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涯笑道“我遇到了不計其數(shù)的紅顏知己。”
白驍一拳就打了過去,白無涯非常巧妙地側(cè)身避過,并以左手擋下了斜刺而來的骨矛。
抖了抖微微發(fā)麻的手腕,白無涯心中不由贊嘆白驍?shù)奶旆郑瑯邮?6歲的時候,自己可遠遠沒有白驍?shù)谋臼拢豢上н@么天資卓越的孩子,卻瞎了眼看上了一個平胸的女人
“孩子,動動腦子,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白驍皺起眉頭,將骨矛換為雙手持,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一槍捅死這頭種馬。
“你被沖動蒙蔽了雙眼。”白無涯評價道,“仔細想想,你去南方大陸是做什么的”
“找到清月。”
“然后呢”
白驍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知道。”
白驍?shù)拇_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只是下意識地不能接受與清月分別的事實,更不能接受清月忘記他們兩人的一點一滴,但就算他真的在南方大陸找到清月,又能怎么樣呢
帶她回來回到這片歧視她,排斥她十六年的雪山
那個名叫朱俊燊的南方人,為她描繪了一幅無比美好的畫卷,繁華的南方城市,圣潔的魔道學(xué)院,名為天啟的恐怖力量這一切,都遠比冰天雪地的白衣部落更適合清月。
如果朱俊燊沒有說謊,如果他真的是將清月視為瑰寶,奇才,愿意將她培育成一名出色的魔道士,那么白驍想不到任何理由去妨礙他。
既不妨礙清月在南方大陸生活、修行,又不要她忘記自己,那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自己在南方留下來,可是姑且不論他身為領(lǐng)袖之子,對部落應(yīng)盡的義務(wù),單說他本人,也實在不想在一片陌生的土地生活。
南方大陸的確是一片神奇而美麗的地方,但白驍更喜歡雪山。
“你想太多了。”白無涯對此嗤笑起來,“那個小丫頭說得沒錯,你并不是個聰明人,所以就別強迫自己想聰明人一樣思考,你是我的兒子,就該學(xué)學(xué)我的辦法,換成我是你,這個時候根本不會去考慮什么南方大陸,而是聚焦于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白無涯頓了頓,等待白驍自己去思考。
白驍想了很久,搖搖頭“我想不出你腦子里除了交配,還能有什么別的想法。”
白無涯豎起拇指“不愧是我的兒子,沒錯,如果我是你,現(xiàn)在想的就只有一件事,怎么和清月上床別急著發(fā)火,你們所謂的海誓山盟,歸根結(jié)底不還是要落到實處上來反過來說,你想象一下,假如她能心甘情愿地和你上床,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白驍張開嘴,卻怎么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作為血氣方剛的少年人,他當(dāng)然臆想過和清月的親昵行為,事實上兩人的感情也早就足夠支撐他們盡情享受魚水之歡,沒有付諸實踐,只是因為清月的身體條件太差。
如果有朝一日,他們能夠盡情男歡女愛,那么一定意味著清月找回了對白驍?shù)膼郏眢w也恢復(fù)到了十分健康。
有了這兩條,白驍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應(yīng)該奢望什么。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必要去考慮如何適應(yīng)南方大陸的環(huán)境,畢竟你又不是真的要去征服南方大陸的,我當(dāng)初離開雪山的時候,對南方甚至一無所知,但3年之內(nèi),我上過三位數(shù)的南方女人。”
白驍聽了這話只覺得惡心。
“但你不得不承認(rèn),在和女人上床方面,我是絕對的天才,毋庸置疑的大宗師,造詣甚至超過了我身為首席勇士的武藝。所以我可以告訴你,以你現(xiàn)在的模樣,就算找到清月,也絕不可能讓她喜歡上你,更遑論和你上床,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記得和你發(fā)生過的一切,也不再是承受詛咒,虛弱不堪的部落另類了。那個南方人對她的關(guān)懷是認(rèn)真的,他擁有的力量也是貨真價實的,所以清月在南方大陸會過上公主一樣的生活,而你,一個來自雪山異域的野蠻人南方人都是這么看待我們,憑什么讓清月公主對你另眼相看”
這個問題,問得白驍幾乎窒息,他雖然不聰明,但也絕對不笨,所以這個問題在他蘇醒后的第一時間,甚至是在他昏迷前,聽到朱俊燊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jīng)浮現(xiàn)在了腦海中。
如果清月忘記了他們的過去,那么要如何才能延續(xù)他們的愛情
白驍并不會妄自菲薄,他很清楚自己的價值,在部落里,他也是最受年輕姑娘喜歡的男人,然而這些價值對清月而言毫無意義。她從降生之夜背負(fù)朱月詛咒的那一刻,就擁有了迥然于部落人的價值觀。
白驍吸引她的從來不是那卓絕的武藝和千錘百煉的身軀,更不是身為領(lǐng)袖之子的地位,而是在整個部落之中,白驍是最能理解她,接近她的那個人。
白驍雖然不聰明,卻總是能敏銳地猜到清月的想法,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幫助。
但是在南方大陸,這一切或許都不再稀有,所以
“所以你就需要專業(yè)人士的幫助,就如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進入雪山狩獵,需要的一定是最老練的獵人的教導(dǎo)。”白無涯說道,“現(xiàn)在,放下你的包裹,跟我來學(xué)點真正有用的東西吧。”
白驍沒有再掙扎,跟著白無涯回到了帳篷中,而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藍爺帳篷里苦讀的時候,家中已經(jīng)有了不小的變化。
一個巨大的獸皮包裹,正端端正正擺在房間正中,剛剛他收拾行李的時候太過急切,居然對此視而不見。
白無涯走到包裹旁,拍了拍,說道“這是我給你收拾的行李,也是我要教給你的第一課。小子,我問你,以你目前所學(xué),去了南方大陸,最重要的是什么”
白驍回憶著藍爺?shù)臅兴觯烈髁季茫f道“入鄉(xiāng)隨俗。”
“這是廢話,到了人家的地盤,當(dāng)然要守人家的規(guī)矩,但你認(rèn)為就憑這四個字,能讓你在南方大陸暢行無阻嗎藍巫的書里,最多告訴你南方人是怎么做的,為什么要這么做,你這半個月將那些書背得滾瓜爛熟,可能比一些南方人對南方的民俗都了解得更深入但是這有用嗎”
白驍有些不明白。
“舉個簡單的例子,清月那丫頭,對部落的一切規(guī)矩都了如指掌,祭禮的時候甚至能與藍巫雄辯滔滔,引經(jīng)據(jù)典而不落下風(fēng)。在狩獵方面,她對大雪山上已知的有記載的三千五百多種動植物如數(shù)家珍,甚至能拖著那殘廢的身體陪你狩獵,幫你設(shè)計陷阱,這份本事,就連我也要說一聲佩服。但她在部落過得很好嗎”
白驍怒道“還不是因為你們非說她是詛咒之女”
“對啊,是我們抱守殘缺,對上古記載的詛咒念念不忘,但你有辦法嗎你身為部落首領(lǐng)的兒子,十六年了也沒能改變所有人對她的偏見。所以你也就別指望到了南方以后,能通過你自身的努力,改變南方人對你的偏見。對于南方人來說,我們這些出身文明疆域以外的北方蠻子,本身就是一種原罪,你到了南方大陸,就等同背負(fù)上了朱月的詛咒。”
白驍面色逐漸肅然。
這些東西,在藍爺?shù)臅纠锂?dāng)然不會寫,書中的南方大陸,文明,繁榮,包容,一個大秦王朝輻射周邊數(shù)十個小國,然后共同構(gòu)成了西大陸的文明圈,這般盛景,在狹小的雪山白衣部落里,是想都難以想象的。所以白驍也從沒想過南方大陸居然會有這么嚴(yán)重的排外情緒。
他并不懷疑白無涯所說的話,他的確是頭無恥的種馬,但他的花言巧語只會對女人傾訴,而且在教子的時候,他從來也沒開過玩笑。他曾經(jīng)偷偷到南方游歷,這一切也想必都是他的親身體會,那么
“所以我才要說,死記書本是沒用的,我當(dāng)初就是吃了這上面的虧我下山前也偷著把老頭子祭壇里的書都看了一遍,到了南方大陸還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很久,與書中記載一一對應(yīng),讓自己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言談舉止,都和南方人一般無二,甚至比他們更文明,更有風(fēng)度。但結(jié)果之換來了人家的四個字沐猴而冠。所以你若是看了幾本書就自信滿滿地跑到南方去見清月,那也無非是去給人家耍猴戲罷了。”
白驍默默吞咽了一下,心情有些許緊張。
按照他原先的計劃,的確就是一路長驅(qū)直入,沿著地圖所示的方位到紅山城的紅山學(xué)院去找清月,現(xiàn)在看來
“你很可能連見都見不到她,在南方,身份相差過大的兩個人就連見面都千難萬難。”
“所以呢,我該怎么做”
“撒錢。”白無涯說著,嘆了口氣,“我也是在南方游歷了一年時間,才終于發(fā)現(xiàn),南方人說什么禮義廉恥都是假的,只有錢是真的,只要有了錢,什么文明禮制就都可有可無了。沒錢的時候,你穿金戴銀,人家也笑話你沐猴而冠,有錢以后,赤身裸體都屬于天性率真,赤子之心,所以你與其背熟一摞過期書本,不如帶上滿包的金銀珠寶。”
白驍聽得目瞪口呆,只覺得南方人的這種文化現(xiàn)象簡直難以理喻。
“這有什么難以理喻的,咱們白衣部落不也一樣,只不過南方人推崇的是錢,咱們推崇的是武技。只要一個人足夠能打,有再多的毛病也屬于白璧微瑕。”
白驍不由冷哼,這例子實在太生動了。
“那我換個說法,倘若清月不是那副病懨懨的模樣,而是生龍活虎,打遍雪山無敵手,你覺得她的詛咒還算事嗎”
白驍試著設(shè)想了一下清月拳打白無涯,腳踢藍巫的情景不好,不由自主就興奮起來了。
不過,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區(qū)區(qū)朱月詛咒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只要我有錢,就可以在南方大陸橫行無阻,哪怕不了解他們的習(xí)俗,不曉得他們的傳統(tǒng)但是,我沒錢啊。”
白無涯說道“我有啊。雖然不是南方大陸通行的銀圓,但金銀玉石在那邊依然有價。”
“金銀玉石我記得烈骨崖那邊好像有個礦洞”
“烈骨崖、金湖、朱月臺光我知道的礦洞就有百余座,不然一百多年前,那幫南方人吃飽了撐的跑到這冰天雪地的山里來宣布主權(quán)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