有人說他超常發(fā)揮,考入了紅山學院,也有人說他雖然沒考入紅山,卻靠著優(yōu)秀的成績拿到了清城匯文書院的錄取通知,當然還有人說他的日夜祈禱并沒什么卵用,純粹是給市政管理添堵但大多數(shù)人還是相信了前者,相信在考試前趕到大宗師本人的實驗室前祈禱,就能拿到超常的成績。
這份迷信發(fā)展了二十五年,已經(jīng)成為紅山城的傳統(tǒng)文化,每年考試期聚集在實驗室外的人數(shù)都屢創(chuàng)新高,今年更是逼近萬人。近萬人聚集在幾塊狹小的街區(qū),和本地住民一道生活,便構成了一副五色斑斕的詭異畫卷。
一位體態(tài)略顯佝僂的中年女子,站在幾塊粗布搭成的簡易帳篷前,一臉怨恨地罵道“怎么還是點不亮隔壁黃家的孩子都能連續(xù)點亮七盞燈,怎么你連一盞都點不亮再有兩天就要考試了,你連樣子還指望考出什么成績我跟你爹為了供你來這里考試,節(jié)衣縮食,吃了多少苦你這窩囊樣子,對得起我們嗎”
一個手捧著一盞小提燈的少年,抽泣道“是孩兒不孝”
然而無論他怎么哭泣,怎么漲紅了臉對著那盞提燈用力,燈泡始終黯然無光。
“沒用的東西”中年女子一耳光就扇了過去,而后便掩面哭泣起來,“我的命怎么這么苦”
諸如此類的畫面,放眼望去比比皆是,白驍看了一陣,只覺得眼界大開,原來南方人和雪山也沒有本質不同,類似的畫面,他在部落也見識過很多次,只不過在部落的時候,那些憤怒的母親多半是對自家的孩子抱怨“你連人家白驍當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豈不是證明你倆并沒有血緣關系,你也不是我和他的骨肉你,你這么窩囊,對得起我那幾晚的辛苦嗎”
“”
與此同時,身材高大的雪山少年站在路旁,又何嘗不是一道風景很快就有一個身穿錦袍的富家翁走來問道“小伙子,你也是來祈福的聽我句勸,算了吧,我在這兒住了快四十年,就沒聽說過有誰是靠著祈福考進學院的。而且你也看到了,這些日子跑來祈福的人足有成千上萬,再多的福氣,又禁得起幾個人分有這工夫,不如老老實實回去讀書。”
“我不是來祈福的。”
老人眉毛一揚“哦那你莫非是想見識一下清月小姑娘那更要聽我句勸,算了吧,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宗師弟子,怎么可能出來見凡人”
“我是她前男友。”
“呵呵,你是她現(xiàn)男友也不行。”老人冷笑,“你以為只有你想得到這一招這幾天,她未婚夫,她干爹,她親娘,還有她的私生子可謂是接踵而至啊寫成族譜能有半米厚了但任憑這幫人在外面哭干了嗓子,磕穿了腦門,里面也聽不見一絲一毫,那水幕隔絕內外,外面就算天崩地裂也影響不到里面,畢竟人家是來讀書的,不是來省親的。小伙子你還是省省吧。”
說完,老人就擺擺手,搖擺著離去。
白驍頓時默然,看著遠處那道淡淡的水幕護壁,不由皺起眉頭,盤算著該怎么越過這道屏障,見到清月。而就在此時,身后傳來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
“白公子,可是有什么難處”
轉過頭去,白驍看到一位穿著兜帽斗篷的嬌小少女,兜帽被她摘了下來,露出清秀俏麗的五官,淡淡的笑容掛在臉上,迎著上午的陽光,顯得皮膚格外白皙可愛。只是在她肩膀部位繡著的一條通體漆黑的小蛇,為少女的笑容添了幾分詭異。
白驍動了動鼻子,聞出了熟悉的味道,繼而認出了這是清晨時候跑來自殺的旅鼠妹妹。然后就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塊綠色的玉石向旁邊丟了過去。
小青下意識地擰身探頭,一步小跳,伸手接住半空中的玉石,如同訓練有素的寵物犬回過神的時候,少女不由滿臉羞紅,但攥著玉石的手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松開了。
太富了,這個野人實在太富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隨手拋出來的寶石價值多少啊在南城的夜間小巷,這塊寶石足夠讓上百人殺得血流成河了啊
他平時就是這么胡亂花錢的嘛對著一個陌生人就幾十萬銀元幾十萬銀元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