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兄弟, 你今天來是”
“有事找老先生幫忙。”李魚什么也沒解釋, 只說,“您方便現(xiàn)在跟我去一趟盛家嗎”
“方便, 當(dāng)然方便。”老觀主抖抖身上的衣服,“走吧。”
小道童關(guān)上門, 回身就看見自家?guī)煾父斩〉拇蟾绺缱咴谝黄穑皫煾福銈円鋈ァ?
“嗯, 我”說到一半,老觀主不確定的看向李魚,“咱們?nèi)ザ嗑谩?
小道童年歲不大,個子不高,短手短腳,讓他費力巴拉的去爬灶臺自己做飯吃,未免有些不安全。
李魚一把抱起小孩兒,“帶他一起走吧。”
老觀主身體再硬朗, 那也是個老人家,沒把法把四十多斤重的小孩兒抱在懷里, 如今小道童人突然被人抱了, 有些不知所措, 兩只手猶豫的懸在半空,不敢去摟青年。
李魚怕他摔了,手在小孩兒后背輕輕拍了下,“抱緊了。”
小道童紅著臉哦了一聲, 兩條胳膊小心摟住,確定青年沒有反感,他又把臉埋在了對方肩上,小嘴翹了起來。
懷里的孩子又小又軟,抱在懷里有骨子暖意,李魚焦躁的心得到了些許安撫,回程的路上,他平心靜氣的,把盛易明的情況向老觀主解釋了一番。
老觀主一路無話,直達快抵達盛家老宅,他開口說,“丁小兄弟,生死有命,我那幾分本事,哪能拗得過天。”
汽車穿過歐式雕花的大鐵門,李魚說,“我知道,您到時候就照實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能開導(dǎo)開導(dǎo)老爺子。”
同年齡的人好交流,同樣的話,他再如何說,對于盛老爺子來說,也只是不痛不癢的安慰,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老觀主明白了他的心思,“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汽車停在大門外,盛老爺子沒坐輪椅,杵著拐杖站在門口親自迎接。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本該精神矍鑠的老人老了十歲不止,花白的頭發(fā)徹底全白。
老觀主進門后點頭示意,跟著李魚直接上到三樓。
三樓的盡頭的房間里,盛易明正靠在坐在書桌前,低頭寫著什么。
房門被推開的第一時間,他迅速將筆記本收起來,下一秒,緊跟在老觀主身后的青年走了進來。
一見到大金主那張臉,老觀主的眉頭皺起來,十分驚訝,“怎么會這樣”
男人身上的陽氣、生氣稀薄得可憐,完全就是一個垂死之人。
盛易明指尖一動,將筆記本塞手邊的抽屜,起身站了起來,“您來了。”
老觀主上前,一把掐住男人的手腕把脈,脈搏若有似無,身體內(nèi)部形如掏空。
“你撞見什么了”老觀主著急的質(zhì)問。
“沒碰見不好的東西。”盛易明道。
老觀主一想也是,這小子陽氣重得逆天,什么鬼怪會那么想不開飛蛾撲火,可仔細一思量,又覺得不對,這小子眼下的情況,可不就像是被精怪鬼物一夜之間吸干了嘛
這時候,盛家老爺子走了進來,“大師,我孫子他到底怎么樣了”
老觀主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而是壓低了聲音問盛易明,“那你這是得了什么急癥”
盛易明,“算是吧。”
他把手收回去,意有所指,“命該如此。”
老觀主明白了,丁小兄弟曾經(jīng)突然跑來問他,原來的盛易明該是什么命數(shù)。
當(dāng)時他沒有多想,如今才知道,青年當(dāng)時的提問不是好奇,而是給自己愛人問的。
老觀主眉目微斂,心里有些沉痛,一直以來口口聲聲把盛總當(dāng)金大腿,但其實更多時候,是將他當(dāng)成朋友的。
如今對方命數(shù)將盡,他一時間也有些接受不了。
看出老觀主臉色不對,盛老爺子的臉色灰敗下去,杵著拐杖的手不斷顫抖,身形一晃。
好在,心腹從背后將他扶助,低聲勸慰,“盛老,保重身體。”
老觀主的到來,給盛老爺子的希望畫上了句號,按照李魚的囑托,他跟著老爺子去了書房,要好好勸勸這位老哥。
兩人也不知道在書房里說些什么,等再出來,盛老爺子的臉色好多了,不再愁容滿面,似乎真的對即將面臨的親人逝世釋然了。
不知不覺間,深秋走遠,寒冬來臨。
今年的冬天格外陰冷,凌冽的寒風(fēng)總能找到空襲鉆進來,開著暖氣和壁爐都不怎么管用。
李魚給男人拿了件羊毛衫,替他披在身上,就地坐在地毯上,腦袋枕上對方的膝蓋上。
歪著頭,青年自下往上看向男人的臉,蒼白,不顯憔悴,和從前沒有太大分別,只是作息上,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人偶爾有些迷糊。
盛易明的溫暖掌心靠近,蓋住青年專注的眼睛,“看什么。”
“看你唄。”李魚兩手撐住躺椅扶手起身,單膝跪上去,“昨天特助來找我,讓我簽了個東西。”
盛易明掀開眼皮,“是什么”
“什么民意調(diào)查表。”李魚想起特助當(dāng)時的表情,迫切,心虛,但是從文件內(nèi)容來看,確實只是一份簡單的問卷調(diào)查。
和其他問卷調(diào)查不同的是,這份問卷調(diào)查不只要簽字,還要蓋指印。
李魚把事情跟男人說了,盛易明笑他,“怕他把你賣了”
“他才不敢。”李魚心說,他還仰仗著我升職呢,給十個膽子都不敢。
下午的時候,宅子里突然吵鬧起來,院子里來挺了很多車子。
集團在盛易明接手后,擴張迅速,這些人都是聽說新上任沒幾年的盛總身體垮了,湊上探探虛實,打算分盛世那塊兒大蛋糕的。
盛老爺子坐在一樓的大客廳里會客,威嚴(yán)的掃視著沙發(fā)兩邊的幾人。
都是混商場的人精,你一言我一語的小心試探,卻又礙于老爺子手里的大額股份,而不敢將自己的嘴臉暴露太過。
“易明這些年一直忙著工作,沒時間好好休息,生病的謠言是我讓人放出去的,目的一嘛,是想讓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二嘛,自然是想看看集團內(nèi)部是不是真的人心不穩(wěn)。”
這席話敲打的意味太過明顯,在座的打著哈哈說老爺子好計謀,這些年盛總?cè)ゴ_實太過勞累。
鬼胎死在了腹中,在場的人大多數(shù)是不甘心的,其中一人不怕死的,公然開口問,“既然小盛總沒事,怎么不見他人”
話音剛落,旋轉(zhuǎn)樓梯方向傳來嗤笑,“沒想到錢董居然這么關(guān)心我,折煞晚輩了。”
姓錢的董事站了起來,陰沉的眼睛打量著站在樓梯緩臺上的男人,身長玉立,精神不錯,只是皮膚透著病態(tài),也正是因為這樣,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壓抑郁沉,很不好惹的樣子。
錢董心虛,“呵呵,盛總真會說笑。”
見人完好無損,還有閑心和男朋友摟來抱去的秀恩愛,大家這才信了老爺子的話,沒呆幾分鐘就走了。
公司的事情并沒有告一段落,緊跟著第二天,盛老爺子獨自出門前往盛世,突然召集股東們召開股東大會。
眾人嘩然,都覺得是要出什么大事。
事不小,是老爺子手里的股份變更,他當(dāng)場宣布,將自己手里的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一點不留,盡數(shù)轉(zhuǎn)給自己的親孫子,從此以后將不再過問公司里的任何事務(wù)。