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讓人生出一種別樣的安心感。
……
第二日,姒幽去祭司堂時,趙羨仍舊是跟著,這一回,才到門口,便碰見了姚樰走來。
她熱絡(luò)地與姒幽打招呼,姒幽不冷不熱地頷首,算是回禮,姚樰也不惱,輕輕笑著,看起來脾氣好得很。
只是在姒幽率先進(jìn)祭司堂之后,她回過頭來,別有意味地望了趙羨一眼,眼底的深意分外明顯,帶著一股子勢在必得,仿佛篤定了趙羨會去找她。
趙羨只是垂著眼,并不回應(yīng),姚樰只得施施然入了祭司堂的大門。
此后一連數(shù)日,皆是如此,看似并沒有什么大的變化,但唯有一樣,趙羨體內(nèi)的蠱蟲開始漸漸放肆起來。
姒幽望著男人的后腰處,那是蠱蟲所在的位置,原本的淡青色痕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暗紅色的斑點,像是一塊胎記,又像是堆積在皮膚下的淤血。
這淤血原本只有針眼大小,現(xiàn)如今已長成指甲蓋大小了,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蔓延趨勢。
姒幽告訴趙羨,這是蠱蟲開始準(zhǔn)備進(jìn)食了。
大多數(shù)蠱蟲并不是直接開始進(jìn)食的,因為那樣會很痛,立即就會引起被下蠱人的注意,所以蠱蟲會先用毒液把自身四周的皮肉麻痹,等被下蠱人對這一塊肉徹底沒有感覺了,它才開始進(jìn)食,一點一點,慢慢地啃咬。
這種蠱蟲十分陰毒,它被種下的位置一般都是人無法一眼看見的地方,比如背后,脖頸后,腋下,頭部等等,蠱蟲日復(fù)一日地啃噬,一點點往外擴張范圍,時間一長,人早就被吃空了,這時候再發(fā)現(xiàn),即便是殺死蠱蟲,人也已是藥石無醫(yī)了。
姒幽道:“姚氏一族最擅這種蠱蟲,甚是陰毒,防不勝防。”
她說著,抬眸望著趙羨,問道:“你真的不解么?等晚了,就來不及了。”
趙羨卻若有所思道:“你們巫族,每個人養(yǎng)蠱的手法都是不一樣的么?”
“自然,”姒幽道:“養(yǎng)蠱之法都是獨門秘方,不可外傳的。”
趙羨將衣袍穿上,道:“還不到時候。”
姒幽不解,他卻笑笑,道:“不必著急。”
姒幽倒是不著急,她只是覺得這個男人恐怕是未曾領(lǐng)教過蠱蟲的真正威力,十分的不知天高地厚。
她心里有些發(fā)愁,到底要不要保下這人的小命?
沒等姒幽琢磨明白,時間一晃就進(jìn)入了八月,雨季過去了,天氣就像是揭過了一頁似的,瞬間便好了起來,日日都是大晴天,溫度也炎熱起來。
姒幽還是去祭司堂,老祭司鮮少露面了,每次出現(xiàn)時,姒幽都會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暮氣,就像是黃昏時候的落日,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從前還覺得像蚊子嗡鳴,現(xiàn)在她連說話都斷斷續(xù)續(xù)了。
姒幽知道,老祭司快要死了。
巫族每一個養(yǎng)蠱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時候死。
因為蠱蟲會有感應(yīng)。
老祭司活了一百年,也是時候告別人世了,姒幽冷漠地想著,這可真是太便宜她了。
離開祭司堂的時候,姚樰照例與姒幽道別,姒幽眼眸不動,只微微頷首,正在這時,旁邊的趙羨突然抬起頭來,與姚樰對視了一眼。
姚樰的那顆心登時猛然一跳,像是落了一拍似的,緊接著便有欣喜之意涌上來,她壓住那喜意,沖趙羨盈盈一笑,眼波如水,媚態(tài)橫生,這才裊裊娜娜地遠(yuǎn)去。
到了傍晚時候,姚樰果然聽見自己院外傳來叩門之聲,她立即去開門,門外站著那個外族人,隱藏在暮色中的身形挺拔,眉目分外俊美。
姚樰笑了起來,將趙羨拉進(jìn)門,便往他身上靠,仿佛沒了骨頭的蛇似的,恨不得纏在他身上。
趙羨分外淡定,托住女子的腰,略微用力,將她拉開了些,問道:“你之前說的話,還作不作數(shù)?”
姚樰這會半邊身子都酥軟了,聞言便笑吟吟道:“我說的話,自然都是作數(shù)的。”
她說著,又靠了過來,細(xì)長的手指摸上趙羨的臉頰,仔細(xì)地描摹著,她的手指很熱,不同于姒幽的涼,讓趙羨很不適應(yīng)。
他竭力克制住將這個女子甩出去的沖動,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笑來,道:“既然如此,你幫我把蠱解了吧?”
姚樰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著他,笑聲如銀鈴一般,道:“我還道你為何要來找我,原來是為了這事。”
她說著,咯咯笑道:“你是姒幽的蠱奴,她給你下蠱,卻不給你解么?”
趙羨不語,姚樰便用細(xì)長的指尖描摹著他的眉眼,志得意滿地笑道:“你放心,不就是蠱蟲么?我替你解便是。”
她說著,還假模假樣地問道:“姒幽給你下了什么蠱?”
趙羨眼中閃過幾分陰沉之色,他道:“我不知道,只是覺得這幾日很不舒服。”
姚樰頓時笑了起來,眼波柔媚,道:“郎君不知,我卻是知道的,我這里有蠱引,這就為郎君解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